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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娘望进他眼中笑意，便知他是在用这般方式来舒缓自己的紧张，心头一暖，眼角也漾开了弧度。 马车轻晃，将两人的空间隔绝成一方私密的小天地，月盈与虎子在车辕上说着今日见闻的声音隐约传来。 “听闻你今日作了篇极好的文章，连明王和几位名士都赞不绝口。”玉娘仰头，眼眸清澈如水，又闪着细碎的星光，对着身侧人直白地夸赞道，"真厉害。" 赵惊弦垂眸看着自家娘子，被她这样专注地看着，听着她软语中的崇拜，他只觉心口被什么填得满满的，方才宴席上众人赞誉时那份暗藏的骄傲，远不及此刻心上人一句夸赞来得更让他欣喜。 "嗯。"他唇角扬起，眉眼间尽是意气风发的神采，"这是自然。做为你的夫君，我可不能差劲。" 近来他总爱说这样的话，玉娘初时听了总要脸红，如今却已能从容应对。 她眨了眨眼，"这么说，夫君这般用功，原是为了不给我丢脸" 原本玉娘称呼赵惊弦，有时唤二郎，有时唤夫君，自上次被团团问及大郎一事后，她就一直唤夫君了，免得又被两个孩子提起，两个孩子正是好奇的年纪，有些事终究还不是说开的时候。 赵惊弦被她难得的调皮逗笑，温热的手掌与她十指相扣："是，也不是。" 他的努力是为了许许多多，不只是为了她。 那份在书房挑灯夜读的坚持，那份在朝堂谨慎周旋的用心，既是为了实现平生抱负，为了能护佑家人安康幸福，也是为了胸中那份济世安民的初心。 想让玉娘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自是占了极大成份的。 可这份心意，不该成为压在她肩上的重担。 他的志向里装着母亲期盼的眼神、孩子们无忧的笑颜、妹妹未来的依靠，族人也会受益。 更不必否认，他骨子里本就藏着想要登临高处的心。 "我的努力是为了能化作庇护至亲至爱之人的屋檐。"他低头凑近，声音低沉了几分，“是想让你每每看我时，眼里都能像现如今有光。” 玉娘被他眼眸里的深邃情意烫到，那双总是含笑的眼，此刻只装着她一人。 心跳陡然加快，她鼓起勇气，飞快地在他脸颊上轻啄了一下。 赵惊弦一怔，第一次，她在外头这样主动亲近他。 他眸色转深，侧身用另一只手捧起她的脸，俯身。 …… 马车回到巷子，玉娘不自觉地抚上自己微肿的唇瓣，与唇瓣相近的颜色在双颊晕染开。 这青天白日的，方才的举动实在是有些孟浪了。 她很不好意思，可也不能一直在马车上坐着，不进家门。 赵惊弦伸手来扶，见她始终微垂着头，看着她略显红肿的唇，低笑道：“无妨，孩子瞧不出来的。” 可玉娘神情还是不自在地进了家门，小鲤最是心细，就怕她看出来。 小鲤手里正攥着根绑了鸡毛毽子的硬绳，上下挥动着逗弄元宝。 那狸奴追着飞舞的毽子扑腾，毛茸茸的尾巴高高翘起。 团团蹲在一旁拍手笑。 “爹娘！”正在院里玩耍的小鲤和团团见爹爹和娘亲回来了，立马围了上去，留下元宝围着突然静止的毽子打转。 玉娘笑着将两个孩子揽入怀中，鬓边一缕青丝被晚风拂起。 赵惊弦摸了摸孩子们的头，将手里拎着的用红纸包好的喜仪递给小鲤：“给，和家里人分着吃。” 小鲤视线在娘亲脸上停留片刻，雀跃地接过红纸包，拉着弟弟跑到石桌前。 解开红绳，她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八枚芙蓉酥整齐排列，每块都做成花形，酥皮层层绽开，露出中间一点红色馅心。 “娘！”小鲤先捧起一块递给玉娘。 玉娘摇头，温柔地替女儿理了理跑乱的发辫：“我和你爹爹在席上尝过了，你们吃。” 见孩子们的注意力都被点心吸引，玉娘悄悄回了屋。 掩上房门，她走到梳妆台前。 铜镜中映出一张绯红的脸，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唇上，果然比平日更艳，微微肿着，明明白白地昭示着方才的亲昵。她脸颊一阵发烫，慌忙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纤白的手指抬起，开始拆卸发间的步摇，接着是耳垂上那对坠子，当她正取下最后一只耳坠时，房门被轻轻推开。 赵惊弦端着一杯水走进来，见她将耳坠放入妆奁，才将温热的瓷杯递到她手中，声音低沉温和：“喝些水，很快就消了。” 玉娘接过水杯，虽羞恼，可也知道，方才马车里的情动，自己同样沉溺其中，实在不能全怪他一人。 只是她暗道，下次定不能再这样放纵了，虽是在马车厢内，可终究是在外头。 她垂下眼帘，仰头将杯中温水饮去大半，微温的水流舒缓了喉间的干涩。 “给奶奶留两块最大的。”院子里，小鲤仔细分派着。 赵母用过晚食，无事也会出门走走，消食打发时间，和几个大娘坐在巷子里的石凳上说话，所以此时不在家中。 还剩一块点心，不知该分给谁，小鲤抿嘴笑了－－ 嘿嘿！那就留给自己吧！ 赵母回来，小鲤献宝似的捧上点心，老人脸上的皱纹都笑深了：“我们小鲤真懂事。” 这时，玉娘在屋里对镜照了照，唇上的红肿已消退不少。 听得院中动静，她忙出了屋，赵惊弦随后。 这还不到歇息的时候，他们自是不好在房里久待。 玉娘与赵惊弦早已换上家常便服，和家人一块儿坐在院子，喝着月盈端上来的茶饮子消暑。 小鲤和团团围在玉娘和赵惊弦左右。 团团扯着玉娘的袖口问：“娘，今日婚宴可好玩新郎和新娘子好看吗” 小鲤也挨着赵惊弦膝头，睁着核桃似的杏眼等答案。 玉娘将团团揽到身旁，柔声道：“婚宴很热闹，新郎和新娘子都十分好看。” 见孩子们听得入神，又轻声道：“还见到了皇上与皇后娘娘。” “哇！”两个孩子齐声惊叹。 连摇着蒲扇的赵攸都停了动作，赵母捧着茶盏忘了喝，视线都转向玉娘。 “皇上和皇后娘娘是不是和神仙一样”小鲤揪住爹爹的衣襟追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