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肱股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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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泼满了整个神京城。 风从院中穿过,卷起几片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冯渊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沉沉的夜幕,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身后,那张华丽大床上,锦被凌乱,水意潺潺。 一个时辰前,那朵骄傲的有刺玫瑰,已经被他亲手折断了所有的枝干。 他很迷恋这种征服的感觉。 脚步声在门外响起,轻微而恭敬。 “爷。” 猴三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门口,单膝跪地。 “都安排好了。” “很好。” 冯渊没有回头。 “等贾琏一动身,听便我号令行事。” 猴三心领神会,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兴奋。 “是!” 他的身影再次融入黑暗。 冯渊的目光,投向了荣国府的方向。 那座庞大的府邸,在夜色中像一头沉睡的巨兽。 可惜,它已经老了,病了,连爪牙都已锈蚀。 是时候,给它重重一击了。 …… 这日,天边还泛着一层死寂的青灰色。 神京城南门,巨大的城门依旧紧闭。 寒冷的晨雾弥漫着,让几丈开外的火把都显得模糊不清。 城门洞下,十几辆蒙着厚厚油布的大车,已经悄然集结。 车辙在薄霜覆盖的石板路上,压出深深的印痕。 一群穿着厚实棉衣的伙计和护卫,正低声催促着,将最后一批货物搬上车,动作间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紧张。 贾琏裹着一件名贵的黑貂裘,站在一辆大车旁,脸色比天色还要难看。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他脸上,可他心里的寒意,比这风要冷上千百倍。 他不停地搓着手,哈出的白气瞬间被风吹散。 “琏二哥,都这时候了,你还怕什么” 一个同样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凑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丝强作的镇定。 他是安镇侯的次子,刘之。 “这趟货一出手,咱们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贾琏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我能不怕吗听说那边最近仗打得越来越频繁了。” 刘之的脸色也白了白,随即又压低了声音。 “怕什么,钱能通神。南门的钱都尉,咱们喂了多少银子进去他巴不得咱们天天走这条路。” 正说着,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武官大步走了过来。 正是南门守将,都尉钱虎。 他脸上堆着谄媚的笑。 “二位爷,都准备妥当了” “时辰差不多了,再拖下去,天亮了就不好办了。” 贾琏连忙塞过去一张银票。 “有劳钱都尉了。” 钱虎不动声色地将银票揣进怀里,脸上的笑容更盛。 “好说,好说。” 他转过身,对着手下挥了挥手。 “开门!” 沉重的铁锁被取下,粗大的门栓被缓缓抽离。 “嘎吱——” 厚重的城门,在令人牙酸的声响中,被推开了一道缝隙。 城外旷野的冷风,瞬间灌了进来。 贾琏和刘之对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 只要出了这道门,基本上就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走!” 刘之低喝一声,车队开始缓缓向前移动。 就在第一辆大车的车轮,即将碾过城门门槛的那一刻。 “咚!咚!咚!” 一阵沉闷而富有节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从长街的尽头传来。 那声音,不快,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仿佛每一下都踩在了所有人的心脏上。 贾琏的动作,猛地僵住。 钱虎的脸色,也瞬间变了。 “什么人!” 他厉声喝道,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长街的雾气中,先是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移动的火光。 紧接着,一排排身着红黑相间的,手持大刀的官吏,如同从地底下冒出来一般,踏着整齐的步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街道两侧。 火光映照下,他们短刀森然,面无表情。 转眼之间,整个南门瓮城,便被围得水泄不通。 所有的退路,都被瞬间切断。 一股肃杀之气,笼罩了整个空间。 车队的伙计和护卫们全都吓傻了,一个个呆立当场,手足无措。 马蹄声停了。 一匹神骏的黑色战马,从士兵队列中缓缓走出。 马上端坐一人,身披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的玄色麒麟甲,腰悬长刀,面容冷峻如冰。 火光将他的脸庞勾勒得棱角分明,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正是冯渊。 “冯……冯渊!” 贾琏看清来人的一瞬间,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刘之更是吓得倒退一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钱虎握着刀柄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滚滚而下。 “冯大人。” 冯渊的目光,冷冷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那些蒙着油布的大车上。 他没有说一个字,只是抬起了手,轻轻向下一挥。 “查抄走私国贼!” 一个亲卫高声喝道,声音如同炸雷。 “反抗者,格杀勿论!” 发出一声整齐的低吼,手中的大刀齐齐向前一指。 那股钢铁洪流般的杀气,瞬间冲垮了所有人的心理防线。 几个护卫下意识地想拔刀,却被身旁同伴死死按住。 钱虎手下的几个城门兵,更是“当啷”一声,将兵器丢在了地上,跪地求饶。 冯渊的亲卫大步上前,一把扯开一辆大车上的油布。 里面装的,根本不是什么南货布匹。 而是一箱箱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铁锭,在火光下闪烁着乌沉沉的光。 另一辆车上,是大量的药材,其中不乏只有军中才会大量配备的伤药。 还有茶叶,食盐,甚至还有几车粮食。 每一件,都是朝廷严禁私自运往边境的战略物资。 “贾琏。” 冯渊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他翻身下马,一步步走到已经瘫软在地的贾琏面前。 他俯下身,看着贾琏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私运铁器,通敌叛国,按我大吴律法,当如何处置” 贾琏的嘴唇哆嗦着,牙齿上下打颤,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恐惧,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完了。 贾家,也完了。 …… 天,终于亮了。 但笼罩在神京城上空的,却不是晨光,而是一片前所未有的阴云。 安乐侯府的刘之与荣国府的贾琏等好几家的人,在南门走私铁器药材,被人赃并获的消息,像一场剧烈的地震,在短短一个时辰内,传遍了京城每一个角落。 早朝之上,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文武百官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龙椅之上,皇帝环汔的脸色铁青,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面前的御案上,摆着一份由五城兵马司连夜呈上的奏折,和几块从南门缴获的铁锭样品。 “好!好得很!” 环汔猛地抓起一块铁锭,狠狠砸在金殿的地面上,发出一声巨响。 “国之栋梁!朝廷的肱股之臣!” 他的声音,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怒火,在太和殿中回荡。 “国库空虚,前线将士缺衣少食,他们倒好,转手就把朝廷的命根子,卖给那些亡我之心不死的豺狼!” “这是在挖我大吴的根基!这是通敌!是叛国!” 皇帝的咆哮,让所有大臣都把头埋得更低了。 “彻查!” 环汔一掌拍在龙椅扶手上,指着下面的一众臣子。 “给朕彻查!此事背后,还牵扯了谁!不论官居何位,不论是何等勋贵,一律给朕连根拔起!” 他的目光,在殿中扫视,最后,定格在站在武将后列,一身戎装,沉默不语的冯渊身上。 “冯渊。” 皇帝的声音,变得冰冷而锐利。 冯渊出列,单膝跪地。 “臣在。” “此事,你有功,升任刑部侍郎,接下来由你全权负责。” 皇帝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朕,赐你金牌,许你先斩后奏之权!朕不要过程,朕只要结果!” “朕要看到一颗颗,叛国贼的人头!” 冯渊抬起头,迎上皇帝那充满杀意的目光。 大殿中的光线,照在他那身冰冷的铠甲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他缓缓叩首,声音沉稳而清晰。 “臣,谢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