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渊底苏醒与希望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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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灭之渊的震动并非来自物理层面的摇晃，而是源于法则本源的剧烈震颤。仿佛一头沉睡于归墟深处的太古巨兽，被人触及了逆鳞，从万古的长梦中猛然惊醒，散发出令诸天星辰都要为之黯淡的恐怖威压。 墨尘刚刚因融合命运碎片、突破化神中期而升腾起的磅礴气息，在这股笼罩整个深渊的苏醒意志面前，竟如同狂风中的烛火，显得微弱而摇曳。他悬浮于逐渐平息的命运乱流边缘，周身缭绕着新生的、蕴含着命运丝线的混沌镜光，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识海中，重聚了大半的轮回镜影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镜面上流光溢彩，属于“命运”的混沌光彩与其他碎片的力量（轮回、镇狱、焚墟意蕴、镜钥投影）交织融合，散发出更加完整、浩瀚的道韵。这股力量让他心潮澎湃，仿佛举手投足间便能窥见一丝因果脉络，拨动些许命途轨迹。 然而，此刻他却无暇细细体悟这份新得的力量。一股冰冷、死寂、充满了古老恶意的“注视”，如同无形的枷锁，已牢牢锁定了他。这注视并非来自某个具体的方位，而是弥漫于整个寂灭之渊的每一寸灰暗空间，源自那比命运碎片沉眠之处更深、更黑暗的“渊底”！ “它……醒了……” 命运碎片那残存的、已与镜影融合的意念，传递出一丝本能的战栗与深深的忌惮，“那是……‘归寂’的倒影……是古镜崩碎时……洒落在此地最深沉的……‘无’之残响……长久以来……它吞噬了我逸散的力量……与寂灭同化……已非单纯的法则……近乎……‘孽物’……” 归寂的倒影无之残响孽物 墨尘心中凛然。轮回古镜七大核心碎片，“归寂”代表终结与虚无，与“存在”相对，是构成完整轮回不可或缺的一环。听碎片意念所言，这苏醒的存在，竟是“归寂”碎片在此地被长久污染、畸变后形成的可怕东西！它吞噬命运碎片失控的力量壮大自身，已然成了气候！ 难怪星轨背后的“主上”没有亲自前来，或许不仅仅是因为青冥界壁垒的阻隔，更是对这渊底存在的忌惮！而自己融合命运碎片的过程，如同在寂静的深潭投入巨石，彻底惊扰了它！ “吼——” 一声无法用耳朵听见，却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仿佛亿万世界同时走向终结的悲鸣与咆哮，从渊底轰然传来！整个寂灭静湖原本稍有平息的湖水再次剧烈沸腾，但这次翻涌出的不再是命运幻象，而是纯粹到极致的、能够湮灭一切存在痕迹的“寂灭本源”之力！灰色的湖水如同拥有了生命，化作无数只扭曲的、咆哮的巨手，遮天蔽日般向墨尘抓摄而来！所过之处，连那些悬浮的空间碎片都无声无息地化为虚无！ 退！ 墨尘脑海中只有这一个念头！面对这种层次的存在，硬抗无异于自取灭亡！他甚至感觉，即便自己初步融合了命运碎片，踏入了化神中期，在这“归寂倒影”面前，依旧如同蝼蚁仰望山岳！ 星辰遁法催动到极致，配合刚刚领悟的命运之力对前方危机的一丝微妙预知，墨尘的身形化作一道曲折的流光，在无数寂灭巨手的缝隙间险之又险地穿梭，向着来时的方向——静湖对岸，石锋他们所在的位置疯狂遁去！ 他原本站立的那片虚空，已被数十只寂灭巨手覆盖、捏合，最终坍缩成一个微小的黑点，随即彻底消失，仿佛那片空间从未存在过。 快！再快一点！ 墨尘能感觉到，那渊底的注视始终如影随形，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与冰冷的好奇。它似乎并不急于立刻杀死他，而是在观察，在品味他这只“蝼蚁”在绝境中挣扎的姿态。这种被当成玩物的感觉，让墨尘心头怒火升腾，却又被他强行压下，此刻，生存才是第一要务！ “石锋统领！雨霖长老！立刻带着蔷薇和小凡撤退！渊底有变！” 墨尘通过同心佩，将自己的警示与感受到的恐怖气息尽可能传递过去。 然而，同心佩传来的反馈却极其微弱且混乱，仿佛被某种强大的力量干扰。他只模糊感知到石锋那边气息剧烈波动，似乎正在与人交手，以及林小凡带着哭腔的惊呼，却无法得到清晰的回应。 他们那边也出事了！是因为星轨的死亡触发了什么后手还是……这渊底苏醒的存在，其影响范围已经覆盖了整个寂灭之渊外围 心中一沉，墨尘速度再增三分，不惜燃烧本命精血，混沌镜光在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尾焰，破开粘稠的寂灭气息。 终于，静湖的岸边在望。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墨尘瞳孔骤缩！ 原本他们开辟出的那个简易防护结界已经破碎，石锋统领正挥舞着石剑，与数只形态更加凝实、气息更加强大的“蚀岩魔蚓”和一种新的、如同由无数惨白手臂聚合而成的“尸骸聚合体”激战！他浑身浴血，石剑之上崩开了数个缺口，显然战斗极为惨烈，只是凭借着一股不屈的战意死死支撑，将重伤的血蔷薇和虚弱的林小凡护在身后一片相对稳固的巨石凹陷处。 雨霖长老情况更糟，她面色金纸，嘴角溢血，双手死死托着光芒黯淡、裂纹遍布的净雨珠，撑起一层摇摇欲坠的蓝色光罩，勉强抵挡着周围无处不在的寂灭道痕侵蚀，以及那种直刺神魂的渊底威压。她的大部分力量，显然都在用于维持血蔷薇那丝微弱的生机。 而林小凡，则跪坐在血蔷薇身边，小手紧紧握着血蔷薇冰冷的手，眉心的混沌光华明灭不定，小脸上满是泪水和焦急，他正竭尽全力，以自身“存在”的权柄，对抗着那股试图将血蔷薇最后生机彻底抹除的、来自渊底的死寂意志。他的力量在之前的治疗和此刻的对抗中几乎消耗殆尽，身体摇摇欲坠。 “墨尘！” 石锋率先发现了破空而来的墨尘，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随即被更深的忧虑取代，“小心！这些鬼东西杀之不尽，而且越来越强！这鬼地方的寂灭之力在暴动！” 墨尘身形落地，没有丝毫停顿。他目光扫过战场，眼中寒光一闪。识海中轮回镜影震动，一股蕴含着“命运轨迹干扰”与“寂灭之力排斥”的复合力场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 “镜域逆命！” 力场笼罩之下，那几只围攻石锋的寂灭兽动作骤然一僵，仿佛它们的攻击轨迹被无形的手拨乱，原本配合无间的攻势出现了致命的破绽。甚至连周围侵蚀而来的寂灭道痕，都被这股力场暂时逼退了几分。 石锋何等战斗经验，虽不明原理，但战机稍纵即逝！他怒吼一声，石剑爆发出最后的璀璨光芒，如同回光返照的恒星，施展出最强杀招！ “镇星九击星陨！” 剑光分化九道，每一道都蕴含着崩碎星辰的决绝意志，精准地轰入了那些寂灭兽因轨迹错乱而暴露出的能量核心！ 轰！轰！轰！轰！ 接连九声爆响，那几只强大的寂灭兽连同那恶心的尸骸聚合体，在石锋这搏命一击下，终于彻底崩解消散！ 石锋拄着剑，半跪在地，大口喘息，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墨尘没有去扶他，而是瞬间出现在雨霖长老身边，一掌按在她后心，精纯的、融合了命运生机的混沌镜元源源不断渡入其体内。 “坚持住！” 得到墨尘这股远超从前的本源力量支持，雨霖长老精神一振，净雨珠的蓝光重新稳定下来，虽然依旧布满裂纹，但总算护住了这片方寸之地。 “师兄！” 林小凡看到墨尘，眼泪更是止不住地流下，“蔷薇姐姐她……她的气息越来越弱了……那个……那个可怕的东西……它在抢……！” 墨尘蹲下身，看向血蔷薇。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几乎透明，周身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灰暗死气，那是渊底存在施加的“归寂”标记，正在加速吞噬她本就微弱的生机。若非林小凡以自身本源强行“定义”她的存在，加上雨霖长老不惜代价的维持，恐怕早已香消玉殒。 必须立刻离开！否则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 墨尘抬头，望向他们来时的方向，那片由星光门户连接的出口。然而，目光所及之处，只有更加狂暴、混乱的寂灭能量在翻涌，空间结构支离破碎，甚至连方向感都变得模糊。星玄大长老撑开的通道，在如此剧烈的法则动荡下，恐怕早已不稳定，甚至可能已经闭合！ “出口……还能感应到吗” 墨尘沉声问石锋。 石锋艰难地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感应……极其微弱……而且方向飘忽不定……这片空间……彻底乱了！” 就在这时，那股笼罩一切的渊底意志，似乎失去了耐心。戏谑之意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吞噬欲望！ 轰隆隆——！ 整个寂灭之渊开始了更加剧烈的崩塌！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山摇地动，而是法则层面的瓦解！脚下的灰质大地开裂，露出下方无尽的虚无；头顶那些悬浮的空间碎片如同雨点般坠落、湮灭；连那寂灭静湖的湖水都开始倒卷，化作吞噬一切的灰色潮汐，从四面八方涌来！ 真正的绝境！ “完了……” 雨霖长老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石锋握紧了残破的石剑，准备进行最后一搏。林小凡紧紧抱住血蔷薇的手臂，小脸上却奇异地露出一丝超越年龄的平静，仿佛做好了与师兄姐姐们同生共死的准备。 墨尘环顾四周，目光飞速扫过不断崩灭的空间，识海中轮回镜影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推演着无数种可能，命运之力被动催发到极致，捕捉着那冥冥中可能存在的一线生机！ 无数混乱的因果线、破碎的命运片段在他心间流淌……星玄大长老的嘱托……青冥界的危机……故乡被血色星环禁锢的星辰……“织命者”最后的印记……渊底那充满贪婪的注视……以及……怀中同心佩那微弱却始终不曾彻底断绝的联系…… 等等！同心佩！ 墨尘猛地低头，看向怀中那枚闪烁着微弱星光的玉佩。这玉佩由星玄大长老亲自炼制，其核心与祖星木、与青冥界本源相连！即使在寂灭之渊深处，它依然能维持一丝微弱的联系，这说明……青冥界本源的力量，并未被完全隔绝！ 而青冥界本源，与轮回古镜同出一源，皆源自“源池”！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墨尘脑海中骤然闪现！ 他猛地抬头，眼神中爆发出决绝的光芒！他一把将重伤的血蔷薇抱起，塞到石锋怀中，厉声道：“石锋统领！护住他们！跟紧我！” 不等石锋回应，墨尘已一步踏出，来到这片即将崩塌的区域中央。他双手虚抱于胸前，识海中那面重聚了大半的轮回镜影第一次……完全地、毫无保留地……显化于现实！ 嗡——！ 一面直径过丈、镜框古朴、镜面流淌着混沌命运光彩的古镜虚影，如同定海神针般，矗立于这方毁灭的天地之间！镜影出现的刹那，周围狂暴的寂灭之力都为之一滞！ “以镜为引，溯源归真！青冥本源，听我号令！” 墨尘嘶声怒吼，将全部的神魂之力、化神中期的磅礴法力，乃至刚刚初步掌控的命运权柄，尽数灌入头顶的轮回镜影之中！ 镜影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光芒并非刺目，而是带着一种照彻万古、连接根源的韵味！镜面之上，青冥界的景象——那祖星木的巍峨、那云海岛屿的瑰丽、那永恒的青冥天光——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 他在以轮回镜影为坐标，以自身融合的数块碎片权柄为桥梁，强行感应、接引……青冥界的本源之力！ 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尝试！且不说能否成功，单是这种做法，就等于将自己完全暴露在寂灭之渊和青冥界本源的法则对冲中心，一个不慎，便是形神俱灭的下场！ “吼——！” 渊底的存在似乎察觉到了墨尘的意图，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它感觉到了威胁！那面镜子，那让它本能感到厌恶又渴望的“源池”气息，正在试图撬动它的“餐桌”！ 更加恐怖的寂灭潮汐如同亿万灰色巨龙，从四面八方合拢，誓要将那面镜影和其下的蝼蚁彻底碾碎！ 镜影在剧烈震颤，光芒明灭不定，墨尘的身体表面再次崩裂出无数血痕，七窍之中鲜血狂涌，神魂如同被置于磨盘下碾压，意识都开始涣散…… 就在他即将支撑不住的刹那—— 一道微弱，却无比纯粹、无比温暖的青色光柱，仿佛穿越了无尽虚空与层层阻隔，无视了寂灭之渊的混乱法则，精准地……从天而降，笼罩住了墨尘以及他身后的石锋等人！ 这光柱之中，蕴含着磅礴无尽的生机，蕴含着星辰运转的秩序，蕴含着青冥界万古沉淀的古老道韵！它来自于祖星木！来自于星玄大长老不惜代价的接引！更来自于青冥界本源，对轮回镜影呼唤的……回应！ 青光笼罩之下，那狂暴的寂灭潮汐如同遇到了克星，速度骤然减缓，侵蚀之力大减。石锋、雨霖、林小凡只觉得一股暖流涌入四肢百骸，伤势和消耗都在快速恢复，连血蔷薇周身那灰暗的死气都被压制了下去！ “走！” 墨尘精神大振，嘶哑着吼道。他全力维持着轮回镜影与青冥本源的连接，那青色光柱如同在无尽黑暗中开辟出的一条狭窄通道，指向某个模糊的出口！ 石锋不敢怠慢，抱起血蔷薇，雨霖拉起林小凡，紧跟着墨尘，沿着那希望的青光通道，向着未知的出口，奋力冲去！ 身后，是渊底存在暴怒到极致的咆哮与更加疯狂的寂灭反扑！前方，是微弱却坚定的生机之光！ 而在青冥界，祖星木之下，星玄大长老盘膝坐于星源池旁，面色苍白如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但他那双蕴含星空的眼睛，却死死盯着池水中倒映出的、那道在无尽灰暗中艰难前行的青色光点，嘴角溢着鲜血，却带着一丝欣慰的笑意。 “赌对了……孩子们……快回来……” 他的声音微不可闻，仿佛随时会随风消散。 这场跨越两界的生死救援，牵动了无数人的心弦。 而在那寂灭之渊的最深处，那双古老混乱的眼眸，死死地盯着那即将脱离它掌控的“猎物”和那让它渴望又憎恶的“镜子”，冰冷的意志中，第一次刻下了“墨尘”这个名字。 下一次……不会再让你逃掉了…… 青色光道的尽头，一点代表着外界天光的白芒，已然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