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金榜题名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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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成绩张榜的日子，注定是不平静的。 红榜贴在了区教育局门口斑驳的砖墙上，黑压压的人群挤在那里，伸长脖子，寻找着自己的名字或熟悉的名字。惊呼声、叹息声、欢呼声、哭泣声交织在一起，上演着一幕幕命运转折的悲喜剧。 王钦没有去挤。他对自己有信心，而且不喜欢那种混乱的场面。 他派了赵大军和孙卫东去打听消息，自己则在家，看似平静地看书，但手指偶尔敲击桌面的频率，还是泄露了内心的不平静。 李素芬更是坐立难安，一会儿出去张望，一会儿又回来，手里拿着的针线活半天也没动一针。 王建国也挣扎着坐到了外屋门口，浑浊的眼睛望着院门方向，嘴唇紧抿着。 时间过得异常缓慢。 终于，院门外传来了狂奔的脚步声和赵大军声嘶力竭的、变调的呐喊： “中了！中了！兄弟！榜首！你是榜首！全区第一！！” 轰——！ 如同惊雷在小小的院落炸响！ 李素芬手里的针线笸箩“咣当”一声掉在地上，针线滚落一地。她猛地站起来，身体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 王建国的呼吸骤然急促，双手死死抓住椅子扶手，指节泛白。 王钦深吸一口气，合上了书，站起身。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狂喜如潮水般涌来，却被他强行压下，只是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赵大军和孙卫东风风火火地冲进院子，两人都是满头大汗，脸上因为极度兴奋而涨得通红。 “兄弟！全区第一！你的名字排在第一个！王钦！总分四百八十九！甩开第二名三十多分！”赵大军激动地挥舞着手臂，恨不得把王钦抱起来抛几下。 孙卫东也语无伦次：“太牛了！太牛了！理化差点满分！语文作文听说都被招生办当范文了！” 李素芬终于反应过来，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不是哭泣，是喜极而泣！她一把抱住儿子，用力拍打着他的后背，重复着：“好！好！妈的好儿子！妈就知道！妈就知道！” 王建国看着儿子，嘴唇哆嗦着，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有两行浑浊的泪水从深刻皱纹的脸颊上滑落。这个被生活压垮了脊梁的男人，此刻终于扬眉吐气！ 左邻右舍也被惊动了，纷纷围过来打听道喜。小院里瞬间挤满了人，充满了羡慕和祝贺的声音。 “素芬嫂子，恭喜啊！小钦这可是文曲星下凡！” “老王，你熬出来了！以后就等着享儿子的福吧！” “小钦，考了哪个大学肯定是清华北大！” 王钦笑着应对四方邻居，心情同样激荡。全区第一！这个成绩，足以让他稳稳地进入国内任何一所顶尖大学的选择范围！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开。 街道王主任第一时间赶来慰问，脸上笑开了花，仿佛王钦是她的亲生儿子：“王钦同学！好样的！为我们街道争了大光了！我已经向上级汇报了你的先进事迹！” 就连那个孙干事，也扭扭捏捏地过来道了声喜，眼神复杂，带着嫉妒和一丝畏惧。 张老师也骑着破自行车赶来了，激动得老泪纵横，拉着王钦的手说不出话，只是重重地握着。 图书馆的刘主任听闻消息，特意允许林晓霞提前下班，让她代表图书馆来道贺。 林晓霞提着一包水果糖来了，站在院门口，看着被众人簇拥着、脸上洋溢着自信光芒的王钦，她的脸颊微红，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敬佩和难以言喻的倾慕。 “王钦，恭喜你。”她轻声说，将水果糖递给王钦。 “谢谢你，晓霞。”王钦接过糖，对她温和地笑了笑，“图书馆的工作还适应吗” “嗯，很好，谢谢您。”林晓霞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 这一刻，王钦可谓是春风得意，金榜题名，光耀门楣。 然而，热闹过后，王钦迅速冷静下来。 成绩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志愿填报和政审录取，才是关键。尤其是政审，家庭成分、社会关系，任何一点瑕疵都可能被无限放大。 那个孙干事和她的表亲，会不会在这个时候使绊子 还有机械厂的那批设备，巨大的利润诱惑摆在眼前，绝不能因为等待录取而错过。 晚上，送走了所有道贺的人，家里恢复了安静。 王钦将父母叫到一起，开了一个家庭会议。 “爸，妈，成绩出来了，但还没录取，不能大意。”王钦神色严肃，“尤其是政审环节，可能会有人捣乱。” 李素芬顿时紧张起来：“那怎么办” “妈，您明天开始，多和街道的王主任走动走动，送点鸡蛋水果什么的，感谢她的关心。重点是，透露出我们家和区里领导（虚构的）也有点远房关系，让她有所顾忌。”王钦开始部署，“爸，您原来的老工友、领导，能联系的也联系一下，万一厂里需要政审外调，得有人说好话。” 王建国重重地点点头：“放心，爸虽然残了，但厂里几个老哥们还在！” “另外，”王钦话锋一转，“我可能还要出去跑几天。关于大学和专业，我有些想法需要去核实一下。” 他没有提机械厂设备的事，怕父母担心。 李素芬现在对儿子是言听计从，虽然担心，还是答应了。 第二天，王钦立刻行动起来。 他首先去拜访了张老师，请教填报志愿的策略。张老师建议他冲刺清华北大，最差也是哈工大、西交大这个级别。 但王钦心里却有不同想法。基于前世的记忆，他知道未来几十年中国经济的发展重心和风口所在。他更倾向于选择一所南方顶尖大学的经济管理或者无线电专业，这更符合他未来的规划。 当然，这个想法不能明说。 从张老师家出来，王钦找到了赵大军。 “大军哥，刘胖子那边，可以约下次见面了。这次，我亲自去。” 成绩公布，给了他足够的底气和社会认可度。一个全区高考状元的身价，足以让刘胖子那样的人另眼相看。 也是时候，会一会这位机械厂的实权人物了。 金榜题名是荣耀，但更是新的起点和筹码。 王钦要用这个筹码，去撬动更大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