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世界的苦难却会传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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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小吃街令人食指大动的烟火气。 在一个卖手工编织品的摊前，叶萱停下脚步。摊子上摆着各种用彩线编成的小动物，栩栩如生。 “你看这个小兔子，”叶萱拿起一个白色的小兔子，眼睛是两颗红色的珠子，“像不像我们上次在公园看到的那只” 林可依也拿起一个小熊猫，爱不释手。 摊主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笑眯眯地说：“小姑娘喜欢就买一个吧，都是我自己编的。” 叶萱转头看陈野，眼睛眨巴眨巴。 陈野认命地掏出钱包，“多少钱一个” “五毛钱。”老奶奶说。 陈野买了两个，叶萱要了小兔子，林可依要了小熊猫。两个小姑娘开心地把小动物系在书包上，一蹦一跳地继续往前走。 路过一个卖传统糕点的铺子，叶萱又走不动路了。玻璃柜台里摆着各式各样的糕点，有雪白的花生酥，金黄的蛋黄酥，还有各式印着吉祥图案的传统糕饼。 “我想吃那个，”叶萱指着一种粉红色的桃花酥，“看起来好好吃。” 陈野只好又掏钱买了三块桃花酥，一人一块。酥皮入口即化，内馅甜而不腻，叶萱吃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真好吃，”她满足地叹了口气，“要是每天都能吃到就好了。” “每天吃会蛀牙的。”陈野提醒她。 叶萱吐吐舌头，“偶尔吃一次嘛。” 没走几步，一个闪烁着红蓝绿多种颜色霓虹灯、门口还立着个夸张卡通充气人的招牌出现在眼前——“奇趣乐园”。这显然是温陵城里新兴的、最受小朋友欢迎的“儿童娱乐圣地”了。 叶萱的眼睛立刻被门口那排花花绿绿的抓娃娃机牢牢吸住，特别是其中一台里面那只粉得发腻、眼睛贼大的毛绒兔子。“小野哥哥，我要那个，粉兔子，快。” 她兴奋地指着目标，拉着陈野就冲了过去。这次小叶萱显然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很有自知之明地不上手了，开始指挥起了陈野：“你上，快投币。” 投币，摇杆，按键。陈野屏息凝神，感觉比前世谈几百万的生意还紧张。爪子颤巍巍地落下，抓住，抬起，然后……在最高点，无情地、丝滑地松开……粉兔子纹丝不动，仿佛在嘲笑他的技术。 “哎呀，左边，左边一点啊小野哥哥。” 叶萱在旁边急得直跺脚，小脸都皱成了十八褶小笼包，“你上周不是这样的，那次你都抓了那么多只了，今天怎么……变手残了吗你还是不是我的小野哥哥了，你是不是被‘粑粑精’附体了，还是说就是粑粑精变的” 她狐疑地上下打量着陈野，眼神里充满了“你是不是被掉包了”的深刻怀疑。 陈野：“……” 他感觉心脏被“手残”两个字狠狠扎了一箭，45岁的灵魂在咆哮，小祖宗，这破机器爪子松得跟我太奶的假牙一样，黑心老板就是要调的这么松我也没办法啊，跟我手残不残有半毛钱关系吗你懂技术壁垒吗 然而，面对叶萱那“你辜负了组织信任”的犀利眼神，他只能默默咽下委屈，再次掏出硬币，投币。 为了挽回“手残”带来的信任危机和岌岌可危的形象，陈野努力回忆着前世零星看来的所谓“甩爪”技巧。几番尝试，在叶萱“左一点！”“过了过了！”“啊呀好可惜！”的实时“语音指导”和“技术分析”中，总算艰难地抓上来两只看起来还算顺眼的小型玩偶——一只蓝色的机器猫和一只棕色的小熊。 “呼……”陈野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赶紧转移阵地，带着两个小祖宗来到一个吹糖画的老爷爷摊前。晶莹剔透、琥珀色的糖稀在老爷爷布满皱纹却异常灵巧的手里，如同听话的面团，几下就勾勒出蝴蝶、小鸟的雏形。叶萱看得目不转睛，扯着陈野的衣角：“小野哥哥，我们能学这个吗” 结果在尝试凑近看时，一滴滚烫的糖稀意外滴落在陈野的手背上，疼得他“嘶”地一声缩回手。叶萱吓了一跳，连忙捧起他的手，鼓着腮帮子小心翼翼地吹气，温热的气息拂过皮肤，痒痒的。林可依则默默地从自己的小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跑到旁边卖冰水的老奶奶那里沾了些凉水，仔细地敷在陈野被烫到的地方。 “要不，我们请老爷爷给你们吹个更厉害的”陈野试图用“高级定制”来挽回面子，“吹条大龙怎么样或者小仙女” 叶萱和林可依果然被这神奇的想法吸引，立刻趴在摊子前，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眼睛瞪得溜圆。“我要龙，大大的龙，会喷火的那种。”叶萱大声宣布。 “我…我要个小仙女…会飞的那种…”林可依细声细气，充满期待。 老爷爷笑眯眯地点头，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慈祥。舀起一勺琥珀色的糖稀，手指娴熟地捏弄，气息均匀地吹入细管。糖稀如同被吹起的气球般膨胀开来……很快，一个……嗯，极具写意风格的“龙”诞生了。它的头角有些模糊，像隔壁张大爷养的那条傻呵呵的大黄狗，身躯蜿蜒得颇为抽象，爪子的部分更是需要丰富的想象力…嗯…勉强能看出是爪子。 叶萱接过这只“龙”，歪着脑袋，仔细端详了半天，小脸上写满了困惑，她把它举到陈野眼前，非常认真地提问：“小野哥哥……为什么我觉得这条龙……看起来有点像隔壁王家伯伯养的那条总喜欢在太阳底下打呼噜的大黄狗还是吃撑了的那种” 林可依看着自己那只比例失调、翅膀像两片蔫巴树叶的“小仙女”，抿着嘴没说话，但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也写满了对“艺术”的迷茫和对“仙女”定义的深刻怀疑。 陈野看着老爷爷饱含期待、闪烁着“求夸奖”光芒的眼神，再看看手里这两件抽象得能进博物馆的“糖艺杰作”，只能硬着头皮，昧着良心，竖起大拇指，用尽毕生演技挤出灿烂的笑容：“好，好手艺，老爷爷的手艺真是…真是…返璞归真，独具匠心。” 毕竟是老手艺人了，再过个几十年想看到一个都不容易，老爷爷这手艺…没点想象力还真欣赏不来。 乐园一角，摆着经典的、散发着“快来交智商税”气息的套圈地摊。劣质的石膏娃娃脸涂得跟调色盘似的、粗制滥造的小汽车模型、还有几个看不出是猫是狗的陶瓷摆件，整整齐齐地摆在地上，仿佛在无声地呐喊：“套我，套我。” “套圈，我要套那个穿白裙子的小仙女。” 林可依难得主动，小手指着奖品堆里一个涂得五颜六色、脸都歪到后脑勺的“仙女”石膏像，眼神异常坚定，充满了势在必得的决心。 陈野看着摊主递过来的那一把轻飘飘、感觉风一吹就能跑掉的塑料圈，再目测了一下到那个“歪脸仙女”的距离，心里顿时警铃大作，不妙啊，这难度系数…堪比用筷子夹苍蝇。 果然，十个圈扔出去，不是像喝醉了酒一样飞到隔壁卖的摊子上，就是擦着“歪脸仙女”的头发丝儿飞过，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林可依的小嘴越抿越紧，眼圈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水汽氤氲，然后小嘴巴也开始扒拉起来说什么“小野哥哥今天怎么这么菜，不会真是粑粑精变的叭……” 叶萱一看可依妹妹要哭，小暴脾气立刻上来了，小手一挥，颇有江湖大姐大的风范：“老板，再来十个圈，可依妹妹别怕，看姐姐我的。” 结果……叶萱的准头比陈野还飘忽不定，十个圈扔出去，连“歪脸仙女”的边儿都没蹭到，全贡献给了空气和隔壁的石膏小狗。 就在陈野准备认栽，掏钱直接买下那个“歪脸仙女”来平息这场即将到来的“水漫金山”时，林可依默默地、默默地捡起了最后一个塑料圈。她的小脸绷得紧紧的，眼神专注得仿佛在瞄准宇宙飞船的发射轨道。她深吸一口气，用一种近乎朝圣的、极其轻柔的姿势，手腕轻轻一抖…… 那个轻飘飘的塑料圈，在空中划出一道并不优美、甚至有点歪歪扭扭的弧线，然后，在陈野和叶萱瞪大的眼睛注视下，在老板一脸“不可能”的表情中，不偏不倚，像被施了魔法一样，正好套在了“歪脸仙女”那比例失调的脑袋上。 “哇，套中了，可依妹妹你太棒啦。” 叶萱兴奋地蹦起来，比自己套中了还开心。林可依的小脸瞬间像被点亮的小灯泡，绽放出灿烂无比的笑容，像一朵在阳光下盛开的洁白茉莉花。她冲过去，紧紧抱住那个“歪脸仙女”，仿佛抱着稀世珍宝，连刚刚还爱不释手的玩偶都被暂时抛弃了。 陈野看着老板那副“活见鬼了”、“亏大发了”的便秘表情，再看看林可依那满足到冒泡的笑脸，内心只剩下一个大写的“服”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命套圈人人不可貌相啊林可依。 陈野为了不被坑着继续套娃，又在乐园转悠了起来。听到一阵悠扬的乐声从不远处传来。“是旋转木马！”叶萱的眼睛又亮了，拉着两人就往音乐的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