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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工坊一切步入正轨，火药原料提纯和配比测试由徐福带着几个细心的人在远离主区的独立小院进行，规矩森严，倒也没再出什么幺蛾子。高炉改造稳步推进，“霹雳铳”的项目则遇到了瓶颈——主要是材料，现有的青铜或者劣质生铁，要么太软容易炸膛，要么太脆承受不住压力。 这天，我正对着一块满是气孔的生铁样品发愁，徐福屁颠屁颠地跑来了，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兴奋和心虚的表情。 “徐老大！忙呢”他搓着手，凑到跟前。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没好气地道，脑子里还在琢磨怎么提升铁水质量。 “那个…关于火药配比，我有个新想法！”徐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翻阅古籍，结合五行生克之理，觉得在硝硫炭之外，若能加入少许…嗯，比如雄黄或者砒霜之类的‘金石之精’，或许能极大增强其…其破邪焚秽之威！” 我眼皮一跳，这神棍老哥真是贼心不死，总想往玄学上靠。“加那些毒玩意儿干嘛嫌死得不够快爆炸威力跟那没关系！关键是颗粒度、混合均匀度和密封性！” “是是是，徐老大教训的是。”徐福讪讪地点头，但眼神里那点不甘心还没完全褪去，“不过…咱们那‘霹雳铳’的发射药，是不是也能稍微…调整一下我觉得现在的配方，爆发力还是稍欠火候，若能更烈一些…” 我瞪了他一眼，刚想让他滚蛋，忽然心中一动。这哥们儿虽然思路清奇，但那股子执着劲儿和对“威力”的盲目追求，有时候歪打正着，说不定…能刺激出点新想法而且，他一直负责火药配比，对这东西的敏感性确实比普通工匠强点。 “行啊，”我放下手里的铁块，抱起胳膊，“光说不练假把式。正好新一批测试用的‘霹雳铳’原型管造好了，需要试射，检验不同装药量的效果。你，去试试。” “我试射”徐福愣了一下，指着自己的鼻子，有点懵。 “怎么不敢”我激他，“刚才不是还嚷嚷着要更烈的药吗不去亲身体验一下，怎么知道到底够不够烈” 徐福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但“更烈的药”这个诱惑，以及在我面前证明自己的渴望，最终压倒了对未知风险的恐惧。他把道袍袖子一撸，梗着脖子：“去就去！贫道…我什么场面没见过！” 我忍着笑，带他来到新划出来的试射场。这里背靠土坡，设置了坚固的木架用来固定铳管。我挑了一根看起来质量相对最好的青铜铳管，固定在架子上，装填了比标准量稍多的一份火药，然后用木槌将一颗圆形的铅弹夯实。 “看好了，”我亲自操作，将一根长长的引信从火门塞进去，“点燃这个，然后迅速后退，捂住耳朵，明白吗” 徐福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用力点头。 我把火折子递给他：“去吧，徐大胆。” 徐福接过火折子，手明显有些抖。他走到铳管前，深吸一口气，像是要上刑场一样，颤巍巍地将火苗凑向引信。 “嗤——” 引信点燃，冒着火花迅速缩短。 徐福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扔下火折子，连滚带爬地往后跑，差点被自己的道袍绊个跟头。他刚踉跄着退到安全距离，还没来得及捂住耳朵—— “轰！！！” 一声远比弩箭火药包猛烈、如同旱地惊雷般的巨响在试射场炸开！ 巨大的后坐力让固定铳管的沉重木架都猛地向后一震！铳口喷出长达数尺的炽热火焰和浓密的白烟，强大的气浪卷起尘土，扑面而来！ 那颗铅弹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射出，狠狠地砸进百步外的厚实土坡里，溅起一大蓬泥土！ 而我们的徐福师兄，由于退得不够远，姿势也不对，直接被那巨大的声响和气浪掀了个屁股墩儿，道冠歪斜，满脸满身都是灰土，耳朵里嗡嗡作响，坐在地上半天没回过神来。 工匠们都看傻了。 我也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把他扶起来：“没事吧伤着没有” 徐福眼神发直，呆滞地看着那还在袅袅冒烟的铳口，又摸了摸自己被震得发麻的耳朵和摔疼的屁股，突然，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眼睛瞪得溜圆，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 “师…徐老大！这…这东西！比炼丹刺激多了！！！” 我：“…” “真的！”徐福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手舞足蹈，完全忘了刚才的狼狈，“这一声响！这后坐力！这火光！贫道炼了半辈子丹，何曾有过如此…如此酣畅淋漓之感！这才是真正的‘雷霆之威’啊！”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围着那根铳管转来转去，仿佛在看什么稀世珍宝：“刚才那声响…我觉得靠近火门那里，似乎还有些许泄露，若是能将此处密封得更严实，或许推力还能再增三分！还有这火药，我感觉颗粒若是再均匀些，燃烧定然更充分…” 我惊讶地看着他。这家伙，虽然出发点奇葩，但这次摔了一跤，好像真摔出点门道来了他对爆炸、燃烧的直觉，似乎比普通工匠更敏锐。 “行啊，徐福，”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带了几分真心，“看来你在这方面的确有点天赋。以后火药配比的精细优化和‘霹雳铳’的初期试射，就交给你负责了。但是！”我脸色一板，“一切必须在严格的安全规程下进行！再敢瞎搞，我就让你天天去掏高炉的煤渣！” “明白！明白！徐老大放心！我一定严格按照规矩来！”徐福把胸脯拍得砰砰响，脸上洋溢着找到人生新目标的兴奋红光。 看着他屁颠屁颠跑去研究那根还在发烫的铳管，我摸了摸下巴。嗯，意外收获。这猪队友，好像偶尔也能当个探路石用用 不过，刚才那声巨响和明显的后坐力，也提醒了我。“霹雳铳”的结构强度和材料问题，必须尽快解决。不然，下次试射，飞出去的可能就不只是铅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