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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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基还早着呢!” “好笑”赵高阴冷一笑,“王上是什么人秦王之名一出,天下士族胆寒。他杀伐果断,疑心深重,坐在那个位置上,任何威胁——哪怕是至亲,亦可杀之!” “绝不可能!父王怎会对嫡亲下手” “公子莫非忘了长安君之乱那可是王上的亲弟!” “即便如此,我大哥哪来的底气反叛以他的性格,根本不会 !” “王上独揽大权,士族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而扶稣仁德宽厚,天下归心。换作是你,愿意让谁站在自己头上是生杀予夺的 之君,还是以德服人的仁德之主” 赵高步步紧逼。 “这……这……”胡亥越想越心惊,冷汗涔涔而下。 “是,我们都知道,长公子不会反,也不可能反。可王上会怎么想” 权力之下的无奈抉择 朝臣们时而倒向扶稣,不过是因为觉得他易于掌控;若君王孤立无援,所谓的独断专行又有何意义 公子切记,不愿反与无法反截然不同。当扶稣身边凝聚起这样的力量,他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时势所迫,他不得不反! 为何一定要反那些对君王心怀不满的士族大臣聚集在扶稣麾下,与他结为同盟,荣损与共。 时机一到,这些人便会化作利刃,直指君王,只为拥立一位符合他们利益的新君——一位仁德的傀儡。 可这些人一旦越界,扶稣能撇清干系吗事已至此,他早已无路可退。 这便是大势所趋,逼人至绝境的大势! 除非能确信君王与扶稣之间毫无猜忌,彼此信任如初,否则这种局面终将形成。 然而,扶稣与君王之间真的亲密无间,毫无隔阂吗在至高权力的 下,谁又能保证这便是人性的残酷! 扶稣身边聚集的势力,终将成为一杆锋利的矛,但这杆矛未必由他掌控。当它刺向君王时,还能回头吗 父子呵,最终只能存活一人。权力的游戏,从来如此冰冷! “这……太荒谬了!父王何等人物,怎会让这种局面出现”胡亥回过神来,嗤之以鼻。 “哦为何不可能”赵高轻飘飘地反问。 “是啊,为何不可能父王正值鼎盛,大哥锋芒毕露,矛盾避无可避。除非他们真能毫无保留地信任彼此——可谁会让这样的威胁留在身边”胡亥的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公子,世间从无‘不可能’之说。一旦种下猜忌的种子,它便会肆意生长。而我们,只需埋下这颗种子。待它结果之日,便是我们得利之时!”赵高攥紧拳头,眼中闪过算计的精光。 “妙!妙极!先生此计,当真狠辣——不过,正合我意!哈哈哈……”胡亥发出一阵悚然的笑声。 “公子,今日王上携两位公主出宫,夜宴将至,您该知道如何行事吧” “自然。何须先生多言我那大哥不是整日鼓吹什么‘大秦锐士’吗本公子偏要让他——死在这句话上!”胡亥眼底翻涌着杀意。 高唐秦军大营 “阿嚏——!” “谁这么惦记我”扶稣揉了揉鼻子。 营帐外篝火熊熊,将士们围坐烤羊,欢声四起。 “哈哈哈,公子莫非染了风寒年轻人,可得保重身体啊!”蒙恬调侃道。 “滚!你懂什么定是我夫人在念我。你这糙汉明白吗是吧,大舅哥” 王贲脸色一黑:“当年清秋嫁你时,老爷子天天痛心疾首,说王家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呵,大舅哥,咸阳还能找出比我更出色的说笑!” "胡说什么呢公子,就您从前那性子,哪个姑娘嫁过来不是活受罪整天跟大王对着干,指不定哪天新娘子就得穿寡!" "住口!这么多烤肉还塞不住你的嘴从前的扶稣早就不存在了!" "这倒是实话,简直脱胎换骨啊!不过,我瞧着欢喜!" "滚远些!本公子不好这口!" 满帐哄笑乍起。 "来喽,烤全羊好了!这美味保管你们吃了还想吃!" "快些快些!馋虫都闹翻天了!" "老蒙,这羊屁股赏你了!" "公子这是挟私报复啊!" "传令下去,今日众将士放开了吃,所有开销都记在本公子账上!" 帐外顿时欢声雷动。 "公子!" 自从这个词从扶稣口中传出,秦军将士们用得愈发顺口。 ...... "对了公子,当初在历下大营跟着您的那个侍从呢怎么出了历下就不见踪影了"王贲突然问道。 "他啊,我打发回去了。"扶稣漫不经心地答道。 王贲似乎还有话说,却终是咽了回去。 扶稣会意,悄悄瞥了眼蒙恬,却见这位大将军正大快朵颐,见状还以为要拼酒,赶忙凑上前来。扶稣只得无奈摇头——关键时刻总指望不上。 "诸位慢用,我去看看将士们。王将军随我来。" 离席后,两人并肩而行。 "公子,那侍从可靠么" "跟了我半辈子的人,荣辱与共,应当无碍。我已命他先回咸阳盯着了。" "原来公子早有绸缪。" "不得不防啊。咸阳潭水既深且浊,稍有不慎便是灭顶之灾。况且......我能托付的人本就不多。" "此番灭齐看似风光,实则已将自身暴露在咸阳各方视线之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 扶稣苦笑。 "即便如此,公子仍要递上那封奏章这一纸文书呈上,咸阳又要血流成河了。"王贲劝道。 "既已查明,岂能佯装不知"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公子若秘而不宣,这将来便是制衡朝堂的利器。" "将军,您动用的是大秦的密探,父王岂会不知说不定此刻奏报早已呈上御案,我们......有选择么" "唉......" "姑且走一步看一步罢。这朝堂倾轧、储位之争,有时比沙场厮杀更凶险,更教人作呕。" ...... "终于能出宫玩啦!" 两位小公主换上便装,拽着秦王兴冲冲奔向咸阳最热闹的街市。 咸阳街头铺满红绸,嬴政一袭素色布衣,被诗曼和阴曼左右挽着胳膊,在熙攘人群中缓缓穿行。这位横扫六合的君王此刻眼角堆着笑纹,任由两个姑娘拽着他往热闹处钻。 沿街灯笼晃着暖光,嬴政嗅着糖糕油香,耳畔尽是市井喧嚷。六名配剑的年轻后生似有若无地游走在三步开外,另有十几条精壮汉子混在人堆里——他们腰间硬邦邦的凸起轮廓,在摩肩接踵的集市上格外扎眼。 "王...爹爹您听!"诗曼突然拽住父亲衣袖。卖陶器的老丈正跟客人夸赞秦律公允,布庄老板娘在与女伴感慨今年赋税减了三成。嬴政嘴角不自觉扬起,却被阴曼悄悄掐了下掌心:"小妹方才差点唤错。" "老爷尝尝新蒸的蜜饵"卖蒸饼的妇人用荷叶托着糕点递来,"两位千金这般俊俏,像画上的小仙娥似的。"诗曼接过点心时,嬴政注意到妇人粗布衣袖沾着米浆,指甲缝里还嵌着黍米皮。 "当家的也在军中" "三个儿郎都跟着王翦将军哩。"妇人掀起围裙擦手,露出腕上三道祈福红绳,"前日老幺捎信说升了簪袅,家里免税田又添十亩......" 嬴政捏着半块甜糕的手顿了顿。暮色中忽然传来编钟声响,咸阳令正领着吏员在街口宣读新颁的《抚恤令》。他转身对某个挑担的货郎比了个手势,那汉子立刻撂下扁担挤过来。 "查清咸阳城所有军属户籍。"君王声音混在嘈杂市声中,"明日辰时,寡人要看见济贫策摆在案头。"当货郎低头称诺时,两个姑娘正把糖人凑到父亲嘴边,鎏金车驾的投影在宫墙上越拉越长。 "父王请用我的!"阴曼也靠过来,依偎着秦王娇声道。 秦王向来难以抗拒这般亲昵,只得逐一应允她们。 "甚好,滋味甚佳!" "父王,请品鉴女儿这份!" "嗯,诗曼的同样美味!" "父王,那究竟谁准备的更胜一筹呢" "这......" "快说嘛!"诗曼与阴曼齐声催促,拽着秦王的衣袖不放。 素来杀伐决断的秦王竟一时语塞,这般手足无措的模样实属罕见。 这般天伦之乐在王族实属难得。秦王幼时困居赵国为质,及冠之年又受制于吕不韦与太后。 他的少年岁月充满阴霾,周遭尽是蝇营狗苟之辈,处处皆是尔虞我诈。在那般境遇中,他不得不飞速成长,直至执掌大秦权柄。 此刻,位居九五之尊的他,反而格外珍视这份寻常温情。这是铁血君王心中最柔软的角落。 咸阳城内最繁华的街市上,不知从何处传出的流言,如同野火般迅速蔓延。 短短时辰之内,消息已传遍整座都城。 某处酒肆雅间,两位朝臣正在 言欢。 "来,廷尉大人,请满饮此杯。你我共事经年,今日终见大业可期,请!" "哈哈哈,尉缭大人果然豪爽,妙哉,饮胜!" 李斯举爵仰首,琼浆尽入喉中。 "说来惭愧,此战告捷之速远超预料。如今举国上下皆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喜讯中,连王上也与往日不同。" "大胜岂非好事"尉缭面露惑色。 "胜固然可喜。尉缭大人可还记得我先前向王上进谏所言取胜固然重要,关键在如何取胜,由何人取胜。 而今扶稣公子却给我们出了道难题。不仅大获全胜,更令人称奇的是——我大秦将士在攻齐之役中几乎未损分毫,齐国五十万雄师竟被扶稣公子说服归降! 单就此事,下官由衷佩服!经此一役,才知往日我们都看走了眼。 扶稣公子哪里是温顺的绵羊,分明是懂得藏锋的幼虎啊!" "哈哈哈,廷尉此言有趣。若扶稣是幼虎,那王上当为何物"尉缭抚掌大笑。 李斯倾身低语:"尉缭大人以为呢" "好个李斯!这话我可听得真切,今晚宫宴定要禀明王上!" "嘿嘿,尽管去说。只是此次公子凯旋之速,完全打乱了朝堂布局。今日丞相大人可是忙得脚不沾地。 哪像我等,在此偷得浮生半日闲。" 李斯信手举爵,琼浆玉液尽入喉中。 "悠闲怕是我们廷尉大人也未必甘于这般清闲吧丞相之位,廷尉当真无意"尉缭摩挲着手中酒器。 "说无意自是假话。我李斯毕生所求,便是辅佐明主成就霸业。只是那冯去疾、冯劫等人,岂会轻易让路 更何况,上有王绾等重臣把持要津,下有其门生故吏盘根错节,我们想要更上层楼,谈何容易" ( 李斯深信,秦王心中定有惊天伟业,必将开创前所未有之格局。若能为这般宏图献计,纵死无悔! 尉缭拎起酒坛,亲手为李斯斟满。 “来!廷尉大人,凭你这句话,我尉缭敬你一杯!” “国尉大人才华盖世,李斯也敬您!” 酒爵相击,二人仰首饮尽。 “说吧,酒后吐真言,何事相求”尉缭忽然直截了当。 “啊”李斯顿显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