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陈野的秘密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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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10月，国庆假期 国庆假期的太阳公公，懒洋洋地趴在陈厝村的石条屋顶上打盹。幼儿园的吵闹飞走了，空气里只剩下秋日的干爽和……陈野最爱的、没人管他的“放风”时间，爽歪歪。 为啥这么爽因为他小叔陈文星，去五金厂当学徒仔。住厂里宿舍，他之前的房间基本就空了。 假期头一天，陈野就化身“寻宝小鼹鼠”，目标直指小叔留下的“废纸宝藏”。 小叔陈文星，书读得不咋地，但好歹混完了高中。他那个落灰的旧木箱，简直就是“纸张博物馆”：写满鬼画符的作业本、画着奥特曼打小怪兽的练习册、红叉叉满卷飞的试卷，还有几本翻得卷了边的武侠小说和抄满“对你爱爱爱不完”的歌词本。 趁着阿嬷和老妈在屋后晒稻谷，二姑惠菊跑去镇上找姐妹淘，三姑惠梅继续“头晕”躺平中，陈野把箱子拖出来，开始淘宝。 翻啊翻，大多数本子不是写满就是画满，纸都黄得像腌菜。嘿，功夫不负有心人，箱子最底下，居然压着几本硬壳笔记本，封面还印着“笔记”或者“奖”字，纸张白白净净，摸着滑溜溜。一看就是小叔当年在学校混的奖品，宝贝似的藏着没用。 哇塞，这可能用很久了。陈野小眼睛唰地亮了，这可比他之前用作业本反面和草稿纸高级多了，简直是鸟枪换炮。 不止呢，还有半沓裁剪得齐齐整整的信纸，摸着薄一点软一点。几本没用的作业本，十几根圆珠笔，外加几支笔头还坚挺的钢笔，和两瓶蓝黑墨水。钢笔对陈野的小肉手是有点粗，握着费劲，但总比那秃头铅笔强百倍啊。 “弹药库”备齐，陈野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了两下。他晓得，搞大事的时候到了。 把门闩别好。小板凳搬好，小木箱当书桌。窗户只开一条缝，透气又隐蔽。搞定环境，他庄重地翻开一本崭新的硬壳笔记本，挑了一支趁手的钢笔，蘸饱墨水。 深吸一口气，前世四十五年的老灵魂瞬间附体，指挥着小胖手。他丢掉那些歪七扭八的图画，要正儿八经开写啦！ 笔尖划过光溜的纸面，“沙沙沙”，那声音听着就舒坦！一行行字蹦出来，又清楚又端正，甚至还有点大人写字的笔锋劲儿： 【异人世界卷一：浊炁与青云】 【楔子：炁源初醒】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自混沌初开，清浊分判，先天一炁，化育万物。芸芸众生，懵懂而生，混沌而长，不知其源。然有异人者，得天独厚，可感天地之炁，纳于己身，化生诸般妙法，或腾挪飞跃，或驱水御火，或洞察幽冥……世人谓之：异人。 异人隐匿于市井，藏身于山林。有青云门，立派千载，以“守正辟邪，泽被苍生”为训，雄踞中州青云山，乃正道魁首。有唐门，精研机关毒蛊，暗器独步天下，行事诡秘，亦正亦邪。有龙虎天师府，符箓通神，雷法降魔，威震南疆……更有那传说中的“炁体源流”，乃上古遗存，得之可统御万炁，直指本源，引得无数异人趋之若鹜，掀动江湖腥风…… 中州边陲，有一小村，名唤青石坳。村中有孤儿，名唤炁元。其身世成谜，唯村中老猎户陈伯将其收养。炁元生性跳脱，渴望被认可，然体内却封印着一缕自混沌初开便存在的至凶至煞之“浊炁”！每逢情绪激荡，浊炁躁动，常引得天象异变，伤及无辜……村人视其为不祥，避之唯恐不及。炁元在孤独与排挤中长大，内心却始终燃烧着一簇渴望成为“青云门”弟子、守护一方安宁的火苗…… 陈野写得全神贯注，小小的身体坐得笔直。钢笔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不再是稚童的涂鸦工具，而是承载一个世界的权杖。 他完全恢复了自己前世的书写水平和文字掌控力，遣词造句带着一种远超年龄的沉稳和章法。 虽然故事的核心框架和人物是扒了火影的皮，但经过他本土化的润色和背景设定填充，玄乎其玄的“炁”，一个充满东方玄奇色彩的“异人世界”正栩栩如生地铺展开来。 他写得不算快，力求工整。一天下来，手腕酸，手指头也被钢笔硌出小坑。数了数，写了一千多字。对五岁娃来说，这速度已经逆天了，可对陈野的“大业”来说，这才刚起步。 急啥他晃晃小脑袋。慢工出细活，细水才长流！ 最要紧的一步——藏稿大业。 他早就瞄好地方了：墙角那堆破麻袋烂箩筐后面有一小块平地。他提前用几块破砖头垫了个小台子，防潮防虫。 接着，请出他的“镇宅之宝”——一个铁皮盒子。之前帮阿嬷收拾屋子发现的，大小正合适，能放几本笔记本加信纸。盒盖有点紧，合上时“咔哒”一声，听着就安心。 把宝贝盒子放到砖头台子上，再把破箩筐挪回去，挡得严严实实。拍拍手上的灰，左右瞅瞅，完美。亲妈来了都找不着。 陈野心里美滋滋，像藏了一罐子蜂蜜的熊。 假期剩下的日子，陈野过得贼规律： 大清早，被阿嬷的“起床号”轰醒，慢悠悠喝地瓜粥。 上午，跟着去晒谷场当“监工”主要任务：坐树荫下看蚂蚁打架，顺便脑补炁元下一场架怎么打。 午饭后，大人们要么眯瞪要么忙零碎，他的“黄金创作档期”，溜回小屋，别门，搬出家伙事儿，钢笔蘸墨，开始他一天一千字的“地下工作”。笔尖沙沙响，脑子里刀光剑影，炁浪滔天。 傍晚，写完收工，仔细检查一遍“成果”，然后像藏宝贝一样塞进铁皮盒，恢复作案现场。 晚上，在昏黄的灯泡下，陪老姐和姑姑们看雪花飘飘的黑白电视主要听个响，脑子里可能还在琢磨白天写的反派是不是太弱鸡。 假期结束前一天，陈野翻开笔记本。崭新的纸张上，已经写满了几十页端正的字迹。炁元在青石坳的孤独生活，他与收养他的陈伯之间的温情，体内浊炁初次不受控制的爆发，以及他仰望青云山方向时眼中那抹倔强的光芒……一个中国版的“鸣人”故事，已经初具雏形。 他合上本子，塞进铁皮盒，听着那声熟悉的“咔哒”，小脸上露出一种“老子在干大事”的深沉。 第一卷初稿…快了快了。 等攒够本钱…就得想办法送它“出门闯荡”了。 往哪儿寄叫啥笔名邮票钱哪儿来一堆现实问题开始冒泡。他扭头看向窗外，夕阳给石条屋镶了道金边，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