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旧怨了却与魔心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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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洞口的禁制如同冰面般悄然消融，浓郁的死寂气息向外逸散片刻，又仿佛被无形之手扼住，缓缓倒流回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一道身影，自那绝对的黑暗中，缓步走出。 依旧是那身灰色的内门弟子袍，却纤尘不染，仿佛连幽冥死气都无法在其上留下痕迹。身形似乎比一月前更加挺拔了几分，却并非肌肉虬结的壮硕，而是一种内敛到极致的、如同百炼精钢般的坚韧。 墨尘站在洞口，微微眯眼，适应着外界久违的光线。阳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却带不来丝毫暖意，反而被他周身那若有若无的、汲取自幽冥的冰冷气息所隔绝。 他缓缓抬起手，五指微微收拢。皮肤下，暗金色的流光极细微地一闪而逝，骨骼内部传来低沉如金玉交鸣的嗡响。磅礴的力量在体内奔流不息，修为赫然已稳固在炼气五层巅峰，距离六层仅一线之隔！ 《不灭魔骨》经过液态幽冥死气的淬炼，强度更胜往昔！ 《幽冥敛息术》大成，心念微动间，周身气息瞬间归于死寂，仿佛与周围环境彻底融为一体，即便筑基修士，不刻意探查也难以察觉！ 而更重要的收获，是那枚残缺的、以神识勾勒于灵魂深处的古老契约符文。虽然依旧模糊，且充满未知的风险，但它代表着一线希望，一线真正触及阿笙残魂、甚至未来挽回她的希望！ 一个月，脱胎换骨。 他目光扫过山谷，那名筑基执事早已离去，无人等候。宗门罚他面壁，时间一到，便不再关注，是生是死，皆看个人造化。 正合他意。 他需要先去一个地方，了结一段早已该了结的旧怨。 身影微动，《幽冥敛息术》加持下，他如同一道没有重量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掠过山林，速度远超来时。 目标——外门杂役处。 …… 外门杂役处，依旧是那副景象。忙碌、嘈杂、空气中弥漫着矿尘与汗水的酸臭气息。弟子们大多面带麻木，为了一点微薄资源和生存而奔波。 当墨尘的身影出现在杂役处那片熟悉的广场上时，原本喧嚣的场面，骤然安静了下来。 所有看到他的杂役和外门弟子，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术，僵在原地。手中的工具掉落在地也恍然未觉，嘴巴微张，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恐惧。 是他！那个煞星！墨尘！ 他不是进了内门吗不是据说惊扰了血煞池，被罚入幽冥洞那种绝地了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还活着！而且……而且看起来…… 众人感受不到墨尘丝毫的灵力波动，他就那样平静地站在那里，却带给人一种比洪荒猛兽更加可怕的压迫感！那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源自灵魂深处的敬畏与战栗！ 墨尘目光平静地扫过人群，那些曾经欺辱过他、或是冷眼旁观的面孔，此刻都惨白如纸，瑟瑟发抖地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人群中一个试图悄悄后退的壮硕身影上——王熊。 王熊此刻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浑身冷汗直流。墨尘出现的瞬间，他就知道完了！对方的气息虽然感应不到，但那眼神，那平静之下蕴藏的冰冷杀意，比一年前恐怖了何止百倍！他只想立刻逃走！ 然而，他刚退后两步，就感觉一股无形的、冰冷彻骨的气场瞬间将他锁定！他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窖，四肢僵硬，连动一根手指都变得极其困难！ 墨尘缓缓向他走去。 所过之处，人群如同潮水般惊恐地分开，让出一条宽阔的道路。 脚步声很轻，却像重锤般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更是狠狠砸在王熊的神经上。 “墨……墨师兄……饶……饶命……”王熊牙齿打颤，挤出一句求饶，裤裆处瞬间湿透，骚臭味弥漫开来。 墨尘在他面前停下，目光淡漠地看着他，如同在看一只蝼蚁。 “一年前，矿洞之中，你欲夺我份额，断我生路。”墨尘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却字字如冰锥，刺入王熊耳中，“我曾警告过你。” “我错了！墨师兄！我狗眼看人低！我不是东西！”王熊涕泪横流，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拼命磕头，“求您把我当个屁放了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的所有资源都给您……” “资源”墨尘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冰冷的弧度，“我不需要。” 他缓缓抬起右手，食指伸出，指尖之上，一缕凝练到极致的幽冥死气缠绕，散发出冻结灵魂的寒意。 正是那残缺契约符文衍生出的运用法门之一，虽无法契约生魂，却足以湮灭生机！ “不——！”王熊发出绝望的嘶嚎。 墨尘一指落下，轻轻点在其额头。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王熊的嘶嚎戛然而止，身体猛地一僵，瞳孔瞬间放大、涣散。皮肤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一层灰败的死气，生机如同被瞬间抽干，整个人如同风化了千年的枯石，僵直地倒了下去，再无一丝声息。 彻彻底底的形神俱灭！ 全场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杂役弟子都吓得魂飞魄散，一些胆小的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杀人不罕见，但如此诡异、如此彻底、如此轻描淡写的灭杀，他们从未见过！ 墨尘收回手指，看都未看王熊的尸体一眼。了结这段旧怨，心中并无快意，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仿佛只是随手碾死了一只聒噪的蚊虫，无法在他心湖中掀起半分波澜。 他的道，是执念之道，亦是杀戮之道。阻我道者，皆为尘埃。 目光微转，落在了人群中那个面黄肌瘦、此刻正吓得浑身哆嗦的老杂役身上——正是当初引他去丙字柒号棚屋的那人。 墨尘走到他面前。 那老杂役吓得几乎要瘫软在地，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墨尘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小玉瓶，里面是几枚他看不上的、适合炼气初期的固元丹，丢到老杂役怀里。 “善终。” 说完这两个字，他不再停留，身影微微一晃，便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如同鬼魅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直到他离去许久，广场上的凝固气氛才缓缓松动，劫后余生的喘息声、压抑的哭泣声此起彼伏。众人看着王熊那恐怖的尸身，再无人敢对墨尘有丝毫议论，只有深入骨髓的恐惧。 而那老杂役，握着那瓶丹药，看着墨尘消失的方向，老眼中泪水纵横，喃喃道：“谢……谢师兄……” 了却杂役处因果，墨尘并未直接回内门区域。 他循着记忆，来到外门后山一处僻静悬崖。这里，正能远远望见小溪村的方向。 山风凛冽，吹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他静静伫立，望着那片被云雾遮掩的山峦，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看到了溪边那座寂静的小木屋。 阿笙…… 他缓缓闭上眼，神识沉入灵魂深处，小心翼翼地触碰那个残缺的契约符文。 以神识为引，以幽冥死气为墨，他极其生疏地、却无比专注地，开始临摹、勾勒那古老而诡异的线条。 每一次勾勒，都消耗巨量的神识，带来针扎般的剧痛。符文残缺，反噬之力不时涌现，试图扭曲他的神智，都被他以强大意志和黑色碎玉的冰凉气息强行压下。 他不知道这契约是否有效，不知道是否会伤害到阿笙那本就脆弱的残魂。 但他必须尝试。这是目前唯一能想到的、与她建立联系的方法。 失败了无数次，神识几近枯竭。 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时，那残缺的符文终于艰难地、闪烁不定地勾勒完成！ 嗡！ 符文成型的刹那，他感觉自己的部分神识仿佛通过某个无形的通道，跨越了空间，极微弱地联系上了血煞池底、那块轮回镜碎片中沉睡的残魂！ “冷……” 那熟悉的、微弱的、带着哭泣意味的意识碎片，再次传来！比之前更加清晰了一丝！甚至能感受到一丝依赖和……本能地向他靠近的趋向！ 成功了！虽然联系微弱到几乎无法传递任何信息，但确确实实建立了联系！这契约，至少能起到温养和稳定残魂的作用！ 墨尘猛地睁开双眼，苍白的脸上因神识消耗过度而毫无血色，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却燃起了一丝微弱却无比执拗的光亮。 希望！尽管渺茫，却是真实存在的希望！ 他久久伫立，任由山风吹拂，直到夕阳西下，将天地染成一片血色。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目光无意间扫过悬崖下方一处被藤蔓遮掩的裂缝。 裂缝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与他怀中黑色碎玉以及那契约符文，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 他心中一动，拨开藤蔓，潜入裂缝。 裂缝尽头，是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踏入其中，里面竟是一处小小的、人工开凿的简陋石室。石壁上刻满了模糊不清的古老图案，中央有一个早已腐朽的蒲团。 似乎是很久以前，某位前辈的临时闭关之所。 而在蒲团旁，散落着几块黯淡的、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的碎片。 墨尘捡起碎片，入手冰凉，材质……竟与他怀中的黑色碎玉极其相似！只是更加残破，灵气尽失。 更让他心神震动的是，在一块较大的碎片背面，刻着两个极其古老、却勉强能辨认的字迹—— “九幽”。 九幽这块黑玉，名为九幽碎玉 它到底有何来历与轮回镜又有何关系与那传说中的“九幽”之地有何关联 无数的疑问再次涌上心头。 他将这些碎片小心收起。这些发现，似乎正一点点揭开黑玉神秘面纱的一角。 当他走出裂缝，重回悬崖时，夜色已深。 星月无光，四野俱寂。 他负手而立，俯瞰着下方在黑暗中轮廓模糊的血煞宗。 外门、内门、长老、老祖、轮回镜、九幽碎玉、幽冥契约……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更加深邃。 力量！他需要更强的力量！不仅仅是为了复仇，为了守护，更是为了揭开这一切迷雾，掌控自己的命运！ 炼气五层巅峰……还远远不够！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投向了内门区域，投向了那些真正的天骄，投向了资源更丰厚的秘境，投向了……更高远的境界。 旧怨已了，魔心初证。 他的道，将在无尽的杀戮与探索中，一步步铺就。 身影融入夜色，如同鬼魅，向着内门方向，疾驰而去。 前方，必有更多风雨，更多厮杀。 但他无所畏惧。 只因心中那一点执念微光，已与幽冥相连，再也无法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