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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的雪是傍晚落下来的，细碎的雪粒打着旋儿落在老院的青砖上，没一会儿就积了层薄白。沈清月抱着裹得严实的宝宝坐在车里，看着许深下车推开木门——铜环碰撞的“铛”声穿过车窗传来，和记忆里妈妈擦得发亮的铜环，一模一样。 “慢点走，雪滑。”许深绕到副驾，小心翼翼地扶着沈清月下车。她怀里的宝宝刚满月，小脸红扑扑的，被裹在米白色的小毛衣里——正是去年秋天在花田布兜里发现的那件，领口的向日葵刺绣贴着宝宝的下巴，软乎乎的。 推开门的瞬间，松木混着炭火的味道扑面而来。许深早就提前来老院生好了炉子，客厅的八仙桌上摆着妈妈留下的青花瓷盘，里面盛着炒好的葵籽，是秋天从花田收的新籽，颗颗饱满。 “先把宝宝放在摇椅上吧。”沈清月轻声说，目光落在墙角的竹编摇椅上——那是爸爸年轻时给妈妈做的，椅背上还缠着妈妈织的毛线垫，蓝色的线已经褪成了浅灰，却依旧柔软。许深把宝宝放进摇椅，轻轻晃了晃，宝宝眨了眨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两人开始贴春联。沈清月手里拿着的春联是许深写的，红纸上的黑字透着墨香，上联是“旧院迎新岁”，下联是“暖阳照团圆”。她踩着小凳子，刚想把春联贴在门框上，手指忽然触到门框顶端的缝隙——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你帮我看看，这里是不是有东西”沈清月踮着脚，指尖往里探了探，摸到张硬纸。许深走过来，伸手一掏，竟掏出张叠得整齐的福字，红纸上的金色颜料有些褪色，边缘却剪得格外整齐，是妈妈最擅长的剪法——小时候过年，妈妈总把剪好的福字贴满整个屋子，说这样来年就会有好福气。 “这是妈妈藏的福字吧”沈清月的声音有些发颤，她接过福字，轻轻展开——福字的背面写着字，是妈妈娟秀的字迹，用的是金色的笔，在红纸上格外显眼。许深凑过来，和她一起看着福字背面的字，两人的呼吸都轻了些，像是怕惊扰了这份藏在时光里的心意。 “清月，我的乖女儿：”开头的称呼让沈清月的眼眶瞬间就热了，她想起去年冬天第一次来老院，也是在这个门框上，摸到了妈妈擦过的铜环，如今又在这里，发现了妈妈藏的福字，原来妈妈早就把新年的祝福，藏在了她最熟悉的地方。 “如果你们看到这张福字，说明已经到了除夕，我们的宝宝也该出生了吧”看到这句话，沈清月低头看了看摇椅上的宝宝，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妈妈怎么会这么准好像早就知道，她会在这个冬天，带着宝宝回到老院守岁，会在贴春联时发现这张福字。 许深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轻轻拍着她的背，继续读下去：“守岁要团圆，爱要在一起。以前过年，总盼着你能早点回家，现在你有了自己的小家，有了宝宝，妈妈更盼着你们能好好的，把日子过得像炉火一样暖。” 福字上的字不多，却字字都像妈妈在耳边叮嘱。沈清月想起小时候过年，妈妈总在炉火边给她织毛衣，一边织一边说“过年要穿新毛衣，才会有好运气”；想起她上大学时，妈妈在除夕当天给她寄了包炒葵籽，说“吃了家里的葵籽，就像妈妈在身边一样”；如今她带着宝宝回到老院，妈妈又用这样的方式，陪他们一起守岁。 “把福字贴上吧，贴在最显眼的地方。”许深轻声说，帮她擦去眼泪。沈清月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把福字贴在客厅的正中央，金色的字迹在炉火的映照下，泛着暖光，像是妈妈在笑着看着他们，看着她的小外孙（外孙女）。 贴完春联和福字，许深去厨房煮饺子。沈清月坐在摇椅边，看着宝宝熟睡的脸，伸手从帆布包里掏出那本深棕色手账——里面已经夹满了妈妈的纸条、照片，还有他们自己写的日常。她翻开新的一页，拿起笔，想把今天发现福字的事记下来，刚写下“除夕，老院，福字”，就听见许深喊她。 “饺子煮好了，过来吃吧。”许深端着青花瓷碗走过来，碗里的饺子冒着热气，是妈妈教他包的样式，月牙形的，捏着花边。沈清月放下手账，走到餐桌前，刚坐下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是妈妈煮饺子时必放的虾皮，鲜得让人想家。 两人刚拿起筷子，摇椅上的宝宝忽然醒了，咿呀了两声。沈清月赶紧走过去，把宝宝抱起来，轻轻晃着：“宝宝乖，我们一起吃饺子，和妈妈一起守岁。”许深看着她们母子，心里暖暖的，伸手从锅里又盛了碗饺子，放在桌上，像是给妈妈留的一样。 吃过年夜饭，许深把炉火添得更旺，客厅里暖烘烘的。沈清月抱着宝宝，和许深一起坐在炉火边，翻开那本手账。从去年冬天的嫁妆箱，到春天的花种袋，再到夏天的旧相机、秋天的小毛衣，还有今天的福字，每一页都藏着妈妈的爱，每一个字都透着温暖。 “我们给宝宝取个小名吧，叫‘葵葵’怎么样”沈清月轻声说，眼里满是期待，“像向日葵一样，永远朝着阳光，永远被爱包围。”许深点点头，伸手摸了摸宝宝的小脸：“好，就叫葵葵，让妈妈知道，我们会带着她的爱，把葵葵养大，把这片花田守好。” 窗外的雪还在下，老院的青砖被雪盖得严严实实，屋里的炉火“噼啪”作响，手账里的字迹在灯光下泛着暖光，宝宝在沈清月怀里睡得安稳，咿呀着像是在做梦。沈清月知道，妈妈从未离开过，她的爱就藏在老院的每一个角落，藏在这本手账里，藏在葵葵的小毛衣里，藏在她和许深相伴的每一个日子里，像向日葵一样，永远温暖，永远延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