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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娘听了，浅浅一笑。 开铺之事，她先前未曾对外声张，怕事情未成反惹笑话。 如今既被熟识的人问起，她也不再遮掩，坦言道：“映华你说笑了，这些衣裳不是为了自己穿，是我打算开一间成衣铺子。这些衣裳都是预备着到时挂在店里售卖的。” 映华正是柳家娘子的闺名。 柳映华一听，先是讶异，随即脸上绽出笑容：“哎呀！这可是大好事呀！先恭喜你了！你和小攸的绣活好，做的衣裳定然好卖！到时候铺子开了张，可务必第一个告诉我，我定去给你捧场！” 玉娘见她如此热情支持，笑着点头：“那是自然。到时还要请你多多帮衬，多提意见呢。” 柳映华娘家是开铺子的，虽说是吃食生意，但开铺营生的许多门道大抵是相通的。 “一定一定！”柳映华应承。 她说着，又细细打量桌上的图稿，问道：“你打算还要再做多少衣裳若是忙不过来，我横竖平日也有些空闲，可以帮你做几身。” 玉娘确实打算至少再做十几身衣裳。 她是见过柳映华的绣工的，细致匀净，很是不错。 如今见她主动提及，莞尔一笑：“你若得空，能来相助，我自是求之不得，欢喜还来不及呢。” 又补充道：“自然不能让你白忙活。依这些衣裳的难易来看，简单些的款式，一身给你一百文钱，若是繁琐费工些的，便算一百二十文。所有的布料、针线都由我这边出，你看可好” 这话正说到了柳映华的心坎上。她家中是婆母当家，丈夫每月的俸银都要悉数上交公中，她自己并无进项。 虽有些嫁妆，却一心想着攒起来留给女儿日后做依靠。 平日里想买些零碎玩意儿，也需小心翼翼向婆母开口讨要，其中滋味，颇有些不自在。 玉娘此刻给的这机会，既能施展手艺又能挣些体己钱，于她而言自然是乐意至极。 她当即忙不迭笑着应下：“如此甚好！真是多谢你给我这机会！我现下便得空，你拿图稿给我，我和你们一块儿做。” 玉娘见她这般欣喜的模样，唤月盈再搬来个椅子，又特意为她挑选了一张衣裙稿子，配好相应质地颜色的布料、彩线团并一枚细针，仔细交给她。 这间洒满阳光的屋子里，做衣裳的队伍便又壮大了。 三人围坐一处，专注于手中针线。 柳映华在赵家坐到酉时前后，才领着与小鲤、团团一处玩耍尽兴的女儿告辞归家。 她与玉娘说好，日后便每日下午都过来一同做活。 因不打算让精明的婆母知晓她私下挣钱一事，所有的活计便只在赵家完成，不带回家。 时光悄然流转，至二月中旬，玉娘这边的成衣已准备得差不多，只需再缝制几身便可凑足铺面初开之数。 于是，店铺选址一事便提上了日程。 玉娘想尽量将铺子选在离家近便的位置。 赵惊弦让她不必忧心选址一事。 他叮嘱虎子每日来接他下值之前，去家附近几条热闹的街市仔细探查-- 留心何处人流多、观察哪条街道专营成衣买卖、或是一条街只有零散一两家卖成衣的店铺，观察哪些客人多。 虎子机灵又心细，深知这个时节，午后正是街市上最喧闹、妇人女子出门最多的时辰，于是每日特意提早一个多时辰出门，不紧不慢地穿行在家附近的几条街巷之间。 默默观察比较半个月后，虎子心中渐渐有了底。 他将自己看到的总结给赵惊弦-- 专卖衣裳的街市女客最多，多是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进门挑选比试，鲜少有空手而归的。 反观那些只零星夹着一两家衣铺的街道，除非是打出名堂的铺子或老字号，否则难得有女客专门寻去，偶有进门的多是顺路瞧瞧，真正掏钱买的却少。 只是同等地段，专营成衣的街道，铺面租金确实要比旁处贵上一些。 赵惊弦了解之后，便与玉娘商量这铺子究竟选在何处更为合适。 玉娘独自思忖了几日，心下权衡利弊：虽租金贵些，但客流确是有保障。 最终拿定主意，对赵惊弦道：“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稳妥为上。这头一家铺子，还是开在专卖衣裳的街上为好。若是日后生意做得好了，站稳了脚跟，再图谋开到别处去。若是不成，就不开了。” 赵惊弦全然支持她的决定。 待到旬休之日，他陪着玉娘一同去了牙行，寻访那合宜的铺面。 听闻二人来意，牙人自是热情万分，然而一番查问之下，却得了个不尽人意的消息-- 离赵家最近的那条专卖衣裳的街道，眼下竟连一间空铺子也无。 “赵老爷，赵夫人，实在不巧，”牙人搓着手，面带歉意，“你们说的那处街市口好，铺子俏得很，一有空缺立马就被人赁了去。眼下确是没辙。” 转眼立刻又堆起笑脸：“不过，您二位也别急，这附近几条街上，倒也还有几处不错的铺面正待赁呢！我可以带你们去瞧瞧！” 说着，他便取出一本厚厚的册子，翻捡着极力推荐了另外四五处铺子。 其中两处倒是在同一条街上，只是位置略偏，牙人自己也含糊地说那街上平日人流稍显稀疏。 另有一处，坐落于极热闹的杂货市集旁，人来人往，租金亦是不菲。 牙人极力夸赞其位置优越，兴冲冲引着玉娘和赵惊弦前去瞧看。 可到了地方一看，玉娘便不由蹙起了眉-- 那门脸却小得可怜，真真是“一间”铺子。 莫说隔出试衣的净室，连存放货物、解手的地方都欠奉。 玉娘只得摇头，表示对这间铺子不满意。 牙人见一连几处都不满意，生怕这桩生意黄了，又忙引着他们穿街过巷，不辞辛苦地接连看了不下三五处铺面。 一番奔波看下来，玉娘才终于对其中一间铺子生出了几分较为满意的意思。 这铺子坐落之处街上行人不少，两旁店铺林立，也算得上热闹繁华。 铺子本身门面不算小，敞亮方正，后边还通着一个小小的院落，院中另有两间极小的屋子，稍作整理，改作净室、或是堆放杂物皆相宜，于开设成衣铺子而言极为实用。 只是这铺子离图柳巷有些远，往来不便，租金也着实不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