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透明之躯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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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气在虚空里翻涌成雾，将不周山残岩染成青灰色。 孙悟空倚着半块焦黑的灵石，透明的指尖轻轻抚过胸口那道淡金刻痕——它正随着呼吸明灭，每一次亮起，他的小臂就像被无形的手攥住揉碎，再以更稀薄的光影重组。 风穿过他透明的胸腔，带起几缕散逸的本源金芒，在身后的石壁上投下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影子。 "这具身子，倒比当年被老君炼在八卦炉里时还虚。"他低笑一声，声音里却没多少笑意。 方才试图调动混沌本源镇压归墟海眼时，他分明感觉到体内那团曾焚尽九重天的火，如今只剩指尖一点将熄的灯芯。 更可怕的是，当他试着触碰自己的脸，掌心竟直接穿过了脸颊——不是法术隐去形骸，而是真真正正的"存在"在剥落。 "悟空。" 清冽的声音自虚空中荡开。 孙悟空抬头，便见禺狨王踏着星轨而来。 这位三界监察使的玄色道袍无风自动，腰间悬着的星盘正渗出幽蓝微光，连眉峰都笼着层寒霜。 "你的情况比想象中更严重。"禺狨王抬手按在他肩头，指尖触到的不是血肉，而是某种介于光与雾之间的存在。 他袖中滑出半块残玉，正是方才镇压裁决者核心时碎裂的晶石："这东西表面是封禁，内里刻着天道最阴毒的'消弭咒'。 它碎在你本源里，正把你的'存在'一点一点抹进规则缝隙。" 孙悟空垂眸看向自己透明的右腿——能清晰看见下方山岩的纹路，连石缝里那株垂死的野棘都纤毫毕现。"所以我现在，是在被天道'擦除'" "不止天道。"禺狨王的星盘突然爆出刺目银光，映得两人身周的混沌气都凝成冰晶，"方才三十三重天残阵连闪三次，通臂那家伙传来消息——归墟海眼的镇压不稳了。 但更要紧的是..."他顿了顿，星盘上的银芒突然缠上孙悟空胸口的刻痕，"这道刻痕在吸收你消散的本源。 它要的，是一具彻底'空'的容器。" "容器" "去归墟。"禺狨王收了星盘，转身指向远处翻涌的暗蓝色漩涡，"那里镇压着上古心魔，其力能重塑本源。 若能引心魔入体，或许能抵消消弭咒。"他侧头看了眼孙悟空逐渐透明的脖颈，声音沉了几分，"但归墟的规则会吞噬外来者，你得在彻底消散前..." "我赶得上。"孙悟空打断他，将金箍棒往地上一拄。 透明的手臂与乌铁相撞，竟发出空茫的嗡鸣。 他望着远处七大圣汇合点方向的残阵星芒，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总得和兄弟们喝最后一场酒。" 归墟海眼的方向飘来腥甜的雾气。 两人刚穿过混沌气最浓的区域，便见一道赤影拦在前方。 "齐天大圣，三界监察使。"哪吒足踏风火轮悬在半空，弑神枪的枪尖垂落，却有暗红血光在枪脊流转，"玉帝有令，归墟重地，擅入者杀无赦。" 孙悟空感觉喉头一甜——方才强提的本源又散了一缕。 他握紧金箍棒，透明的指节几乎要融进棍身："小爷现在连影子都快没了，你这弑神枪，怕不是要捅个空。" "那便连你的本源一起碾碎。"哪吒冷喝一声，风火轮骤然暴涨三尺，弑神枪划破虚空刺来。 枪尖未到，孙悟空便觉胸口的刻痕剧震，整个人像被无形巨手攥住抛飞，撞在身后的山壁上。 透明的脊背穿透岩石，碎石从他体内簌簌掉落。 "悟空！"禺狨王挥袖召出星轨屏障，却见那屏障被弑神枪的血光一触即溃。 他刚要上前，便见孙悟空摇摇晃晃站起，透明的掌心按在地面—— 归墟周围的混乱磁场突然暴走。 无数细碎的混沌气凝成漩涡，缠上弑神枪的枪身。 孙悟空借着力道翻上岩顶，金箍棒重重砸下："老办法，用混沌气搅了他的枪势！" 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纹路，碎石腾空而起，在两人之间筑起一道石墙。 哪吒的枪尖刺穿石墙时，枪身上的血光已被混沌气搅成乱麻。 他皱眉收枪，正欲再攻，却见一团青雾自归墟方向飘来。 "哪吒将军。" 孟婆的声音像春夜的雨，裹着忘川水的凉意。 她立在雾中，手中的汤碗泛着幽绿微光，身后跟着七盏引魂灯，"归墟的因果，不是天庭该管的。" 哪吒的风火轮微微一滞。 他望着孟婆身后若隐若现的轮回桥虚影，又看了眼透明得几乎要消散的孙悟空，最终咬了咬牙，收了弑神枪："今日暂退，但再有下次..." "没有下次了。"孟婆抬手，青雾裹住孙悟空和禺狨王，"他等不了下次。" 雾气消散时，两人已站在归墟海眼前。 暗蓝色的漩涡翻涌着，每一朵浪花里都浮着细碎的光——是记忆碎片。 孙悟空刚踏前一步，便觉浑身剧痛，仿佛有无数只手在撕扯他的本源。 "归墟吞噬外来者的规则，是在筛选'共鸣者'。"禺狨王的星盘在胸前急转，"找一片属于你的记忆。" 孙悟空咬着牙，伸手抓住飘近的一片碎光。 画面在眼前展开：是座开满桃花的山，石猴蜷在老猴儿怀里，听他讲"齐天大圣"的传说。 老猴儿的手掌粗糙温暖，掌心的茧蹭得他脸痒："等俺老孙成了大圣，定要带全山的猴儿吃最甜的桃。" "是...花果山。"孙悟空的透明指尖颤抖着抚过画面里的老猴儿。 下一刻，归墟海眼的漩涡突然静了。 所有记忆碎片朝他涌来，在他身周凝成一道光门，门后传来低沉的轰鸣，像某种沉睡的巨兽被唤醒。 "进去。"孟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孙悟空回头，见她站在雾气里，汤碗中的水映出他透明的倒影，"海眼深处，有你刻痕的来处。" 他深吸一口气，抬脚迈进光门。 门内的黑暗里，传来细碎的低语，像是无数个声音在同时呼唤他的名字。 而他胸口的淡金刻痕，此刻正亮得刺眼，仿佛要穿透这具即将消散的躯壳，去拥抱某种更古老、更庞大的存在。 光门在他身后缓缓闭合。 禺狨王望着那道逐渐消失的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星盘边缘——方才在战斗中，他分明看见，当孙悟空触碰那片花果山记忆时，刻痕里溢出了一丝与混沌裂隙同源的气息。 "持刻痕者..."他低声念出前几日在混沌裂隙残卷里读到的古词，"原来你要醒的，从来不是齐天大圣。" 归墟海眼深处，传来一声绵长的、类似于叹息的轰鸣。 孙悟空踏入光门的瞬间，黑暗如实质般包裹而来。 但与外界的混沌气不同，这里的黑暗里漂浮着更浓稠的光絮——是比之前更古老的记忆碎片。 有的泛着青铜锈色，刻着“不周山崩”的残画；有的浸着血玉红，映出远古神魔厮杀的剪影；最深处有团淡金色的光，像被揉碎的星辰，正散发着让他灵魂发烫的气息。 “是混沌青莲……”他喃喃出声，透明的指尖刚触到那团金光，整个人便如坠温泉。 消散的本源突然有了依托，原本要渗进规则缝隙的“存在”，竟顺着指尖被那金光轻轻拽住，重新织回他的经脉。 胸口的刻痕剧烈震颤，金芒如活物般窜入指尖，与青莲残能缠绕交缠，在虚空中画出一道古老的咒文——那是他在混沌裂隙中见过的创世符文。 轰鸣声骤然炸响。 黑暗深处翻涌起墨色漩涡，一个庞然大物从中升起。 它没有具体的轮廓，却压得空气发出碎裂的噼啪声；它没有五官，却让孙悟空脊背发寒，仿佛被千万双怨毒的眼睛盯着。 当那沙哑的嘶吼震得记忆碎片纷纷崩解时，他终于听清了内容：“擅闯者……死！” 黑影的前爪（如果那算爪子的话）拍向地面，归墟海眼的规则之力如利刃般割来。 孙悟空被掀得撞在记忆光壁上，透明的左肩瞬间淡了三分，几乎要彻底消散。 他咬着牙撑起身子，金箍棒却在手中变得虚浮——这具将散的躯壳，连法宝都快握不住了。 “你是谁”他喝问，声音里却没多少威胁。 混沌青莲的残能仍在他体内流转，此刻正顺着刻痕涌向胸口，那里的金芒竟比之前亮了十倍，“归墟镇压的上古心魔还是……青莲的守护者” 黑影的动作顿了顿。 它庞大的身躯突然收缩，露出一道贯穿全身的狰狞伤痕——那伤痕的形状，竟与孙悟空胸口的刻痕如出一辙！ “刻痕……”黑影的嘶吼里多了几分嘶哑的震颤，“持刻痕者……你不该来。” 孙悟空的呼吸一滞。 他突然想起禺狨王在门外说的话——“原来你要醒的，从来不是齐天大圣”。 此刻，刻痕与黑影伤痕的共鸣如惊雷炸响，他终于明白为何归墟的规则会为他打开光门：不是因为花果山的记忆，而是这道刻痕，这道连接着混沌本源、连接着眼前黑影的刻痕。 黑影的轮廓开始扭曲。 它原本纯粹的墨色里，渗出一缕与刻痕相同的淡金。 孙悟空看见，在那墨色与金色的交界处，浮现出一片破碎的青莲花瓣——正是混沌裂隙中那株创世青莲的模样！ “你……是青莲的残灵”他试探着伸出手，透明的掌心溢出刻痕的金芒，“还是被心魔污染的……” “走！”黑影突然暴喝，庞大的力量将他狠狠推向光门方向，“趁刻痕未完全觉醒……走！” 孙悟空的后背撞上光门的边缘，归墟海眼的景象开始模糊。 他看见黑影在身后剧烈挣扎，墨色与金色的能量在它体内撕扯，仿佛要将它拆成两半。 而在那翻涌的能量中，一道龙形的轮廓若隐若现——不是普通的龙，是生有十八对青莲花瓣状鳞甲的混沌天龙！ 光门闭合的最后一刻，他听见黑影的嘶吼里混着破碎的呜咽：“持刻痕者……若你醒时，我仍未被心魔吞噬……” 声音戛然而止。 归墟海眼前，禺狨王猛地抬头。 他星盘上的银芒突然炸开，在虚空中画出一道龙形残影。 孟婆的汤碗泛起涟漪，忘川水映出两个重叠的影子：一个是透明的齐天大圣，另一个，是身披青莲金鳞、足踏混沌的古老存在。 “原来如此。”禺狨王低声道，指尖按在星盘上刚刚浮现的古字上——那是“混沌父神”的残篆，“持刻痕者要醒的，是被封印的混沌本源。而归墟里的黑影……” 他看向重新翻涌的归墟海眼，那里的暗蓝色漩涡中，隐约有十八道青莲花瓣状的涟漪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