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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的暗箭虽未伤及根本，却如同烦人的蚊蚋，不断干扰着徐彭岳的心神。他深知，要彻底平息这些非议，唯有拿出实实在在、无可辩驳的成果。而“荧惑秘察”的进展，虽因徐福那玄乎的“灵机感应”而有了骇人的方向性猜测，但缺乏坚实的实证，根本无法公之于众，甚至难以作为说服始皇加大投入的确切理由。 压力之下，徐彭岳将更多精力投入到对观测数据的理性分析上。他几乎住在了数据处理房，与几位精于数算的工匠一起，对火星亮度异常和轨迹偏移的海量数据进行更精细的梳理和建模。他们改进了演算方法，引入了更严苛的误差剔除标准，试图从那看似杂乱的波动中，找到确凿的规律。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经历无数次失败后，他们终于发现，那些看似随机的亮度异常增亮点，在排除所有已知干扰因素（如地球大气扰动、观测设备自身波动等）后，其出现的时间间隔，似乎存在着一种极其微弱、但并非完全随机的周期性！这种周期性与火星自转、公转皆不相同，更像是一种……人为设定的、规律性的信号发射模式！ 同时，对轨迹偏移的累积计算也显示，这种偏移并非杂乱无章，而是呈现出一种缓慢但持续的、指向太阳系外侧某个特定方向的趋势，仿佛被某种力量轻微地、持续地牵引着！ 这两项发现，虽然依旧间接，却首次为“火星异常非自然”的假说，提供了基于数学和观测的、相对坚实的支撑！这不再是徐福虚无缥缈的“感应”，而是可以被记录、被复验、被讨论的数据规律！ 徐彭岳激动不已，立刻整理了最新的分析报告，准备再次密奏始皇。然而，他还未来得及动笔，嬴雪华却带着朝堂上的最新风声，先行到访。 “徐侯，弹劾之事，虽未动摇圣心，然其势未减。”嬴雪华神色平静，但语气中带着一丝提醒，“李相等人，虽未明确表态，但其态度暧昧，实则也是在观望。若我等长时间拿不出足以服众的进展，恐支持者渐寡，反对者益众。” 徐彭岳将最新的数据分析结果告知了嬴雪华。嬴雪华闻言，明眸中闪过一丝亮光，但随即又微微蹙眉。 “此发现确为重大突破，然，其表述过于艰深，且终究未能直接证明‘他者’存在。若以此回应朝堂质疑，恐仍会被斥为‘牵强附会’、‘纸上谈兵’。”她沉吟道，“我们需要一个更直观、更能冲击感官的‘实证’。” 就在这时，徐福顶着两个黑眼圈，兴冲冲地闯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块刚刚刻画好的、纹理异常复杂的玉板。 “师弟！公主殿下！快看！”徐福将玉板放在案上，只见上面用极其精细的刀工，刻画着一幅复杂的、由无数细小点线和奇异符号组成的图案，“贫道根据近日感应到的‘灵机涟漪’，结合观测到的异常周期，尝试将其‘韵律’可视化！此图所显，绝非自然星力流转，其结构规整，蕴含信息，分明是一种……一种‘纹’！” 徐彭岳和嬴雪华凝神看去。那玉板上的图案，确实不同于任何已知的星图或自然纹理，那些点线的排布带着一种人工的、刻意编码的秩序感，虽然完全无法解读，但其非自然的特性，却以一种视觉的方式，强烈地呈现出来！ 科学的数据规律，加上这玄学却直观的“灵纹”可视化，两者相互印证，虽然依旧无法揭示火星真相的全貌，但其指向性已变得无比清晰和有力！ 嬴雪华看着玉板，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徐侯，可将此数据分析报告与这‘灵纹’玉板，一并密奏父皇。奏章中，不必妄下断言，只陈述事实：一，火星存在非自然周期信号与轨迹牵引；二，此异常以特殊法门可视化为非自然‘纹路’；三，综合判断，荧惑之星存在重大未知谜团，极可能关乎非自然之力或……文明遗迹。请求陛下，准予启动下一步，制造具备远程探测之能的‘巡天星槎’，前往火星近域，进行抵近侦察！” 她顿了一下，补充道：“同时，我们亦需在朝堂之上，有所动作。光挨打不还手，绝非良策。李斯等人所求，无非是帝国稳定与可控的风险。我可暗中联络蒙恬将军，由他出面，在军方层面强调近地轨道掌控与远程侦察对未来国防之战略意义，将‘巡天计划’与帝国安全更紧密地捆绑。此外，亦可让将作府大监‘偶然’发现，格物院的新材料与动力技术，已开始反哺军工与民生，创造出实打实的效益。如此，多方施力，方可扭转舆论。” 徐彭岳深深点头，嬴雪华此举，是要将技术突破、政治运作与利益捆绑结合起来，打出一套组合拳。 “至于那博士官……”嬴雪华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冷冽的弧度，“他既喜好风闻奏事，那便让他也尝尝被风闻所扰的滋味。他门下弟子，可并非个个清廉自守。” 徐彭岳立刻依计而行。一份包含数据报告与“灵纹”玉板的密奏再次呈送始皇。与此同时，蒙恬在军事会议上开始强调“制天权”的重要性；将作府也“适时”地展示了利用浮金衍生物打造的新式轻便铠甲和利用星辉动力原理改良的水利机械，引得不少官员啧啧称奇。 而那位跳得最欢的博士官，则突然被几桩关于其弟子兼并土地、收受贿赂的丑闻缠身，焦头烂额，一时间也无力再紧盯格物院。 朝堂之上的风向，悄然发生了变化。虽然质疑之声仍未完全平息，但支持的、观望的力量开始占据上风。李斯的态度也出现了微妙的转变，在一次非正式场合，他甚至对徐彭岳表示：“徐侯所为，虽险，然利在千秋。只是，步子还需稳当些。” 压力暂时得到了缓解。始皇在收到密奏后，再次给予了秘密批复，只有两个字： “可探。” 这意味着，建造具备初步星际航行能力的探测星槎，前往火星进行侦察的计划，正式获得了最高层的绿灯！ 徐彭岳看着始皇那力透纸背的批复，心中涌起一股豪情，却也伴随着更深的凝重。实证已初显，权术亦暂平，但真正的挑战，此刻才刚刚开始。那遥望中的红色星球，隐藏的究竟是文明的遗迹，还是……某种沉睡的、名为“收割”的威胁答案，或许就将在那即将启航的探测星槎抵达之时，揭晓。 帝国的深空探测，即将迈出跨越性的第一步，目标直指——荧惑之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