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送三美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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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无数次尝试、推翻、再尝试，录音棚里负责吹唢呐的苏苏涨着通红的脸实在是受不了了。最后，还得是老将出马，刘老爷子看不下去了，亲自下场指导。老爷子对唢呐的掌控力，那叫一个炉火纯青，对音色搭配也绝对是大师级的。 当刘老爷子示范性的一声高亢、嘹亮、带着金石之音的唢呐声，恰到好处地在开头两句歌词后响起，当整首歌的最终版出来，听着唢呐穿插在歌曲中那种热血， 黄文文、姜姜、苏苏、陈静、刘玉萌五个人异口同声的：“卧槽！！！” 那感觉，就像是原本已经烧得滚烫的炉子，被猛地浇上了一桶汽油，“轰！”地一下，火焰直冲云霄，整个歌曲的层次和情绪，被这声唢呐直接推上了一个全新的、令人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巅峰，完美复刻了陈野前世记忆里那个炸裂现场版的灵魂。 在静静老师排练试唱的时候，陈野还好心（且心虚）地给陈静老师详细讲解了这首歌的唱腔思路，比如哪里要带着点少年意气的不羁，哪里要吼出冲破一切的决绝，带着撕裂感的全力以赴，理由嘛，张口就来：“就是那天六一表演的时候，我一开始不是唱的不怎么样嘛，后来也没多想，就跟着感觉放开了唱” 陈静老师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反正效果确实炸裂，也就不深究了。 1995年6月18日星期天 闽南的六月，太阳已经能在马路上煎鸡蛋了。陈野像个被抽干了灵魂的小咸鱼，蔫蔫地坐在陈静老师的车里，陈野一大早就被陈静老师捉起床，要陈野陪她一起送苏苏她们去机场回京城，踏上了去省会榕城机场的“长途跋涉”足足要两个多小时车程。一想到要坐这么久的车陈野就感觉头大。 虽然车外热浪滚滚，能煎鸡蛋，但车内的气氛却异常欢快。原因无他，《就是哪吒》的排练和录音取得了突破性成功，大家心里都揣着一团火，几个人对歌曲的掌控都有很大的进步。排练的非常默契。苏苏和文文几个美妞也不避嫌陈野这个6岁的小屁孩。纷纷穿着清凉小吊带、小背心。一路说说笑笑，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不时的坐在陈野旁边的苏苏和文文，大概是心情太好，看着这个“小功臣”越看越可爱，时不时的在讲到高兴处就伸手把他捞过去，抱在怀里“吧唧”在他小脸蛋上香一口。 “小野太棒啦”苏苏揉着他的小脑袋，“再接再厉，快点再写几首新歌给姐姐们排练好不好” “就是就是”文文也凑过来，捏捏他的小耳朵，“姐姐们能不能在京城摇滚圈抖起来，就靠你这小脑袋瓜啦” 姜姜在前面笑着补刀：“对，争取让邀请我们演出的电话被打爆” 陈野感受着被苏苏和文文抱着的惊人的柔软和弹性以及时不时被香一口，小脸通红内心疯狂吐槽：女流氓，一边努力挣脱“魔爪”，一边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画面：什么troublemaker里张元英式转圈圈，什么no.9的魔性旋律，什么提线木偶的劲爆编舞……嗯，这些要是拿出来，别说电话被打爆，估计连她们乐队排练室的门槛都得被踏破。 不过……陈野打了个寒颤，瞬间清醒。不行不行！这些舞太“超前”太“劲爆”了！真拿出来，被打爆的估计不止是电话，还有他陈野本人，估计连骨灰都得被陈静老师给扬了，咸鱼保命要紧。 路上，除了打闹，大家也郑重地讨论了一件正事，关于陈野这个“幕后大佬”身份的遮掩问题。鉴于六一汇演的“炸场”已经引起了不小的关注，加上这次《就是哪吒》的创作水准，让一个六岁娃娃顶在前面，风险太大。 几个人七嘴八舌，分析现状，六一表演可以说是“凑巧”，念一作为陈静老师的朋友，把新歌给陈静排练很正常吧，然后陈静老师遇到幼儿园六一汇演，没小朋友报名，于是就让班级里陈野这个小朋友试水。这也很正常吧。 至于想采访念一，念一这个人设神秘、有才华、就是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 相信大家更愿意接受一个能写出《小美满》的“念一”写出《哪吒》，而不是一个幼儿园小豆丁。 而如果乐队成员没有在温陵“深度参与排练”就贸然回京，等暑假放假再到编曲排练，估计暑假都没剩多少天了，而且也很容易穿帮。毕竟京城圈子里聪明人多，疑点经不起推敲，不是所有人都像陈静老师这样被陈野糊弄几句就懒得深究（陈野内心os：那是！我糊弄学满级！）。 最终拍板方案：词曲作者：依然署名“念一”。 而关于陈野的表演：定位为“念一的好友陈静老师，拿新歌给自家幼儿园小朋友进行了一次大胆的舞台实验”。 然后神秘的念一本人：陈静就按讨论的推脱在“神隐”，身体不适，谢绝一切打扰。连陈野小朋友也没见过念一。 陈野本人则是对外一问三不知。问就是“不知道念一叔叔/阿姨在哪”、“没听过”、“不吱声”。主打一个天真无辜，童言无忌，但啥有用信息都没有。 完美闭环！陈野为自己的机智和咸鱼保命策略点了个赞。 第二天星期一，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周开始了……个鬼啊 陈野感觉自己像一条被反复蹂躏后彻底风干的咸鱼，拖着仿佛被掏空的小身板，一步三晃地挪进幼儿园大门。六个多小时的车程，对一个六岁小孩哥来说，这绝对是折磨，尽管对车上的旅途很满意，可架不住时间太长了阿。他周末只想在家里的凉席躺着睡大觉。 疲惫的陈野，现在可是幼儿园的“顶流”明星学员，了不得嗷。 不止是他，连“六朵小金花”唐晓白小闺蜜天团，也跟着水涨船高，名声在外。 这名声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猝不及防。 尽管陈静老师已经尽力挡掉了很多采访，但架不住报道发酵和记者们的神出鬼没。尤其是上个礼拜，连央视儿童频道都扛着机器来了！那天自由活动时间，陈野正履行“陈老板”的职责，给小朋友们发糖呢。 “谢谢陈老板” “陈老板棒棒的” “陈老板明天还有糖吗” 小朋友们此起彼伏的感谢声，形成了一片欢乐的“陈老板夸夸群”。这充满“资本主义糖衣炮弹”气息的画面，好死不死，刚好被央视摄影师的镜头捕捉了个正着，陈野眼尖，远远瞥见有陌生人扛着机器靠近，心中警铃大作，凭借多年经验，立刻开启“咸鱼遁地术”——溜了溜了！他当时哪知道是央视的啊，只觉得最近记者越来越烦，问题越来越刁钻。 万万没想到，一失足成千古恨，他跑了，他的“左膀右臂”情报头子唐晓白和首席大喇叭许多多可没跑。 在央视记者（和镜头）面前，两个小姑娘竹筒倒豆子，把陈野的老底掀了个底朝天。 晓白的川普激情输出着：“陈野他天天咸鱼发呆噻！上课睡觉被老师抓包！为什么叫他陈老板对头！他天天拿糖分给我们咯！大家喊他陈老板说谢谢！！” 许多多（奶声奶气补刀）：“阿…对对对！连我们跳的舞都是陈老板教的，哪个舞阿当然是勇气大爆炸啦，陈老板还带我们去天后宫玩！簪花花！可漂亮咯！” 陈野：“……” 累了，毁灭吧。心好累，感觉不会再爱了。“对对对你个头啊你个瓜娃子多一多，真的多嘴” 现在，整个幼儿园，上至老师，下至扫地阿姨，谁见到他，都要笑眯眯地来上一句： “陈老板，棒棒的哟” “陈老板，今天发糖不” “陈老板，啥时候再教我们跳舞呀” 陈野刚进校门，就边走边回头的看着停在附近、挂着外地车牌的车，心里暗骂：啧，又是哪路想来蹭热度捞奖金的狗子就因为这一回头，又被身后一个热情的小朋友叫住： “陈老板早！棒棒的哟！” 陈野条件反射，咸鱼眼都没抬，敷衍地摆摆手：“谢谢瓜娃子，你也棒棒的。” 刚敷衍完，他就看到晓白和许多多两个“罪魁祸首”也到了校门口。陈野赶紧把两人叫过来，苦口婆心： “晓白，多多，我们做人要低调！要谦虚！” 他努力挤出一个“害羞”的表情，“你们以后不要再到处跟小朋友、大朋友夸我啦！我好害羞啊！低调，懂不懂低调是美德！” 名声这龙卷风刮得这么猛，晓白和多多就是站在风暴眼中心疯狂蹦迪、还自带扩音喇叭的那个！ 晓白，幕后情报大佬（兼泄密者）。 许多多，行走的超级大喇叭（兼细节补充者）。 晓白看着陈野“害羞”的样子，发出“嚯嚯嚯”的笑声：“害羞啥子嘛陈老板！你要加油嗷！” 陈野立刻举手发誓，一脸“真诚”：“我保证加油！，我现在充满了干劲，真的，所以你们不用再鼓励我、宣传我了求求了！” “好的嘛！”晓白答应得飞快，但下一秒，她的小脸瞬间从笑嘻嘻切换到凶巴巴，川普火力全开：“哼，但是为爪子晓白在电视里出现都莫得好久这是为啥子我的妈妈问了好几次啦，我都不晓得咋个唆呢！我是不是在吹牛鸭陈老板，你嗦嗦噻！” 显然，小丫头对自己在电视报道里的“露脸时长”严重不满！觉得不像大家说的是大明星了，哪有大明星电视里就放那么一会的呢。 陈野正被晓白的“川剧变脸”搞得头大，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外面主路往幼儿园走的第二个十字路口，一个穿着朴素、看起来挺年轻的陌生女人，拦住了隔壁班的一个小女孩。那女人背对着这边，看不清脸，只见她低声说了几句，那个小女孩就点点头，跟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陈野心里“咯噔”一下。不对劲！ 就在刚才他进校门回头跟人打招呼时，好像也瞥见有个大班的孩子跟着一个中年男人也往另那个方向走。再往前想，他路过那个路口时，也有个小朋友跟着一个老奶奶离开… 大清早的，这么多还没进幼儿园门口的孩子又被家长急吼吼带走这也太奇怪了吧 为了保险起见，陈野没直接往班级那边走，而是随意地带着两个小尾巴——晓白和多多——往旁边小学方向的路绕了一圈。几辆停在幼儿园门口的车刚好提供了遮蔽。 绕回来时，陈野看到一个同村的小伙伴陈福星正独自往幼儿园走。陈野立刻戏精附体，停下脚步，夸张地弯下腰：“哎呀，晓白、多多，我凉鞋里进沙子了，等我弄一下阿” 他脱掉凉鞋，慢悠悠地拍打、擦拭，眼睛却死死盯着陈福星的方向。 果然，一个穿着花衬衫、流里流气的小年轻拦住了陈福星，手里还晃着一根棒棒糖！ 陈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拉着晓白和多多悄悄靠近。 隐隐约约听到对话传来。 小年轻故作亲切的：“小朋友，吃糖吗可甜了！” 陈福星（摇头，没接）：“……” 小年轻有点诧异：“咦为什么不吃啊小朋友不都喜欢吃糖吗” 陈福星看着棒棒糖，咽了下口水，但语气很坚定：“陈老板天天都有给我们糖吃。陈老板说了，不能要陌生人的东西！” 小年轻愣了一下，怎么又是这个陈老板，不过已经经验的他立刻顺着说：“哦，陈老板啊，我和陈老板就是朋友，这就是陈老板让我拿给你们的，他就在那边等着你呢，正给别的小朋友发糖呢，快跟我去吧！” 陈福星一听是“陈老板”给的，戒备心立刻松懈了大半，懵懵懂懂地接过了棒棒糖，跟着那小年轻就要走。 陈野在后面看得鬼火儿直冒，这小青年一看就不是本地人，说话油腔滑调。 之前陈野在听小陈老师说已经有拐卖案发生了，他天天发糖时，就会顺带普及防拐知识，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合着都白教了棒棒糖的诱惑就这么大 陈野虽然气炸了，但还没失去理智。他一个六岁小豆丁，冲上去硬刚就是送菜，当务之急是回幼儿园搬救兵，他拉着晓白和多多，转身就要往幼儿园跑。 刚跑到这个路口，那个之前带走隔壁班小女孩的、穿着朴素的年轻女人，竟然又折返回来，直接拦在了他们三个面前，她脸上带着一种刻意挤出来的、略显僵硬的笑容，手里拿着三根棒棒糖递过来：“小朋友，吃糖吗阿姨请你们吃糖。” 陈野头皮一麻，心脏狂跳他不敢不接，飞快地一把抓过三根糖，语速极快地说：“谢谢阿姨！” 然后立刻拽紧晓白和多多，用焦急的语气大声说：“快走快走，要迟到了。老师已经在门口等着我们呢” 那年轻女人听到“老师在门口”，本能地惊讶回头去看。就在她愣神回头的一刹那。 陈野一手一个，拉着还懵着的晓白和多多，像两颗小炮弹一样，朝着幼儿园大门跑了过去，那速度，绝对突破了他咸鱼生涯的极限。 年轻女人回头没看到老师，立刻反应过来上当了，不过奇怪的是并没有显露什么凶意出来，也没去追，转身就消失在巷口。 陈野拉着两个小伙伴，一直跑到教学楼里面，看到熟悉的老师和小朋友，才敢停下来，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小脸煞白，冷汗都下来了。 唐晓白和许多多也被陈野吓得不轻，茫然又害怕地看着陈野。 陈野喘匀了气，看着手里那三根差点成了“诱饵”的棒棒糖，又气又后怕，咬牙切齿地低声骂了一句： “夭寿哦！这棒棒糖……真的是，这群瓜娃子真让人不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