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无处安放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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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咕噜......”肚子抗议的声音唤回她的理智。 沈明珠边擦眼泪边感觉到一丝羞耻，多少年没这么矫情，她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拼命三娘’。 白捡一条命还不开心，反倒在这多愁善感，简直太不知足！ 估计是从二十八变成十八，不管是年龄还是心智都受影响，对，一定是这样....... 话说，她还没仔细看过现在的自己。 随后在早市街找到一个卖杂货的摊子，翻出一面镜子。 和记忆一样：丹凤眼，高鼻梁，微笑唇，鹅蛋脸。 弯起眼睛略带妩媚，面无表情时，配上浓黑的英眉，反倒透着飒爽与果敢。 虽然看起来有些憔悴，瘦得脱相，但底子在那，养一养绝对是明艳小美女。 沈明珠欣赏镜中的自己，臭美道：从没见过如此集美貌、才华、富有于一身的女人，今天算是见到了。 唉，她这无处安放的魅力，越发耀眼夺目。 此刻的她好似完全忘记刚刚掉金豆子时的忐忑不安....... 到底没被自恋冲昏头脑，由于没有手表，不知道空间流速和现实时间有没有不同。 担心会来人，忍住逛街的欲望，整理好情绪，就近找了一家卖粥的档口。 没整别的，沿着粥边舀了一圈，记得有个医生朋友说过，白粥上面那层米油最养人。 简单喝了两口，胃里暖和一些，便默念出去。 回到病房，沈明珠发现隔壁大娘一个劲瞅她，没在意，轻轻颔首微笑，便自顾自躺回床上。 殊不知，大娘是注意到她通红的双眼，不由得心生同情。 病房内其他人也这么想，觉得这姑娘一定是背着人痛哭流涕，好不可怜。 大娘率先说道“孩子，这是我们自家院里种的梨，可甜了，你尝尝。” 沈明珠连忙推辞道“不用不用，您自己留着吃吧。” “给你，你就拿着。梨这东西去火，多吃点，以后好好照顾自己，记住，人没有过不去的坎。” 大娘这边开了头，其他人也陆续送来吃食外加安慰。 沈明珠一开始还以为是独属于这个年代的热情，直到察觉众人怜惜的眼神，才明白什么。 顺势饱含热泪哽咽道“谢谢大家，我会永远记住这一天。” 鸡飞狗跳、光怪陆离的一天....... 生命如戏，全靠演技，沈明珠凭一己之力，使得整个病房仿佛都泛着慈爱之光。。。 周姥姥回来时，身上微脏，头发小乱，她没有说具体细节，但之后的伙食说明一切。 豆浆油条大米饭，馒头包子小炒肉，在现代，这些或许不算什么。 眼下计划经济，每家每户每人都有定量，米面粮油全要票，别说有钱买不到。 就是有钱有票，商店供应也有限，如此看来，沈家确实下了血本。 沈明珠养没养好伤不知道，周姥姥的脸倒是肉眼可见地圆润。 就连皱纹都撑开些，瞅着年轻不少。 “怪说都想进城，这日子神仙来了都不换。”周姥姥说完，两眼放光地盯着沈明珠手里的红烧肉“不吃了” “吃不下，都是肥肉，有点腻。” 周姥姥嘴角一抽，觉得外孙女越发娇气，吃肉还嫌腻 很快她就说道“天热，放不住，别浪费.....”说完抢过饭盒吃了起来。 最后剩的汤都拿饼子沾得干干净净，刷碗都不需要清洁剂。 沈明珠已然习惯，等对方吃完，她说道“姥，准备准备，咱们明天出院。” “啊”周槐花觉得过了大半辈子都没这几天享福。 先不说吃的方面，单单是想到吴秀珍那货的憋屈样，好几次做梦都把自己乐醒。 她焦急道“你是不是傻有人好吃好喝地供着你，着啥急出院，听姥的，再待两天。” 周槐花心下暗道：她肉蛋饺子还没吃到嘴，咋能走。 沈明珠不用问都猜到对方的想法，于是说道“您没发现今天的饭量和菜量都减半白面馒头也换成玉米饼子” “我说呢，以往我吃一份就饱，今儿加上你那份才将将好。” 周槐花恍然大悟道“好啊，绝对是你奶奶的主意，打量我不敢吊死在他们家门口.....” 得，沈明珠算是知道这位之前拿什么威胁。 她解释道“照这三天伙食，沈家定量应该见底，是该商量商量赔钱的事，这不比吃的靠谱” 周槐花闻言眼睛一亮，瞄了外孙女一眼，不由得试探道“我就不掺和了吧” “你照顾我这么多天，地里活都耽误，咋能让你空手回去姥，我以后只认你一个亲人，肯定不能让你吃亏，你听我安排就行。” 沈明珠张嘴就来，周姥姥深信不疑，满心期待。 隔天早上，沈小叔沈大海拉着脸进到病房。 随后嘭地一声把饭盒重重放到柜子“沈大小姐，吃饭了，要不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看侄女你这日子比地主老财还享福呢。” “小叔，祸从口出，沈家可是根正苗红的工人阶级，你这么说，是巴不得全家一起倒霉吗” 沈大海梗着脖子说道“你是你，我是我，反正我们天天为了你吃糠咽菜，不怕查。” “这样啊，那行，我这就去报公安，让他们带人去现场实际勘查，看看你们是不是真的过不下去。” 见沈明珠真的要起身，沈大海不耐烦地说道“你心里有气，我理解，但你闹，也得有个度，非要搅得大家不得安生才罢休吗” “小叔，这些年，爷爷奶奶他们一直偏心大伯，大伯母没少仗着儿子在家里作威作福，欺负小婶，你当真一点意见没有” 沈明珠突如其来的话，让沈大海一时语塞，思绪也被牵动..... 沈家三个儿子，父母特意找关系把他大哥送进机械厂。 当时说好挣钱会还给家里，直到现在，一个子儿没看到不说，家里还得倒贴。 二哥被早早分出去，在家里所有人都以为对方活不成时，谁想到人家混得最有出息。 他如今在纺织厂当装卸工，同样是临时工。 工作是他老丈人找的关系，条件是每个月工资上交一半。 出去一说是工人阶级，没人不羡慕，可只有沈大海自己清楚每天扛大包有多累。 当听到二哥去世留下工作时，他笃定父母这次会向着自己。 谁曾想，一句传宗是长孙，便要求他理解，他怎能甘心！ 想到这，沈大海眼中迅速闪过一丝阴霾，还是嘴硬道“你少在这挑拨离间，告诉你，没用。” 沈明珠莫名道“是吗小叔，你有没有想过，今天大伯他们为了工作害我，来日，再有需要，我这榨不出来价值，你猜他们会打谁的主意” 沈大海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明珠耸耸肩“多心了不是闲聊而已，正好你来了，喏，这是账单，你去楼下交钱，交完我好出院。” 沈大海惊讶抬头“你竟然愿意出院不对，为什么是我去交钱” “因为是沈家欠我的，我没跟你们要额外补偿都是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 “交不了。”沈大海把衣服口袋都翻开“瞧见没，空的。” 沈明珠指了指“小叔是在和我开玩笑那不是有工作证吗拿它就行。” 这个年代，工人之所以吃香，就是在于待遇好到离谱。 从生到死，厂子全包，甚至子孙后代都给安排妥当。 ‘一辈子的铁饭碗’在当下可不是说说而已，工作证比户口本都好使，走到哪里都认。 更不会出现过后不认账的情况，即使有，找到厂子，也会有人管。 至于弄虚作假就更不可能。 如今可是全民皆兵的时代，尽管没有后世先进的监控设备，却有广大人民群众。 敢造假分分钟举报到你怀疑人生！ 沈大海再不情愿也没招，比起住院费，还是保住家里口粮更重要。 交完钱，无视沈明珠喊他搬行李的声音，急匆匆往家赶，他得尽快通知家里。 大哥一家已经被关了三天，他们对外只说配合调查，暂时需要保密。 可纸包不住火，机械厂已经有人听到风声上门打探。 再不露面的话，不说街坊邻里的唾沫星子会把他们淹死，工作都可能保不住。 只是，想到刚刚侄女的话，他不由得放慢脚步，野心在此刻滋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