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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鲤娘！小攸！我们回来了。” 玉娘听到门口的敲门声和熟悉的声音，跌跌撞撞地冲向门口。 她手指颤抖着，急切地摸索着沉重的门栓。 赵攸也跑了出来，小鲤迈着小短腿，摇摇晃晃地跟在她后面。 门栓终于“哐当”一声被拉开。 门外站着的身影，瞬间攫住了玉娘全部的呼吸。 也让她悬了半个月的心，重重地、带着剧痛般的喜悦砸回胸腔。 赵惊弦站在最前，眼窝深陷，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带着大病初愈的憔悴，但那双望向她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他怀里，用厚实的棉袄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小脸的，是团团！ 团团脸色还有些苍白。 赵惊弦身侧，是他紧紧搀扶着的赵母。 老人脸色灰败，嘴唇干裂，身形佝偻得厉害，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全靠儿子有力的手臂支撑着。 “娘！二郎！团团！” 玉娘的声音瞬间嘶哑，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 她踉跄一步，几乎是扑到赵惊弦面前，想伸手抱住团团。 “娘……”团团似乎认出了她，小嘴一瘪，发出微弱的、带着委屈的呼唤。 “外面风大，我们先进去吧。” 赵惊弦的声音带着安抚，他向玉娘的目光复杂，有思念，有庆幸与后怕。 玉娘如梦初醒，连连点头，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对对！快，快进来！外面冷。” 她一边侧身让开，目光却像黏在了赵惊弦怀里的孩子身上，寸步不离。 赵攸早已泪流满面，她快步上前，搀扶住赵母的另一边手臂，声音哽咽：“娘！二哥！你们可算回来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她小心扶着赵母跨过门槛。 小鲤也扑过来，紧紧抱住了赵惊弦的腿，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地喊：“二叔！小鲤想你们！” 赵惊弦低头看着侄女，露出真切而温暖的笑容：“二叔也想小鲤了。”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这熟悉的院子，最后又落回满眼是泪的玉娘身上。 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包裹了他。 进了正屋，玉娘立刻从赵惊弦接过团团。 她仔细地端详着儿子的小脸，摸摸额头，又摸摸小手，确认那骇人的高热确实退去，呼吸也平稳了，只是精神还有些恹恹的，才真正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赵母被儿女扶着躺下，盖好被子。她看着站在一旁、憔悴得几乎脱了形的二儿子，心疼得无以复加，声音虚弱却急切：“二郎，你也累极了，赶紧回你屋里歇息去吧！” 赵惊弦确实感到很疲惫，他点头。 玉娘虽万分不舍，也只得将目光从团团身上挪开。 她看到小鲤正围着赵惊弦，小嘴叭叭地问着各种问题，连忙上前，温柔地拉过小鲤：“小鲤乖，二叔累坏了，让二叔先去歇息，等他睡醒了，再陪你说话、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小鲤看着二叔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和苍白的脸色，懂事地点点头：“嗯！二叔快去睡觉！睡醒了就有力气啦！” 玉娘牵着小鲤说道：“你们定是饿坏了！我去厨房，做些肉粥给你们垫垫肚子。” 赵惊弦脸上带着羞赧的笑意：“嗯，还要劳烦大嫂烧些热水，许久未曾好好沐浴了，身上实在不舒坦。” 那混杂着汗味、药味和隔离棚特有气息的感觉，此刻在家中显得格外难以忍受。 玉娘应下，抱着团团，带上小鲤回了东屋。 玉娘动作迅速却无比轻柔地换下团团身上那套沾染了药气和汗渍的旧衣，换上干净柔软的里衣，再小心地将儿子放进被褥中，仔细掖好被角。团团哼唧了一声，眼皮沉沉地合上了。 “小鲤，” 玉娘蹲下身，看着女儿，“你帮娘看着弟弟，要是弟弟醒了或者乱动，你就叫娘，好不好千万不要让弟弟摔到地上哦！” 小鲤立刻挺起小胸脯，一脸郑重地点头：“娘放心！我会照顾好弟弟的！弟弟睡觉，小鲤就在这儿陪着他。” 说完，她便爬到床边，挨着熟睡的团团坐下，像个小守护神。 玉娘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心中暖流涌动，摸摸小鲤的头，快步走向厨房。 赵攸已经在里面忙碌起来了。 赵惊弦并未立刻躺下。他强撑着疲惫，回到自己屋中，翻找出一身干净的换洗衣物和擦洗用的巾子。 又走到院子里，找到那个他惯用的、积了些灰尘的木桶，仔细地刷洗干净。 做完这些，他踱步到厨房，静静地看着里面忙碌的人。 大锅里，水汽正袅袅升腾。 玉娘挽着袖子，动作麻利地淘米、切着案板上细细的肉末。 没多久，一大锅热水便烧得滚开，蒸汽氤氲了整个厨房。 “水好了！” 赵攸喊道。 玉娘放下手中的活计，拿起赵惊弦刚洗好的木桶，用木瓢开始往里舀滚烫的热水。 赵惊弦没拒绝，只叮嘱她小心别被烫到。 水汽蒸腾，模糊了她的面容。 舀了大半桶热水，赵惊弦上前提起木桶走向浴间。 往日里这分量算不得什么，此刻却因身体虚弱，提着颇觉费力。 等他再出来时，已换上了一身墨色长袍，剃净了胡茬的下颌显得清爽许多，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皂角清气。 肉粥做好了，赵攸将粥分舀到几个空碗里，搁在桌上晾着，等温度适宜了再端给赵母。 玉娘正在正屋里为赵母擦拭身体，替她换上了干净的衣裳。 待她捧着装了换洗下来的衣物的木盆到院子时，赵惊弦放下擦头的干布，端起一碗温热的粥，走进了正屋。 “娘，”他在床边坐下，扶住赵母的肩背，让她半坐起身来，“吃点东西再睡。” 赵母喝完一碗粥，赵惊弦将空碗洗干净。 “二郎，”玉娘望着赵惊弦苍白脸上难掩的疲惫，尤其是那眼下明显的青黑，催促道，“你也赶紧吃些，喝完粥快回屋躺下歇着吧，娘那里有我和小攸照应着。” 赵惊弦看着她担心自己的样子，唇角微微牵动：“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