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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他重新落座，那窄小的空间依旧让两人不可避免地肩碰肩、腿挨腿。 玉娘似乎屏住了呼吸，身体显得有些僵硬，专注地剥着一颗花生，指尖的动作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赵惊弦压下心头的悸动，仿佛没注意到她刻意拉开的距离，将手中的红薯轻轻放到火盆边沿的炭灰上，语气温和自然：“买了些红薯，烤着吃吧，香甜暖和。” 火光跳跃，映着他清润的侧脸。 “我来！”赵攸闻言，立刻来了精神，放下手里的瓜子，拿起旁边的火钳，将那几块红薯拨动，深深埋进炭灰里，让它们均匀地感受炭火的温热。 小鲤已经成功将那两粒花生吃到嘴里，趴到赵惊弦的膝上缠着他讲故事。 玉娘顺势坐到了小鲤空出来的矮凳上，再将她轻轻拉到自己和赵惊弦之间的空隙坐下。 一道小小的身影，瞬间在两人之间筑起了一道屏障，隔开了肢体接触。 赵惊弦宠溺地揽住膝上的小丫头，温声道：“好，二叔给你讲个狐狸和小熊交朋友的故事。” 他声音清朗，讲述生动，将森林里狡黠的狐狸与憨厚的小熊如何从误会到互助的情节娓娓道来。 小鲤听得入了迷，大眼睛一眨不眨。 赵攸约莫半刻钟就用火钳小心地给红薯翻个身。 厨房里一时只剩下赵惊弦温润的讲述声，偶尔夹杂着小鲤天真的追问。 暖融融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静谧的温馨，仿佛外界的严寒与纷扰都被这小小的火盆隔绝在外。 不知过了多久，赵攸用火钳尖试探地戳了戳红薯，感觉触手绵软，便一个个夹出来，放在脚边的地面上。 “好香呀！”小鲤的注意力瞬间被那几块黑乎乎、散发着诱人甜香的东西吸引，鼻翼翕动。 “对，烤熟了特别香。”赵攸笑着附和，“晾一晾，等皮不那么烫手就能吃了。” 赵惊弦道：“有些脏手，我给你们剥。” 赵惊弦的目光扫过地上几个红薯，挑了一个个头稍小的。 他俯身拾起，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剥开那烤得焦脆的外皮，露出里面金黄诱人、冒着热气的薯肉。 他仔细剥掉了大半焦黑的外壳，只留下底部一小块便于拿握，这才将这颗散发着浓郁香甜气息的红薯递给玉娘。 “你喂小鲤吧，”他的声音温和依旧，目光落在小鲤身上，“还有些烫手，别让她自己拿着，仔细烫着。” 玉娘伸手接过。温热的触感透过残留的外皮传来，那金黄的薯肉散发着丝丝缕缕的热气和甜香。 她下意识地低头，轻轻吹了吹，柔声叮嘱：“慢点，烫的话就先吹一吹再吃。” 火光映着她低垂的眉眼，温柔如水。 小鲤咬了一口：“好甜！” 赵惊弦给赵母和赵攸一人也剥了一个。 接着又剥了一个给玉娘：“不烫了，让小鲤自己拿着就行。” 小鲤听话地鼓起小腮帮子吹一吹，吃一口，又吹一吹再吃一口，已经吃了一半，玉娘见不烫手了，便让她自己拿着。 玉娘这才接过赵惊弦手里的红薯，小声道谢。 他对家中每个人都是如此体贴周到，她自然不好显得矫情推拒。 赵惊弦起身走到院子里洗手。 井水冰凉刺骨，激得他手指微红。 他走回厨房，拿起火盆旁温着的小铜壶，倒了些热水到木盆里，浸湿了几块干净的小方巾，说给她们擦手用。 赵母默默看着儿子这体贴入微、面面俱到的样子，心中感慨万千。 他从前虽也懂事，可绝没有如今这般会照顾人，心思细腻得不像个年轻郎君。 赵惊弦重新坐下，目光落在玉娘怀中正睁着乌溜溜大眼睛、好奇看着大家吃东西的团团身上。 他伸出手，语气温和自然：“团团给我抱会儿吧，你歇歇手，也好吃东西。” 玉娘也没有拒绝的理由，轻轻“嗯”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将穿着柔软棉袄的团团递了过去。 赵惊弦动作熟练地接过，团团似乎认得这熟悉的怀抱和气息，小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安安静静地继续看着姐姐和娘亲。 赵攸看着眼前这景象，抱着团团、神情温和的二哥，低头小口吃着红薯、侧脸柔美的嫂子，还有依偎在两人中间、专心致志啃红薯的小鲤，竟让她心头蓦然升起一种错觉，仿佛他们才是一家四口，亲密无间，温馨安然。 家里人都吃得差不多了，赵惊弦这才拿起火盆边最后一个红薯吃了起来。 “这红薯真甜。”赵母叹道，打破了短暂的安静，手里还拿着擦过手的温热方巾。 “真的好甜，还连着丝呢！”最先接话的是小鲤，她已经吃完了一个小红薯，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娘，红薯是长在树上的吗像枣子一样” 玉娘拿过她手里沾了炭灰的红薯皮，用干净的方巾一角替她擦着小嘴和手指，声音温柔：“红薯是长在地里的！跟萝卜一样，埋在土下面呢。” “啊”小鲤很难将金黄的薯肉和黑乎乎的地面联系起来，“那它怎么是甜的土不是咸的吗” 这话玉娘答不上来，嘴微张着。 赵惊弦看着她那略带窘迫、欲言又止的可爱模样，眉眼间不禁漾开温柔的笑意。 他伸手刮了下小鲤的鼻子：“咱们小鲤真是个开心果！红薯啊，是根茎，它把土地的养分都吸进去，攒成了糖分，所以甜！” 又比了比小鲤的小脑袋，用她能懂的方式解释：“就像小鲤每天乖乖吃饭饭，把饭菜里的好东西都吃进去，就能长高高、变聪明一样。红薯也是‘吃’饱了土里的好东西，才变得这么香这么甜的。” “哦”小鲤似懂非懂，“那我乖乖吃饭，能和二叔长得一样高吗” 二叔是家里最高的人，即使是在外面，她也很少见到和二叔一样高的。 赵惊弦忍俊不禁，看着小丫头认真的模样，肯定地点点头：“只要小鲤一直乖乖吃饭、不挑食，应当是可以的。” 小鲤得到承诺，立刻转头看向玉娘，小脸上写满了决心：“娘，小鲤以后都要吃一碗饭。” 玉娘看着她的小脸，很是温柔：“小鲤要说话算话哦！” 赵攸看着火光映照下那“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画面，更觉得小鲤像是二哥和嫂子的孩子了。 她猛地摇了一下头，想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摇出去，她怎么能这么想 她不知道的是，和她有着同样想法的可不止她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