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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撕开盛夏的热浪时，去年春分播下的向日葵终于成片绽放了。 沈清月牵着葵葵的手走在田埂上，五岁的孩子已经能稳稳迈过土垄，鹅黄色的连衣裙裙摆扫过路边的狗尾草，她时不时停下来，伸手去够田边那几株稍矮的向日葵花瓣，指尖刚碰到柔软的花瓣，又立刻缩回来，像是怕碰坏了什么珍宝。 “妈妈你看！”葵葵突然挣脱她的手，朝着花田深处跑过去，小小的身影在金灿灿的花海里穿梭，像只误入太阳堆的蝴蝶。沈清月快步跟上，刚拐过田垄拐角，就被眼前的景象晃了眼——去年种下的向日葵长得比葵葵还高，硕大的花盘朝着太阳的方向，花瓣上的露珠还没完全蒸发，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风一吹，整片花田像翻涌的金浪，连带着空气里都飘着清甜的香气。 许深早已在花田中央选好了位置，三脚架支在去年挖过浅坑的地方，相机镜头对着最茂盛的那一片向日葵。他回头看见葵葵，笑着朝她招手：“葵葵快来，我们拍和向日葵的合照，寄给奶奶看。” 葵葵立刻跑过去，却在靠近那株最高的向日葵时停住了脚步。她歪着脑袋，盯着花盘下方的茎秆看了好一会儿，突然伸手拽了拽沈清月的衣角：“妈妈，这里有东西。” 沈清月蹲下来，顺着葵葵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株向日葵的花盘下方，系着一个浅棕色的小香囊，针脚细密地绣着一朵迷你向日葵，穗子上还沾着几根干枯的花瓣，显然是挂了有些日子，却被茂密的叶片挡着，一直没被发现。 她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指尖轻轻捏住香囊的穗子，刚要往下解，许深也凑了过来，目光落在香囊上，声音里带着一丝惊讶：“这是……妈妈的手艺” 沈清月没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地解开系在茎秆上的绳子。香囊入手很轻，捏起来能感觉到里面装着细碎的东西，她拆开香囊的系带时，手都在微微发抖——去年播种时发现的十六张寄语卡还在手账里夹着，现在又冒出一个藏在花田里的香囊，妈妈到底还留下了多少没说出口的牵挂 随着系带解开，几片晒干的向日葵花瓣从香囊里掉出来，落在手心里，还带着淡淡的香气。紧接着，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飘了下来，葵葵伸手去接，却没接住，纸条落在了泥土上，她立刻蹲下去，用小手轻轻把纸条捡起来，吹了吹上面的土：“妈妈，纸条上有字。” 沈清月接过纸条，指尖触到纸页的瞬间，眼眶就热了——这是妈妈常用的信纸，边缘还印着细小的向日葵花纹，上面的字迹和手账里一模一样，温柔得像是在耳边说话：“我的小葵葵，看到向日葵开花了吧这是你第一次种出的花，是不是特别好看” 葵葵凑在她身边，指着“葵葵”两个字，奶声奶气地念出来：“奶奶写的葵葵！”沈清月点点头，声音有些哽咽，继续念下去：“奶奶知道你会喜欢向日葵，因为它永远朝着太阳，就像你永远能给身边的人带来开心。这个香囊里的花瓣，是去年奶奶种的最后一批向日葵晒干的，带着阳光的味道，以后不管你去哪里，闻到这个味道，就知道奶奶在陪着你。” “对了，奶奶还在花田最里面的那棵松树下，藏了个小盒子，里面有给你的五岁礼物。不过要等你和爸爸妈妈一起找到它才行，记得要仔细找，别错过路上的小线索哦。” 念到最后一句时，沈清月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抬头看向花田深处，那棵松树还是去年和许深一起种的，如今已经长出了新的枝丫，妈妈竟然连五年后的礼物都提前准备好了，还藏在了他们能找到的地方。 “妈妈怎么哭了”葵葵伸出小手，擦掉沈清月脸上的眼泪，又指了指花田深处，“我们去找奶奶的小盒子吧，葵葵会仔细找的！” 许深蹲下来，把葵葵抱进怀里，又伸手揽住沈清月的肩膀，声音温柔却坚定：“走，我们一起去找，看看妈妈又给我们留了什么惊喜。” 他们沿着花田的小路往里走，葵葵趴在许深的肩膀上，眼睛睁得大大的，一会儿指着花瓣上的蝴蝶，一会儿又盯着泥土里的小虫子，却没忘了找线索。走到一半时，葵葵突然喊了一声：“爸爸你看！” 许深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株向日葵的花盘上，用红绳系着一片特殊的花瓣——这片花瓣比其他的都大，边缘还被修剪过，像是特意挑选出来的。沈清月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取下花瓣，发现花瓣背面用铅笔写着小小的“左”字。 “是左边！”葵葵立刻反应过来，在许深怀里扭动着，“我们往左边走！” 他们按照花瓣上的指示，往左边的田垄走，没走几步，葵葵又发现了线索——一块压在石头下的小卡片，上面画着一个箭头，指向松树的方向。就这样，他们跟着妈妈留下的线索，一会儿找到系着红绳的花瓣，一会儿发现画着箭头的卡片，每找到一个线索，葵葵就兴奋地拍手，连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终于走到松树下时，葵葵从许深怀里跳下来，径直跑到树根处，蹲下来仔细查看。沈清月和许深也跟着蹲下来，就在这时，葵葵突然叫了一声：“在这里！” 他们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松树根部的泥土里，埋着一个深棕色的小木盒，盒子表面同样绣着向日葵图案，和手账的封面很像。许深小心地把木盒挖出来，擦掉上面的泥土，发现盒子没有锁，只是用一根红绳系着。 “葵葵来解吧。”许深把木盒递给葵葵，看着她小心翼翼地解开红绳。当盒子被打开的瞬间，葵葵发出了惊喜的叫声——里面装着一条小小的向日葵项链，吊坠是用木头雕刻的，还刷了一层清漆，看起来亮晶晶的。旁边还有一本迷你手账，封面和妈妈的那本一模一样，只是尺寸小了很多，显然是给葵葵准备的。 葵葵拿起项链，举到沈清月面前：“妈妈你看，好漂亮！”沈清月接过项链，发现吊坠后面刻着“葵葵五岁”四个字，眼泪又一次涌了上来。她翻开迷你手账，第一页就是妈妈的字迹：“我的小葵葵五岁啦，这条项链是奶奶亲手做的，希望它能陪着你，就像奶奶陪着你一样。以后你也可以用这本小手账，记录你和向日葵的故事，等你长大，再把故事讲给奶奶听。” 手账里还夹着一张照片，是妈妈抱着刚出生的葵葵，站在老向日葵花田前拍的。照片的背面写着：“这是葵葵第一次见向日葵，那时候你还很小，现在已经能自己种向日葵了，奶奶真为你开心。” 沈清月合上小手账，把它递给葵葵：“这是奶奶给你的手账，以后你可以把想跟奶奶说的话，都写在里面。”葵葵接过手账，紧紧抱在怀里，又把项链递给许深：“爸爸帮我戴上好不好” 许深接过项链，小心翼翼地戴在葵葵脖子上。阳光透过松树的枝叶，洒在葵葵身上，项链的吊坠在阳光下闪着光，和她身后的向日葵花田相映成趣。葵葵伸手摸了摸吊坠，又抬头看向沈清月和许深，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奶奶的礼物好棒，葵葵好喜欢！” 沈清月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觉得心里满当当的。妈妈虽然不在了，却用这样的方式，一直陪着他们，看着葵葵长大。她伸手握住许深的手，又摸了摸葵葵的头，轻声说：“我们拍张合照吧，把这一幕记下来，告诉奶奶我们找到礼物了。” 许深拿出相机，调整好角度，沈清月抱着葵葵，站在松树下，身后是成片的向日葵花田。当相机快门按下的瞬间，葵葵举起手里的迷你手账，大声喊着：“奶奶，谢谢你的礼物！” 风又吹过花田，向日葵花盘轻轻晃动，像是在回应葵葵的话。沈清月知道，妈妈的爱从来没有离开，它藏在盛开的花田里，藏在小小的香囊里，藏在装满心意的木盒里，更藏在他们一家人的心里，永远都不会消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