第311章 残阵中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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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阵的风裹着星尘灌进领口时，孙悟空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掌心还攥着禺狨王的手腕。 监察使的脉搏细若游丝，青黑咒痕顺着他脖颈爬进衣领，像条贪食的毒蛇正往心脏里钻。 "醒醒。"他蹲下身轻拍禺狨王的脸，指腹触到的皮肤冷得像浸过寒潭。 红孩儿从腰间摸出个鎏金小瓶，拔塞时溢出缕缕混沌魔气："这是我娘用离火淬了三百年的续魂丹，他现在这副模样......"少年的声音突然顿住，盯着禺狨王七窍渗出的咒痕，"怕不是被裁决者种了心蛊。" 通天教主的身影不知何时立在残阵断墙上，玄色道袍被星风卷起，露出腰间悬着的半截断剑。"三百年前我在紫霄宫听道时，见鸿钧道祖用混沌气炼过类似的东西。"他屈指弹向空中漂浮的星屑，那些细碎的光粒突然凝成人形——是上古神魔混战的残像，"裁决者借天道之名行私，怕早把这方天地的因果线搅成了乱麻。" 孙悟空抬头望向残阵中央。 那里立着座十人高的石碑，表面爬满被岁月磨蚀的符文，每道刻痕里都嵌着星星点点的光，像极了他在混沌裂隙里见过的文明碎片。"这些星辰......"他伸出手，指尖刚要碰到最近的星屑，那点光突然炸开，在半空映出花果山的轮廓——是他五百年前离开时的模样，小猴儿们举着野果追闹，老猴儿蹲在菩提树下打盹。 "承载着过去文明的记忆。"他声音发哑，转头看向禺狨王时，恰好看见监察使睫毛轻颤。 "小心。"禺狨王的气音几乎被星风卷走，他强撑着坐起，掌心按在地面，青黑咒痕顺着他的动作爬上石碑，"这地方的规则......不对。" 话音未落，残阵深处传来闷雷般的嗡鸣。 红孩儿瞬间化作火猿形态，背后九条火尾炸成赤焰屏障："老猴子说得对！ 这动静和我在归墟海眼碰到的邪祟醒转时一模一样——"他的话被地面开裂的声响截断，无数星屑突然如活物般汇聚，在众人四周筑起半透明的光墙。 裁决者的虚影从光墙里渗出来，这次没有附在禺狨王身上，而是直接凝成青面獠牙的魔神相："孙悟空，你以为带着混沌父神的残魂东躲西藏就能逃脱"它的指尖划过光墙，留下蛛网般的裂痕，"这周天星斗大阵是我用三任天道的命血祭炼的，你们每走一步，都是在给混沌本源的觉醒添柴！" 孙悟空将禺狨王往红孩儿身后推了推，终焉之刃在掌心嗡鸣。 这柄剑是他在焚天炉里用自己的脊骨重炼的，剑身上的混沌纹路此刻正泛着暗红，像在呼应裁决者的威胁。"添柴"他轻笑一声，足尖点地跃上光墙，"那我就做这把拆了炉灶的火。" 剑光划过的瞬间，光墙果然裂开道缝隙。 可不等众人冲出去，裂痕里突然涌出黑洞般的吸力，红孩儿的火尾被扯得变形，禺狨王本就不稳的道基更是咔咔作响。"走！"监察使突然暴喝，周身腾起淡金色的天道之光——那是他作为监察使最后能调用的本源之力，"我撑不住半柱香，你得在这之前找到破阵的关键！" 孙悟空的金睛被吸力激得刺痛，他望着光墙深处的石碑，突然想起通天教主方才说的"因果线"。 混世四猴里，赤尻马猴的"避死延生"能篡改因果，可他是灵明石猴，本不该有这能力......除非—— "通天！"他吼道，终焉之刃的剑脊重重磕在石碑上，"你说过混世四猴同源，是不是" 道尊的身影从光墙另一侧显形，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卷泛黄的古卷，正是记载混世四猴秘辛的《元灵谱》。"灵明石猴主物质重构，却能借其他三猴的本源共鸣，临时调用法则。"他将古卷抛向空中，纸页哗啦啦展开，"赤尻马猴的因果线，此刻正缠在你手背的咒印上！" 孙悟空低头，这才发现裁决者留在他手背上的咒印不知何时变成了赤红色，纹路竟与《元灵谱》上赤尻马猴的命纹如出一辙。 他突然明白过来——裁决者为了控制他，竟将赤尻马猴的本源强行注入他体内！ "好个借刀杀人。"他咬碎舌尖，腥甜的血混着混沌气喷在咒印上，"那就让你看看，谁才是这因果的主人！" 指尖按上咒印的刹那，孙悟空感觉有根看不见的线突然绷直。 那是他与裁决者之间的因果线，是三百年前在混沌裂隙里被种下的因，是禺狨王为他挡下裁决者一击的果，是红孩儿不惜燃烧魔核也要给他续力的念......他抓住那根线，狠狠一拽。 光墙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 原本吸扯众人的力量倒转了方向，像条被踩了尾巴的蛇疯狂反噬。 裁决者的虚影发出凄厉的尖叫，它身后的光墙开始崩解，露出石碑上完整的符文——那些刻痕不再是杂乱的，而是组成了个巨大的"镇"字，笔锋里流转着与他金血同色的光。 "成了！"红孩儿欢呼着扑过去，却被孙悟空一把拉住。 "等等。"他盯着石碑上的光，突然想起前一刻在星屑里看见的花果山。 那些记忆碎片里，菩提祖师曾摸着他的头说："这世间最厉害的阵，从不是困人的，而是......" "而是镇心的。"通天教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望着石碑上的"镇"字，眼底闪过复杂的光，"当年周天星斗大阵落成时，鸿钧道祖亲自刻下'镇妄'二字，为的是镇住天地间的妄念。 可如今......" 孙悟空没听完。 他伸手触碰石碑的瞬间，那些金色的光突然活了过来，顺着他的指尖钻入体内。 有什么东西在识海深处炸开，是裁决者的冷笑，是混沌裂隙里的轰鸣，是禺狨王倒下时的血...... 剧痛如潮水般涌来，他踉跄着后退，却听见裁决者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你以为镇住了妄念 不，你只是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 石碑上的"镇"字突然裂开道缝隙，一滴与他金血同色的液体，正顺着裂痕，缓缓滴落。 反噬之力如万钧雷霆劈入识海时，孙悟空的金睛瞬间迸出血花。 他踉跄着撞在光墙残壁上，喉间腥甜翻涌，终焉之刃"当啷"坠地——那柄以脊骨重炼的神兵此刻竟在震颤，剑身上的混沌纹路泛着妖异的紫芒，与他体内翻涌的裁决者气息诡异地共鸣着。 "猴子！"红孩儿的火尾瞬间缠上他腰腹，九条赤焰化作锁链将人往怀里拽。 少年魔纹密布的额角渗出冷汗，混沌魔气顺着掌心渡入孙悟空体内，却被那股反噬之力如利刃般绞碎："这他娘的什么破玩意儿 比归墟海眼里的邪祟还狠！" 禺狨王撑着石碑勉强站起，青黑咒痕已爬满半张脸，唯剩一双眼睛还亮着淡金微光。 他伸出颤抖的手按在孙悟空后心，天道本源如细流注入，试图稳住那团几乎要将灵明石猴烧成灰烬的乱流："裁决者......在借符文引动混沌裂隙的余波。"他的声音像被砂纸打磨过，"当年神魔大战时，这石碑本是镇锁混沌母气的......" "镇锁"通天教主突然踏前一步，玄色道袍猎猎作响。 他盯着石碑上裂开的缝隙，瞳孔微缩——那道裂痕里渗出的金色液体，竟与孙悟空额间新显的混沌印记同频震颤，"不，是共鸣。 鸿钧道祖当年刻下的'镇妄'，原是为了让混沌本源与天道规则相互制衡......可裁决者篡改了阵眼！" 裁决者的虚影突然膨胀，青面獠牙的轮廓变得清晰如实体，指尖凝聚的黑光正穿透光墙，直逼孙悟空心口："灵明石猴，你以为自己在破阵 你不过是我寻回混沌母气的钥匙！"它的笑声刺耳如裂帛，"当年我被混沌父神斩落道基，不得不寄身天道；如今你带着他的残魂觉醒，正好让我重铸本源——" "放屁！"孙悟空突然暴喝，金血从七窍涌出，在半空凝成细小的金珠。 他咬碎的舌尖还在渗血，却硬是用混沌气裹着那缕本命精血，逆着反噬之力撞向识海深处。 那里有团被他封印三百年的混沌残魂，此刻正被裁决者的力量撕扯着，发出沉闷的嘶吼。"老东西，"他扯动嘴角露出染血的笑，"当年你能护我出混沌裂隙，今日便再护我一次！" 混沌残魂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 那是比太阳更炽烈的光，瞬间将裁决者的意识灼出无数孔洞。 孙悟空感觉体内翻涌的乱流突然有了方向——混沌本源顺着他的经脉游走，所过之处，裁决者的反噬之力如冰雪遇阳，滋滋作响着消融。 他抓住机会咬破指尖，在半空画出火猴族的禁咒印记，红孩儿的混沌魔气立刻如活物般钻入印记，与混沌本源、天道之力缠作一团。 "成了！"红孩儿眼睛发亮，九条火尾同时喷出离火，将那团三色光团推向石碑裂痕。 光团触到金色液体的刹那，整座残阵突然发出钟磬齐鸣般的嗡响。 石碑上的"镇"字彻底崩裂，无数细碎的符文如星雨般飞散，露出下方被掩盖的第二行刻痕——竟是"弑神"二字，笔锋里流转的，是比混沌更古老的湮灭气息。 裁决者的虚影发出垂死的尖叫，它的身体正被金色液体腐蚀，每一寸崩解的地方都渗出黑雾，那是被它囚禁了无数岁月的上古神魔残念。"不......这不可能......"它的声音越来越弱，"那滴混沌母液......该是我的......" 话音未落，那滴金色液体终于坠地。 地面在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残阵上方的星屑突然疯狂旋转，原本暗淡的星辰竟逐一亮起，组成与石碑上"弑神"二字同构的星图。 禺狨王突然呕出一口黑血，他颈间的咒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可代价是他道袍下的皮肤开始透明——那是本源之力被过度抽取的征兆。 "阵......要醒了。"通天教主突然按住额头，他腰间的断剑发出清吟，"三十三重天残阵，终于要露出真正的模样了......" 话音刚落，整座残阵剧烈震动起来。 石碑上的"弑神"二字发出刺目金光，原本崩解的光墙突然重组，只不过这次困住的，是正在消散的裁决者虚影。 而在所有人未察觉的角落，那滴混沌母液坠入地缝的瞬间，远处归墟海眼方向，突然掀起遮天蔽日的黑色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