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三生石辨“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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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羽龙和柳玉灵共同踏入白光漩涡的瞬间， 天旋地转的感觉再次袭来，但这次持续的时间极短。 当林羽龙和柳玉灵稳住身形，看清周围景象时， 发现自己已身处一个完全不同的空间。 这里没有天空，没有大地，上下四方皆是一片混沌的虚无， 只有无边无际的灰色雾气缓缓流转， 万籁俱寂，连时间和空间的感觉都变得模糊。 在这片混沌的中央，唯一的存在， 是一块巨大无比、表面光滑如镜的漆黑巨石。 巨石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仿佛自亘古以来便已存在，它不像忘川河那般哀怨涌动， 也不像望乡台那般光影扭曲，它只是存在着， 散发着一种绝对的、令人心神宁静却又不由自主感到敬畏的“真实”感。 石身上，两个古老沧桑、仿佛蕴含天地至理的字迹自然浮现，三生。 “这里就是三生石所在之地！” 柳玉灵的声音在这片奇异空间中也显得有些空灵， 她看着那巨大的黑石，眼神复杂。 经历了因果之渡的拷问，时间碎片的冲击， 这最后一道“真我之辨”的关卡， 显得愈发神秘而沉重。 林羽龙深吸一口气，试图驱散心头的压抑感。 他目光坚定地望向三生石： “偈语有云‘三生证我’。 前两关考验因果与时间中的‘我’， 这一关，恐怕要直面最本质的‘我’了。 走吧，无论是什么，我们一起去面对。” 两人并肩走向三生石。 随着距离拉近，并未出现预想中的幻境或攻击。 直到他们的手，几乎要触碰到那冰凉光滑的石面时。 异变陡生！ 三生石漆黑的镜面，突然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 紧接着，令他们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两个与他一模一样的身影， 竟缓缓从石面中“走”了出来！ 无论是容貌、身材、衣着，甚至是手中持着的剑， 腰间悬挂的玉佩，以及眼神中历经磨炼的锐利， 都与他本人毫无二致！ 连身上散发出的灵力波动、生命气息， 都完全一致！ “这是自己！” 林羽龙瞳孔骤缩，猛地后退一步，剑已横在身前。 柳玉灵也同样震惊地看着， 从石头里走出的另一个“自己”。 两个“林羽龙”，两个“柳玉灵”， 在这混沌空间中默然对峙。 气氛凝固到了极点。 “镜像幻术” 林羽龙紧盯着对面的“自己”， 试图找出破绽，但哪怕是以最敏锐的神识探查， 也察觉不到任何不同。 对方就像是在照镜子，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呼吸的节奏，都同步得可怕。 就在这时，对面的“林羽龙”竟然也开口了， 声音、语调都与他本人一般无二： “镜像幻术 林羽龙，你看清楚，我即是你。” 同时， 对面的“柳玉灵”也对着真正的柳玉灵说道， 眼神带着同样的清冷与智慧： “皮相皆虚，唯识为真。 柳玉灵，你如何确定，你才是‘真’的那一个” 这话语，如同惊雷，在二人心中炸响！ 这不是简单的战斗复制体！ 它们拥有完全相同的记忆、相同的思维模式、 甚至可能拥有相同的“灵魂本质”！ 这不再是武力或法术的较量， 而是一场关于“存在”本身的哲学认证！ 如何证明“我”是“我” 林羽龙尝试攻击，剑光闪过， 对面的“林羽龙”以完全相同的招式、 完全相同的力量格挡，爆发的冲击力让两人同时后退，平分秋色。 任何招式、任何法宝，对方都拥有完全相同的应对。 柳玉灵尝试施展独特的灵魂探测秘法， 对面的“柳玉灵”也以完全相同的法诀回应， 两道无形的神识波纹在空中抵消。 武力，无效。 法术，无效。 甚至连对话、试探， 都因为对方拥有完全相同的记忆和思维而变得毫无意义。 你说什么，它都知道，它想的，你也清楚。 这简直是一个无解的悖论！ 时间一点点流逝，绝望的情绪开始蔓延。 如果无法证明自己是“真”的， 难道要永远困在这混沌之地， 与自己的镜像对峙到死 就在这僵持不下，心神消耗巨大的时刻， 林羽龙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了身旁的柳玉灵。 他看到真实的柳玉灵眼中，除了凝重， 还有着一丝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与关切。 而对面那个“柳玉灵”的眼中， 虽然模仿得惟妙惟肖，却似乎缺少了某种 只有在漫长岁月、生死与共中才能积淀下来的、独一无二的“神采”。 一道灵光，如闪电般划过林羽龙的脑海！ 唯一性！ 三生石可以复制一切外在的、可被观测， 和定义的东西：容貌、记忆、修为、招式。 但它能复制“关系”中产生的、 那种无法言喻的、动态变化的“情感”与“默契”吗 能复制两个独立个体在共同经历中形成的、 那种超越个体本身的“羁绊”吗 这羁绊，不属于单独的“林羽龙”， 也不属于单独的“柳玉灵”， 只存在于他们“之间”！ 这是三生石无法复制的“唯一性”！ “玉灵！” 林羽龙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决然， 他问出了一个看似莫名其妙的问题： “黑风峡谷地下，我们躲避巡逻时， 你在我手心画了哪个字” 这是一个极其私密、绝无第三人知道的细节！ 甚至连问题本身，都跳出了常规的逻辑博弈。 真正的柳玉灵先是一愣，随即瞬间明白了林羽龙的意图！ 她没有任何犹豫， 几乎在林羽龙话音落下的瞬间，脱口而出： “是一个‘安’字！你当时问我是否害怕， 我画此字，是想让你安心！” 几乎在同一时间，对面的两个镜像也试图模仿。 对面的“林羽龙”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对面的“柳玉灵”也做出了回答。 但是，它们的反应，慢了微不足道的一刹那！ 而且，它们的回答，是基于“记忆”的复述， 缺乏真实柳玉灵那种在瞬间理解意图、 并回忆起当时那份微妙心境而产生的情感共鸣！ 就是这一刹那的延迟和情感温度的差异， 成为了最关键的证据！ “就是现在！” 林羽龙暴喝一声，他没有攻击镜像， 而是全力将自身的神魂意念、所有的信任与羁绊， 化作一股纯粹的精神洪流，并非冲向敌人， 而是轰向那面巨大的三生石！ “三生石！你看清楚了！能问出此问的‘我’， 与能如此回答的‘她’，我们之间的这份‘唯一’， 便是‘真我’的明证！ 这，你复制得了吗！” 柳玉灵也心领神会，同样将自身的神魂意念， 与林羽龙的精神洪流融合在一起， 共同冲向三生石！ 那不是攻击，而是一种宣告， 一种基于“关系”的自我认证！ 嗡！ 三生石发出了自他们到来后最剧烈的一次震颤！ 漆黑的镜面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将两个镜像瞬间吞没、瓦解， 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消融无踪。 光芒渐熄，三生石恢复了平静。 但石面上，不再映照出他们的倒影， 而是缓缓浮现出了一行新的字迹： 真我已辨，因果已溯，时空已渡。 逆溯之路，为汝而开。 随着这行字迹的出现，混沌的空间开始波动， 在三生石后方，一道散发着柔和白光、 稳定无比的门户，缓缓开启。 门户之后，传来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 熟悉而又遥远的气息，那是人界的气息！ 成功了！ 他们通过了最终试炼，找到了归途！ 林羽龙和柳玉灵相视一笑，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尽的疲惫、 以及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悦和深深的情感。 这一次，无需言语，林羽龙二人携手， 毅然踏入了那通往故乡的光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