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京城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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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7月28日，肆虐了好几天的第五号台风“海神”终于耗尽了力气，骂骂咧咧地卷铺盖滚蛋了。留下一个被蹂躏得满目疮痍的闽南大地。 陈野一大早就出了家门，在村里和周边的田地里四处转悠了一圈。看着这被台风肆虐后的村庄与田地，村里好几间上了年纪的老房子，房顶直接被掀了盖，露出光秃秃的房梁，地势低洼的田地就更惨了，陈野比划了一下，自己要是下去估计只剩个脑门盖了，估计积水要有一米多深。浑浊不堪的黄汤水，之前绿油油的秧苗要么就是没了要么就露个尖尖头在水面上。陈野看到好几个愁眉苦脸的大叔大爷，正挽着裤腿，拿着锄头铁锹，清理着被淤泥和杂物堵塞的水渠。 “唉…” 陈野心里小小地叹了口气，“这损失，今年怕是很多只种田的村里人都不好过了。” 万幸的是，陈厝村周边都是些小山，不高，植被也茂盛，不会像云贵地区，一遭遇洪涝就损失惨重。这里没出现什么吓人的泥石流滑坡。他仔细瞅了瞅，村里人虽然唉声叹气，忙着收拾残局，但没见着谁头上缠绷带胳膊吊起来的，看来人身安全没啥大问题。悬着的小心脏总算放回肚子里一半。 正沿着湿漉漉、还汪着水坑的村道往家晃悠，迎面撞上了脚步匆匆的幼儿园小李老师。 “小李老师！”陈野挥了挥小短手。 “哎！陈野！”小李老师看到他，明显松了口气，“正要去你家看看你呢！你没事吧家里房子还好吗” “没事没事！石条屋结实着呢，就漏了点水！”陈野拍着小胸脯保证，“小李老师你怎么来了” “是陈静老师！”小李老师解释道，脸上带着点敬佩，“她在京城，听说咱们这边刮了超大的台风，下了暴雨，担心得不行！特地打电话给我，让我一定帮忙来村里看看几个幼儿园的小朋友家里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受伤的，房子危不危险的。” 她说着，从随身的小挎包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陈野，“喏，这是陈静老师留的电话号码，她说有重要的事找你，让你有空了给她回个电话。” 陈野接过那张写着数字的小纸条，心里“咦”了一声。京城那边有消息了也不知道《就是哪吒》在酒吧“燃爆”之后反响怎么样陈静老师这么急找他，难道是被大佬们夸飘了还是又挣大钱了。 小李老师看他收好了纸条，又说：“我还得去唐晓白家那边看看几个川娃子怎么样了，听说她们租的那片老房子有点漏雨。那我先走了啊陈野，你自己小心点，路滑！” “嗯嗯，小李老师慢走！”陈野目送小李老师走远，捏着纸条的小手紧了紧。打电话蹭谁家的当然是村委会那部宝贵的座机啦！他小短腿一迈，哼着小调就朝村委会的方向溜达过去。 哼啥调呢陈野自己也觉得有点好笑。这几天脑子里总盘旋着前世那个郑金宝和林清清嫂子的事儿，唏嘘感慨之余，一首歌的旋律就莫名其妙地冒了出来——“大雨还在下”。此刻走在雨后泥泞的路上，看着满目狼藉，这旋律就更清晰了。他索性边走边哼哼唧唧地完善起来，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拍子。 “大雨还在下，你的心里怕不怕…嗯…怕不怕呢这么多年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家…唔，好像有点惨兮兮的…” 他小声嘟囔着，沉浸在自己的“创作”世界里。 一路“创作”到村委会，值班的老陈头正蹲门口抽旱烟，看陈野来了，知道他是常客，挥挥手就让他自己进去了。陈野背着手迈着四方步哼着就让这大雨落下……走了进去，一双小眼睛四处打量，咦，没人在，挺好的，陈野摸到电话机旁，继续哼唧唧的试着歌词，对照着纸条，将号码拨了过去 “嘟…嘟…嘟…” 电话接通了。 遥远的京城，文文那温馨的小窝里，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 黄文文离得最近，随手抓起了听筒：“喂，哪位” 她话音刚落，听筒里就清晰地传来一个小奶音哼唱的旋律，正好是那句： “大雨还在下，你的心里怕不怕，这么多年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家…” 这歌词…有点直白，有点口水，但架不住它…真！的！很！洗！脑！而且那股子带着点茫然、又有点小沧桑的劲儿，瞬间就戳中了黄文文那颗“音乐制作人预备役”的心。她一下子愣住了，后半句“怕不怕”的尾音仿佛还在她耳朵里打转。 旁边的姜姜、陈静、苏苏正叽叽喳喳讨论着昨晚酒吧驻唱的细节，看到文文拿着电话，表情呆滞，一句话不说，都好奇地看了过来。姜姜用口型无声地问：“谁啊你家里” 文文没反应，还沉浸在刚才那两句魔性的歌词里。 电话那头的陈野听电话接通了，喂喂喂了好几声，只听到一点模糊的背景音，没人回应。“奇怪打错了还是信号不好”他挠了挠头，准备挂断重拨。 “喂喂别挂别挂！”黄文文终于回过神，赶紧出声，声音都带着点激动的小颤音，“是…是小野吗” “文文小姐姐”陈野一听是黄文文，奶音立刻上线，“是我呀，陈静老师让我打电话的。” “啊，是小人参精！”旁边的姜姜耳朵尖，立刻尖叫起来。陈静和苏苏也“呼啦”一下围了过来，眼睛放光，七嘴八舌地抢着要和陈野说话。 “小野！想死姐姐啦！” “京城可好玩了，我们演出炸场了你知道吗，” “窦唯，张楚，郭富城，你知道这几个吗，都夸咱们歌了，” “我们要出唱片啦，ep，叫《声界》。” 电话听筒在几个兴奋过度的姑娘手里传了一圈，陈野只觉得耳朵嗡嗡响，全是叽叽喳喳的喜报和豪言壮语。他“嗯嗯啊啊”地应和着，心里却在盘算：反响不错嘛，看来“核爆”效果显着，不过郭富城是什么鬼他怎么会在京城，出ep又是什么鬼 等电话终于又传回黄文文手里，她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姐们安静点，我要办正事了”的语气说：“好啦好啦，分享完了，姐们几个，重点来了我刚才接电话的时候，听到小野在哼一首新歌，贼拉洗脑，让我再跟小宝贝儿深入交流一下！” 她重新把听筒贴近耳边，语气瞬间切换成温柔诱哄模式，带着点小兴奋：“小野呀，你刚刚唱的是什么，好好听哦，就是那个‘大雨还在下’，有完整版吗” 她顿了顿，想起小柯说的歌太少、风格不统一，立刻打蛇随棍上，“你看，姐姐们要出ep了，就差几首好歌撑场子呢，乖小野，老实交代，还有没有压箱底的‘大货’赶紧拿出来支持一下姐姐们的‘宏图伟业’呀，姐姐们能不能横扫乐坛，就靠你啦！” 那语气，三分撒娇，三分诱拐，四分“坦白从宽”。 电话这头的陈野，心里警铃“叮铃哐啷”一阵狂响，来了来了，到底绕不过被催的命运，想着暴露太多会不会被切片研究啊他小脑瓜飞速运转，决定先扔个烟雾弹试探一下。 “唔…” 陈野故意吸了吸鼻子，让声音带上点委屈的小鼻音，“那个歌…是之前看到唐晓白她们几个川娃娃，只有妈妈，没有爸爸…觉得好惨好可怜的…就只有几句歌词…文文姐。这样…可以吗” 那小奶音，那小心翼翼的语气，简直能把钢铁直女的心都融化成一滩水。 果然，电话那头的黄文文瞬间心软得一塌糊涂，母性光辉爆棚：“哎哟我的小乖乖，没有没有，怎么会不对呢，小野最有爱心了，想得特别好！” 她赶紧柔声安慰，“没事的没事的，小野别怕，那…那几句歌，姐姐们听着可好听了！小野能把想到的都唱给姐姐们听听吗或者…姐姐们帮你把它补全让它变成一首完整的、棒棒的歌，好不好” 陈野心里的小算盘“啪嗒”一声——上钩了！他强忍住得意，表面上还是那副“我试试看”的乖宝宝样：“好…好吧…那我想想哦…” 他清了清嗓子，回忆着前世那首歌的调调，故意用小手在村委会的木头桌子上打着拍子，唱了起来： “窗外雨声滴滴嗒嗒，三天三夜都还在那下。” 节奏感拿捏得死死的。 “犹如我最爱的你呀，已经好久都没再见过。” “难道这份情就这样走了，这就是你的回答。” 唱到这里，他故意卡壳了一下，把后面那两句“我不介意你爱上了他，我只担心你过得好吗”直接含糊过去，变成了： “哼哼哼…哼哼哼…” 哼得还挺忧伤。 接着是：“这么多年一直千辛万苦…” 继续哼哼哼替代：“只为了爱在挣扎（哼）。” “这么多年一直用尽所有…” 又是哼哼哼：“却赶不上你的变化（哼）。” 到了“其实我总像个孩子似的，永远都不会长大”这句，他干脆利落地省略了歌词，只给了几个清晰的“啪嗒啪嗒”拍子。 “无奈你还是走了，我的梦还是碎了。” 也直接跳过。 最后才重新开嗓： “大雨还在下，你的心里怕不怕，这么多年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家。” “大雨还在下，我的心里好害怕” 唱完这句，他果断收声。 完美，陈野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大大的赞。核心旋律和洗脑副歌都扔出去了，至于那些情情爱爱、略显成熟的歌词哼哼哼和啪嗒啪嗒搞定，相信以京大师范音乐系高材生们的功力，补全这点小意思不在话下，自己真是个甩锅…啊不，资源优化配置的小天才。 电话那头，黄文文原本只是抱着“能抠出几句算几句”的想法，没想到听到的几乎是半首结构完整、旋律流畅、情绪表达清晰的歌曲，虽然有些地方用哼唱和拍子代替了歌词，但这骨架分明已经搭好了，只要填上合适的歌词，配上乐器，就是一首能打的成品，这简直是意外之喜，天降横财！ “muamua！小野，你太棒了，爱死你了！”黄文文激动得对着话筒就是几个响亮的飞吻，声音都劈叉了。旁边的陈静、姜姜、苏苏虽然没听全，但看文文这反应，也知道小人参精又憋出大招了，一个个眼睛瞪得像铜铃。 激动过后，黄文文的小脑瓜飞速转动起来。一个台风天就能让小家伙哼出这么完整的半首歌这灵感是自来水龙头吗拧开就有她打死也不信陈野就这点库存！必须再榨一榨！她立刻切换成可怜兮兮的夹子音，开始了第二轮“钓鱼”： “呜呜呜，小野宝贝儿你真是姐姐们的小福星，这首歌太棒了，但是…”她故意拖长了调子，带着哭腔，“小柯师兄说我们歌太少了，风格也不统一…《小美满》是，《就是哪吒》是核弹头，这首《大雨》又是…嗯…有点忧伤的流行调调…凑一张ep好难哦，小野你再好好想想嘛平时有没有哼过别的曲子比如…特别热血的特别温柔的或者…特别特别炸的像《哪吒》那样的再给姐姐们一首你认为最好听的呗求求你啦姐姐们给你买好多好多进口零食和玩具！” 旁边的苏苏、姜姜、陈静看着黄文文对着电话撒娇卖萌的样子，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但为了新歌，都拼命忍着笑，用眼神疯狂示意：对，就这么干，继续！ 陈野在电话这头听得嘴角直抽抽。好家伙，这撒娇功力，比唐晓白还腻歪，再给一首“核武器”想得美，咸鱼要懂得藏拙！ “唔…文文姐姐…”陈野继续装傻充愣，奶声奶气地说，“我…我一下子想不起来了呀…好像…没有了…要不…我多想想等我想起来了，再告诉几位漂亮美丽可爱的姐姐好不好” 黄文文虽然有点小失望，但能捞到半首《大雨》已经是意外之喜了，而且小人参精松口了“多想想”，说明有戏，她见好就收：“好好好，小野最乖了，那你慢慢想，想起来了随时打电话，姐姐等着你的好消息哦！拜拜muamua！” 挂了电话，陈野看着空无一人的村委会办公室，忍不住叉腰，仰天无声大笑三声！哈哈哈！工具人1号（陈静）、2号（文文）、3号（姜姜）、4号（苏苏）已就位！甩锅（划掉）…资源优化配置成功！等她们的ep一发，那钞票还不像长了翅膀一样，哗啦啦地朝着他的小钱包飞过来发达了！ 他美滋滋地来了个原地咸鱼翻身，动作利落又带着点中二的得意。然后背起小手，迈着六亲不认的“咸鱼步伐”，哼着不成调的“他明白他明白我给不起～～于是转身向大山走去”，心情无比灿烂地朝家的方向晃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