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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 这一声，用尽了李俊的全身力气。 仿佛身体的所有力量都被抽干，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狂喜。 姑奶奶浑身一抖。 “你........” “奶，是我，俊小子。” 李俊把怀里的小狐狸往上托了托，一步跨进院子里。 院子里的灯泡忽闪忽暗。 姑奶奶惊恐的后退半步，背脊撞上供桌，长明灯翻了个儿，灯油洒了一地。 “你……你别过来！” “人……人鬼殊途！ 奶给你烧纸了，头七、二七……七七，你要嫌少，奶再给你扎别墅、扎轿车……” “奶......” 李俊又亲切的喊了一声 。 “奶，我喘气的，您摸！” 李俊抓住她手腕，往自己的胸口上按。 姑奶奶刚开始还拼命的往后躲。 在接触到掌心下那“咚、咚、咚”的，带着热气的心跳时。 一下子眼泪流了下来，瞬间老泪纵横，一把将李俊搂进怀里。 姑奶奶用手指点在李俊额头： “俊小子，这一年多了，你都去了哪里，姑奶奶想死你了！” “姑奶奶，姑奶奶还以为你......” “瞧瞧，让我好好的看看你，瘦了没有” 李俊没有说话，而是拉着姑奶奶进了里屋。 屋内，荞麦惊恐的抱着小丫头，小丫头长大了不少，此刻正瞪着圆溜溜的小眼睛看着李俊。 “李大哥！” 荞麦试探着喊了一声，赶紧站在姑奶奶身后。 李俊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去抱小丫头。 小丫头倒是也不认生，伸开手就扑进了李俊的怀抱。 “爹....你是我亲爹么” 小丫头稚嫩的嗓音问道。 李俊一怔：他的小丫头什么时候，都能开口说话了。 荞麦站在姑奶奶身边问道： “姑奶奶，李大哥真的没死” “没死，没死！” 姑奶奶抹着眼泪。 “那真的是太好了，大哥哥，你是不知道，姑奶奶天天盼着你，眼睛都要哭瞎了，还有小丫头，还有......” 荞麦看着李俊，顿时羞红了脸。 李俊贴着小丫头的脸蛋，摸摸着她的小手，逗得小丫头露出两颗小牙，‘咯咯’笑个不停。 李俊问道： “姑奶奶，小丫头起名字了么” “还没，这还不是在等你这个亲爹！” 姑奶奶笑的满脸褶子，眼睛不住的上下打量着李俊。 有时候，她真的害怕，是自己老眼昏花，或者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好在，李俊原原本本的站在这里，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倒是有一个好名字，就叫新生吧！” “李新生！” 李俊笑呵呵的问姑奶奶。 姑奶奶说道； “好!” 几人正开开心心的说着话，忽然门口传来张大富的声音。 张大富一掀门帘： “姑奶奶，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俊吓了一跳。 他赶紧抄起门外的一个铁锹，战战兢兢的对着李俊喊道： “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李俊笑呵呵的走向张大富，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兄弟，辛苦了！” 听到这句话的张大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他么知道我辛苦还不早点回来，老子都以为你死了呢！” 喊声未落，院子门再次被人打开。 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传来。 一群人走向李俊家的院子。 一群人围着龙婆、兰花爹、王贤才两口子，乌泱泱挤了半院子。 有人手里还端着一碗鸡血。 抬眼看见李俊，手一抖，“啪”地扣在自己脚背上。 “真……真活了” 张大富舌头打结，冲着大家解释道。 李俊咧嘴一笑，冲着大家抱拳道： “感谢这段时间 大家对我们家的照顾，现在我回来了！” 有人惊恐的问道： “你你你，是人是鬼！” 李俊笑了一声： “你们摸摸不就 知道了！” 众人不敢上前，推让着龙婆。 龙婆大步走上前来，上下打量了李俊一番说道： “活人！” 围观的众人长吁一口气。 一句话给全场定了心，乡亲们这才敢围上来。 张大富一拳锤在李俊肩窝： “你小子！棺材板我都给你刨好了，上好的柏木，还刷了七遍桐油！” 众人哄笑，笑着笑着又红了眼。 几个婶子拿围裙擦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王贤才挤到前头，鼻涕眼泪横飞。 此刻，炉火正旺，姜汤正滚，孩子正笑，老人正骂。 人间烟火，一寸寸把李俊从幽暗里拽回来。 王贤才抱着李俊，压低嗓子，带着哭腔开口： “兄弟，你掉下河那天…… 我、我亲眼看见你后脑勺磕在石头上，血哗哗的往外窜！ 你，你咋又活过来了” 李俊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装得云淡风轻： “我命硬，阎王爷嫌我吵，把我踹回来了。” 王贤才嘿嘿一笑：“对，咱哥俩都命大，改天喝一杯！” 李俊笑着点头。 院子另一头。 姑奶奶正领着龙婆、张大富他们摆长凳、端热茶，小丫头荞麦被姑奶奶牵在手里。 一岁半的娃，瞅见李俊，咧嘴笑出一颗小米牙，含糊喊： “爹……” 李俊胸口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暖暖的，很舒服。 他对王贤才道： “这事儿一句两句说不清，回头我单独和你说!” 王贤才抹了把泪，重重点头。 夜深了，人群散尽。 姑奶奶把新生哄睡，回头见李俊还坐在门槛上，对着月亮发呆。 她轻手轻脚走过去，把一件旧棉袄披他肩上： “娃，别瞒奶。你这一年，到底去哪儿了” 月光下，老人皱纹纵横，眼里盛满疼惜。 李俊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掏出那枚太上老君给的丹药，在掌心滚了滚。 丹皮上，隐约现出一尾狐形，正随着月光轻轻摇曳。 他把丹药收起，转头对老人笑了笑： “姑奶奶，您听说过神仙洞么，那里面住着一只浑身雪白的狐狸......” 姑奶奶听完，叹了口气，用粗糙的手掌揉了揉他头发： “俊小子，姑奶奶老了，可姑奶奶奶活一天，就想看着你一天。 别再悄无声息地没了影儿！行不” “嗯。” 李俊点了点头，鼻尖发酸。 远处，月亮消失不见，太阳快升起来了。 背篓里，小狐狸悄悄探出头，黑曜石般的眼睛盯着李俊的侧脸。 它轻轻“呜”了一声。 远处，小黑一跑一颠的回来了。 它摇着尾巴，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