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灶台上的面团与账本里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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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金莲把最后一笼葱花饼端出锅时,手腕被烫得红了一片。她没顾上疼,只盯着竹筐里码得整整齐齐的饼,鼻尖萦绕着葱花与芝麻的混合香气,嘴角忍不住扬起——这是她改良的第七种口味,也是卖得最好的一种。 “媳妇,俺来搬。”武大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他踮脚想接过竹筐,却被潘金莲侧身躲开。 “别动,烫。”她把竹筐放在案台上,转身时瞥见他手背上的冻疮,那是前几天冒雪送饼给王婆家孙子时冻的,此刻红肿得像颗发烂的樱桃。潘金莲皱了皱眉,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个小瓷瓶,拧开盖子往他手上倒了点药膏,“天天说不用你跑那么快,偏不听。” 药膏是她用猪油和蜂蜜熬的,治冻疮最管用。武大郎的手猛地缩了一下,又乖乖伸回来任由她涂,喉结动了动:“王婆说娃咳得厉害,俺想着热饼能压一压……” “知道你心善。”潘金莲揉了揉他的手背,把药膏塞给他,“剩下的自己涂。”她转身往灶房走,刚掀开米缸盖就愣住了——缸底只剩薄薄一层糙米,连熬粥都不够。 武大郎跟过来,看到米缸的瞬间脸就红了,头埋得快抵到胸口:“俺、俺忘了买米……” “忘了就忘了,多大点事。”潘金莲拍了拍他的胳膊,语气轻快得像在说天气,“正好,今天咱不吃粥,包饺子。” 武大郎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像沾了露水的星星:“包饺子”他这辈子就吃过两次饺子,一次是小时候娘还在时,一次是武松小时候被爹抱着来家里。 “嗯,”潘金莲从布包里掏出块五花肉,是早上用两串饼从屠户那换的,“你剁馅,我和面。” 武大郎手忙脚乱地洗了手,拿起菜刀对着五花肉比划,刀刃在肉上压出浅浅的印子,就是不敢往下剁。潘金莲看得直笑,走过去握住他的手:“笨死了,这样——”她的手掌覆在他粗糙的手背上,引导着刀刃起落,“看准了下刀,别剁到手指头。” 两人的手贴在一起,武大郎只觉得手背滚烫,比灶膛里的火还烫,连呼吸都放轻了。刀声“咚咚”响,肉沫溅到他的粗布褂子上,他也没察觉,只盯着潘金莲低垂的眼睫,长而密,像两把小扇子。 “想啥呢”潘金莲突然抬头,撞进他慌乱的眼神里。 “没、没啥!”武大郎猛地抽回手,菜刀“哐当”掉在案板上,“俺、俺去烧火。”他几乎是逃也似的蹲到灶前,往灶膛里塞柴,火星溅到裤腿上都没感觉。 潘金莲看着他通红的耳根,嘴角的笑意藏不住。她舀起面粉,加温水慢慢揉,面团在掌心渐渐变得光滑柔韧,像块暖乎乎的玉。正揉着,院门外突然传来“砰砰”的砸门声,伴随着西门庆那标志性的公鸭嗓:“潘金莲!武大郎!给爷滚出来!” 武大郎手里的火钳“啪”地掉了,脸色瞬间惨白,往潘金莲身后缩了缩:“他、他怎么来了……” 潘金莲把面团往案板上一摔,拍了拍手上的面粉,眼神冷了下来:“怕他做什么。”她走到门边,没开门,隔着门板喊,“西门大官人有事我家忙着包饺子呢,没空招待。” “包饺子”西门庆的笑声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怕是包了银子想独吞吧”他身边的恶奴跟着哄笑,“听说武松那小子在边关翻了案,带了不少赏赐回来,是不是藏在你们这了” 潘金莲心里一动——武松回来了她不动声色地应道:“你消息倒灵通。不过啊,我家大郎老实,可不敢藏赃物。倒是你,”她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前儿偷换了李屠户的秤,把五花肉当精肉卖,这事要不要我去衙门说道说道” 门外的笑声戛然而止。西门庆显然没料到她知道这事,噎了半天没说出话。潘金莲趁机加火:“再说了,武松回来不回来,跟你有啥关系难不成你还怕他找你算账” “放屁!”西门庆恼羞成怒,抬脚踹了下门,“爷怕他等他来了,爷照样……” “你照样怎样” 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砸门声和骂声瞬间消失,空气仿佛凝固了。潘金莲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声音…… 门“吱呀”被拉开,潘金莲下意识地挡在武大郎身前。门外站着个高大的汉子,铠甲上还沾着风尘,肩上扛着杆长枪,不是武松是谁他比记忆中更高了,眉眼间的戾气重了几分,正冷冷地盯着西门庆。 西门庆的脸瞬间白了,腿肚子直打颤:“武、武都头……误会,误会……” 武松没理他,目光越过他看向潘金莲和武大郎,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圈,最后落在武大郎身上,声音软了些:“哥。” 武大郎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最后猛地扑过去抱住武松的胳膊,眼泪“啪嗒啪嗒”掉:“二郎……你可回来了……” 武松身体僵了僵,抬手拍了拍他的背,动作有些笨拙,眼神却柔和了许多。他瞥了眼西门庆,后者识趣地带着恶奴溜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先进屋吧。”潘金莲侧身让他们进来,目光落在武松肩上的长枪上,枪尖还闪着寒光,“路上累了吧我去烧水。” 武松“嗯”了一声,跟着武大郎往里走,经过案板时,看到上面揉了一半的面团和剁好的肉馅,眉头几不可查地挑了下。 灶膛里的火还旺着,武大郎拉着武松说个不停,从“俺攒了多少铜板”说到“你嫂子做的饼有多好吃”,武松偶尔应一声,视线却总往灶房飘。潘金莲端着水进来时,正撞见他盯着那盆肉馅看,嘴角似乎还噙着点笑意。 “包饺子呢,一起吃点”她把水递给他。 武松接过碗,指尖碰到她的手,两人都顿了一下。他仰头喝水,喉结滚动,声音闷闷的:“好。” 潘金莲转身回灶房,刚拿起面团,就听见身后传来响动。回头一看,武松不知何时跟了进来,正站在案板边,看着她揉面。 “我帮你。”他说着,伸手就要拿擀面杖。 “不用,”潘金莲把擀面杖往旁边挪了挪,“你坐着歇着吧,大老远回来的。” 武松没坚持,却也没走,就站在旁边看。潘金莲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手上的力道重了些,面团被揉得“砰砰”响。 “嫂子……”武松突然开口,声音有些不自然,“这些日子,多谢你照顾我哥。” 潘金莲手上的动作停了:“他是我男人,我不照顾他谁照顾他。” 武松没再说话,灶房里只剩面团撞击案板的声音和外面武大郎兴奋的絮叨声。潘金莲偷偷抬眼,见武松正看着武大郎的方向,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饺子下锅时,热气腾腾的白雾模糊了窗户。武大郎拉着武松坐在桌前,一个劲地往他碗里夹饺子,武松也不推辞,吃得满嘴流油。潘金莲看着他们兄弟俩,心里忽然暖暖的。 “对了,”武松咽下嘴里的饺子,看向潘金莲,“我在边关听说,有人拿账本讹西门庆是你做的” 潘金莲舀了勺醋:“他该讹。” 武松笑了,这次是真真切切的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做得好。” 武大郎在旁边拍着桌子:“俺媳妇可厉害了!不光讹他,还把摊儿开得红红火火……” 潘金莲瞪了他一眼,他立刻捂住嘴,嘿嘿笑。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灶膛里的火映着三人的脸,暖融融的。潘金莲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觉得,穿成潘金莲,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此刻,饺子是热的,人是暖的,连空气里都飘着踏实的味道。 “再来一碗不”她问。 “来!”武大郎举双手赞成。 武松没说话,把空碗往她面前推了推,眼底的笑意比灶火还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