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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伯心中熨帖，为侄子发达后不忘提携兄弟而深感欣慰。 他沉吟片刻，还是摇头道：“你这份心意，大伯心领了。不过你几个堂兄啊，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没见过大世面，性子也憨直。京城那地方，怕他们去不习惯，给你添麻烦。还是等你在京城真正站稳了脚跟，再提这事也不迟。” 正说着，赵大伯家的大堂嫂和二堂嫂，还有大堂兄便提着食盒、抱着水罐和碗筷来了。 玉娘和赵攸连忙上前帮忙接过。大家就在堂屋简单用了些热腾腾的粥饭、咸菜和烙饼。 赵大伯见他们安顿下来，也吃了东西，便起身道：“好了，你们好好歇歇脚，解解乏。我得赶紧回去操持宴席。” 赵惊弦却伸手虚拦了一下，恳切道：“大伯辛苦。侄儿不累，难得回来见大伯和堂兄们，想再多说会儿话，叙叙家常。宴席有里正、族长、村长他们操持。” 赵大伯便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复又坐下：“也好，那就再坐会儿。” 于是，赵大伯、赵惊弦、赵大堂兄三人便在堂屋继续叙旧聊家常。 此时，赵母、赵攸、玉娘和小鲤、团团也并未歇下。 难得回乡一趟，自然想见见往日的相识。 赵母猜想她的老姐妹们此刻定是在赵大伯家帮忙或凑热闹，便同要回家的大侄媳、二侄媳一道，去了赵大伯家。 虎子本就好热闹，见赵母要去，也乐呵呵地跟了去。 赵攸拿着几朵在府城精心挑选的绢花，兴冲冲地出门去找她幼时的玩伴小花了。 玉娘则带着特意为秋芽准备的礼物，牵着小鲤，去了隔壁李家。 不知道秋芽在不在家。 秋芽是她在这村里唯一说得上话的贴心好友，幼时一起长大的几个姑娘都已远嫁外村。 她想去和秋芽说会儿话。 到了李家，只见大门紧闭。 玉娘抬手用力敲了敲门。 门内很快传来熟悉的女声：“谁啊” “是我，玉娘。” 玉娘应道。 门“吱呀”一声被快速打开，秋芽惊喜地出现在门口，上下打量着玉娘，一时竟有些不敢认。 眼前的玉娘，眉眼间依稀是旧时温婉的模样，可那眼神却沉静而坚定，举手投足间更添了一份从容不迫的气度，好似经过岁月细细打磨的暖玉，温润内敛，光华自蕴。 与记忆中那个略带怯意的人已是大不相同了。 “玉娘！真的是你！快，快进来坐！”秋芽回过神来，忙不迭地一把拉住玉娘的手，亲热地将她往里让，目光随即落到玉娘身边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身上，惊喜地蹲下身，“呀，这是小鲤吧！都长成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了！还记得秋姨不” “小鲤，快喊秋姨，”玉娘含笑低头，温声提醒，“你小时候，秋姨可喜欢抱你了，还给你做过小虎头鞋呢。” 一直睁着乌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秋芽的小鲤，闻言立刻扬起甜甜的笑脸，脆生生地唤道：“秋姨好！” “哎！真乖！”秋芽被这声呼唤甜到了心坎里，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小鲤软乎乎的小脸蛋。 玉娘牵着小鲤，跟着秋芽走进李家院子。 玉娘环顾四周，轻声问道：“家里就你一人在这般安静。” “可不是嘛，”秋芽笑着引她们往屋里走，“可不是嘛，家里人都去你大伯家帮忙准备大席了。我和我还未足岁的小儿子在家看门呢。” 玉娘这才知道秋芽又添了个儿子，连声笑着恭喜：“真是大喜事！恭喜恭喜！” 她立刻将手里的盒子递过去，笑容温煦：“正巧这次回来，带了点小玩意。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当是给你添儿子的贺礼了，你可别嫌弃。” 秋芽眼睛弯成了月牙，半点推辞的意思都没有，爽利地接了过来：“跟你我还客气什么你送的，定是好东西，我家小子有福了！” 她和玉娘之间，向来不需要这些客套虚礼。 “我才要好好恭喜你呢！”秋芽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玉娘，由衷地说，“你如今可是进士夫人了！真是天大的福气！” 玉娘抿唇一笑：“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那当然！”秋芽绘声绘色地说。 “你们那马车刚到村口，锣鼓一响，我就抱着孩子跑到门口瞧热闹了！好家伙，乌泱泱的全是人头，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我抱着孩子挤不进去，也怕挤着他，就没往前凑。后来见人群散了，想着你们刚回来定有一堆事要安顿，也就没过去打扰。” 两人相视一笑，秋芽拉着玉娘的手，一起走进光线稍暗些的里屋。 屋里床上，一个胖乎乎的婴儿正呼呼大睡，小脸蛋红扑扑的。 小鲤好奇地凑近床边，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上那个比弟弟还小的娃娃，小手藏在身后，努力克制着想在那肉乎乎的脸颊上轻轻戳一下的冲动。 “快坐！”秋芽指了指床边的凳子，让玉娘和小鲤坐，“地方窄了些。” 若不是小儿子离不得人，她定要在敞亮的堂屋好好招待她们。 玉娘看着那熟睡的小婴儿，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更轻柔：“我们在这说话，不会吵醒他吧” 秋芽无奈笑道：“不打紧！这小子白日里睡多了，晚上才精神头足，闹得人仰马翻呢！巴不得他现在少睡会儿，晚上好哄些。” 玉娘生养过两个孩子，自然深谙其中甘苦。 看着秋芽眼下淡淡的青影，她感同身受地点点头。 见秋芽转身要往外走，玉娘不用想就知她是要去张罗茶水。 她连忙伸手拉住人：“快别忙了！我们刚在家喝了不少水，一点儿也不渴，坐下说话就好。” 秋芽便也不再客气，转身从柜子上一个小罐里摸出一颗裹着糖纸的饴糖，递给小鲤：“来，小鲤，吃糖。” 小鲤最近正闹牙疼，家里已经很少给她吃糖了。 见有糖吃，小姑娘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她向秋芽道了谢：“谢谢秋姨！” 才迫不及待地剥开糖纸，将糖小心地塞进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