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仙尊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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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殿偏殿内的寂静，并未持续太久。 云衍仙尊试图再次沉入定境，然而，神识深处那被短暂抚平的躁动，却因那缕奇异香气的骤然中断而变本加厉地反扑回来！ 仿佛被强行安抚的凶兽失去了枷锁，那股源自旧伤的灼热戾气猛地窜起，疯狂冲击着他原本圆融无碍的经脉。灵力瞬间变得滚烫而狂暴，在体内横冲直撞，试图寻找一个宣泄的出口。 云衍仙尊闷哼一声，如玉的面容上掠过一丝不正常的潮红。他周身原本平稳氤氲的灵气骤然紊乱，如同沸水般剧烈波动起来，吹得他宽大的袍袖无风自动。 不好！ 他心中警铃大作。此次旧伤发作的势头，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定是前几日强行推演一门神通，耗神过甚，引动了沉疴。 他立刻运转宗门至高心法《清虚静心诀》，试图以强大的神识强行梳理暴走的灵力。浩瀚如海的神念压下，那狂暴的灵力洪流稍作屈服，但其核心处的灼热与戾气却顽固不化，反而与他的镇压之力激烈对抗，带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 冷汗，自他光洁的额角渗出。 《清虚静心诀》至清至净，对付心魔外邪有奇效，但对这源于自身道基的损伤引发的灵力本源躁动，效果却大打折扣。以往发作，他多是凭借深厚修为强行压制，耗时良久，过程痛苦，且治标不治本。 而此刻，在那剧烈的痛苦和混乱中，他的神识却异常清晰地捕捉到了方才那缕已然消散的香气残留的微弱痕迹。 那温暖、踏实、带着奇异安抚力量的烟火之气…… 一个荒谬绝伦、甚至堪称离经叛道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电光，骤然劈入他的脑海—— 那香气……似乎能缓解这戾气 这个念头太过匪夷所思。他修行近千载，什么样的天材地宝、灵丹妙药未曾见过从未听说哪种食物香气能有此等奇效！ 但方才那片刻的舒缓，却又真实不虚。 是巧合还是…… 体内灵力再次猛烈冲突，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又被他强行咽下。不能再犹豫了！继续强行镇压，恐会伤及道基本源！ 此刻，任何一丝可能的缓解之机，都值得尝试。哪怕那希望渺茫得可笑，来源卑微得不值一提。 他猛地睁开双眼！ 眸中不再是古井无波的深邃，而是压抑着痛苦与剧烈能量冲突的璀璨星芒，锐利得令人不敢直视。 他不再试图压制，而是用残余的清明神识，艰难地引导着那股狂暴的灵力洪流，将其勉强约束在体内，不至于彻底失控爆开。 然后，他长身而起！ 动作依旧保持着惯有的从容，但每一步踏出，周身紊乱而恐怖的灵压都让静室的空气为之扭曲震颤。他化作一道淡淡的青影，无声无息地掠出凌云殿，循着神识记忆中那缕香气残留的痕迹，朝着后山方向疾驰而去。 速度极快，却带着一种强行控制的、不稳的轨迹。 后山，“五味斋”。 苏婉刚送走最后一波客人，正忙着清洗“烤箱”内部。新设备好用，但也更容易积攒油污，需得每日仔细清理。 她干得认真，额上见了汗，鼻尖也沾了点灰烬，显得有些滑稽。王师弟几人帮忙收拾着石桌碗筷，闲聊着今天的收获，气氛轻松而满足。 忽然—— 毫无征兆地，一股难以形容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威压，如同万丈山岳轰然倾塌，猛地笼罩了整个后山！ 噗通！噗通！ 王师弟几人毫无反抗之力，瞬间被那无形的压力碾趴在地，脸色惨白如纸，连手指都无法动弹分毫，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却连惊呼都发不出来！ 苏婉也是双腿一软，手中的刷子当啷一声掉进锅里。她猛地扶住滚烫的烤箱壁才勉强站稳，心脏疯狂跳动，几乎要冲出胸腔！她艰难地抬起头。 只见草棚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一袭青袍，身姿挺拔，面容俊美得不似凡人，却冰冷得如同万年寒玉。他站在那里，周身空间都似乎在微微扭曲，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光芒和热量，仿佛一颗随时可能爆开的烈日！ 是他！大师兄林风不！不对！ 这气息……远比林风师兄恐怖千万倍！那是生命层次上的绝对碾压！ 苏婉的血液几乎要冻结了。她从未感受过如此可怕的存在！就连那日楚瑶发怒，玄伯出手时的压力，与之相比也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她看不清来人的面容，那光芒和威压太盛，她只能模糊看到一个轮廓。但直觉告诉她，这是一位她无法理解、无法触及的宗门真正大人物！ 他为何会来这里！而且状态明显不对！ 那人似乎极其痛苦，身体微微紧绷，目光扫过现场，最后落在了唯一还能站着的苏婉身上。那目光如同实质，冰冷、焦躁，却又带着一种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的……急切 “刚才……那香气……何物所为” 他的声音响起，如同冰雹砸落玉盘，清冷、压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命令的意味，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压力，砸在苏婉的心神之上。 苏婉的大脑一片空白，恐惧攫住了她的一切思维。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死寂而恐怖的时刻—— “咳。” 一声苍老的、带着浓浓不悦的咳嗽声，如同往常一样，突兀地响起。 玄伯不知何时放下了扫帚，站在了他惯常的位置上。他依旧佝偻着背，面对着那位如同降世神只般恐怖的存在，脸上却没有任何恐惧，只有一种……被打扰了清静的、深深的不耐烦。 他甚至抬起那双浑浊的老眼，极其不客气地瞪了那青袍人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吵死了！没看见吓到小孩子了吗！要发疯滚别处去！ 这简直堪称大逆不道、自寻死路的举动，却让那笼罩全场的恐怖威压，骤然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停顿。 青袍人的目光，终于从苏婉身上，缓缓移到了那个胆大包天的扫地老仆身上。 四目相对。 空气凝固得如同金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