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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娘三人听得虎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又闻闹事者已被官府带走，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下来。 又听虎子出声：“你们先别开门，我去把伯娘接回来。” “好，你小心些。”玉娘温声应道。 “知道了。” 玉娘听着虎子离去的脚步声，料想赵母应当是在李家，不多时便会回来，便招呼赵攸和月盈：“先把桌子挪开吧，等会儿他们回来，也好直接进门。” 见玉娘和赵攸挽起袖子，又要搭手，月盈连忙劝阻：“夫人，姑奶奶，用不着你们，我搬得动。” 想起方才慌乱，竟让夫人和姑奶奶那纤细的身子，也跟着她一同抬了桌子，月盈心头便是一紧，生怕累着了她们。 此时想起这茬，很是不好意思。 话落，她已一个人抬起了桌子，放到了旁边。 玉娘和赵攸来不及上前，又见她毫不费力，便也不再多言。 不过片刻，门外果然响起熟悉的脚步声与叩门声：“我们回来了。” 听到虎子的声音，离门最近的月盈利落地拉开门闩。 只见虎子手臂挎着菜篮子，一手稳稳拎着装着早食的食盒，一手小心搀扶着脸色难看的赵母跨进门来。 月盈赶紧接过食盒，等两人入内便立即将门重新关紧。 玉娘也接过菜篮子，赶紧唤了虎子把那木桌再次挪至门后，加固防护。 赵母回到家中，悬着的心才算落定。 她目光急急扫过院子，不见两个乖孙，顿时又揪心起来：“小鲤和阿止呢怎么不见他们” 自团团不愿人唤他小名后，赵母觉得“澂止”二字叫着拗口，便改唤“阿止”，既顺口又透着亲昵。 玉娘见赵母满面焦灼，连忙上前柔声安抚：“娘别急，他们在屋里呢，我这就去唤他们出来。” 听得这话，赵母才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 玉娘转身回屋，见两个孩子乖乖坐在榻上，轻声道：“坏人已被官差抓走了，不怕了。奶奶回来了，正念着你们呢，出去和她说说话可好” 小鲤和团团原本还带着些许不安，听到坏人被抓走，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坏人不会再来了吧”团团仰着小脸，小声确认。 玉娘温柔地摸了摸他和小鲤的脑袋，语气坚定：“应当是不会了。不过我们还是要小心些，这些日子先不出去玩，好不好” 小鲤和团团乖巧地点点头，两双明亮的眼睛里满是信赖。 他们一左一右挨着玉娘又蹭了蹭，这才"哒哒哒"地跑出屋子， "奶奶！"两个孩子跑到赵母跟前，脆生生唤道。 赵母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哎哟，我的两个乖孙，可把奶奶担心坏了。” 她看着两个孩子红润的小脸，确认他们安然无恙，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祖孙三人在院子里说笑。 玉娘处理起今日买回来的菜。 月盈在水井边继续着早上洗衣的活计，夏日衣裳轻薄，她熟练地搓洗着一家人的衣物。面前装着两桶清水。 虎子见一个水桶空了，便适时地从井里打满清水，又去喂马。 堂屋里，赵攸已将食盒里的蒸包取出摆好，又将一大碗白术猪肚粥一一倒入清洗干净的瓷碗中。 粥香袅袅，她抬头朝院里唤道："嫂子，娘，小鲤，阿止，虎子哥，过来用早食了。" 赵母几人陆续在桌边坐定。 虽大家都还因早上那场闹事而心有余悸，却都不约而同地掩饰着内心的不安，依旧有说有笑的。 用过早食，收拾好碗筷，虎子对玉娘道：“嫂子，今日家中不太平，要不要找人去给苏娘子递个信，让她今日莫要过来了” 玉娘沉吟片刻。 虽闹事者已被巡城司带走，但隐患未除，家中定然已被人盯上，今日的确不宜再让苏娘子过来，免得出事。 她点了点头：“嗯。你找人去跑一趟吧，告诉苏娘子，这几日暂且不用过来，待家中安稳了，我们再去信请她。你出门务必当心些。” “嫂子放心，我会的。”虎子应下，利落地转身出门。 傍晚时分，虎子去接赵惊弦归家。 回程的路上，虎子将白日里有人上门寻衅、险些破门而入的事情细细和赵惊弦说了一遍。 赵惊弦原本温煦的眉眼随着虎子的叙述沉凝下来－－ 娘当时一定很害怕。 还有在门内听着打砸叫骂声的妻儿和妹妹，不知有多惶恐。 虽虎子只说了赵母被吓住，可赵惊弦清楚她们定也是十分害怕的。 念及此，他眼底一片冷寒。 家人是他的逆鳞，这些人的行径，无疑触犯了他的底线。 静默了片刻，他周身那股子温和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而不发的冷厉。 “巡城司那边应当还未放人。明日你去一趟，打点一二。”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虎子立刻心领神会，这是要让那些闹事者得到严惩。 青天白日，因着城中对一件衣裳的无端议论，就聚众到居民区闹事，还妄图擅闯民宅，行为着实恶劣。 更不必说他们打砸的还是朝廷官员的宅门，更是罪加一等。 若是不严惩，只怕这些人日后更加无法无天。 赵惊弦一回到家，就见到赵母神色如常，正料理着院角那几盆葱蒜。 “娘，是儿子不好，让您受怕了。”他上前低声说道，声音温和中带着歉疚。 赵母原本是打算等儿子回来，好好说一说今日那些歹人是如何嚣张，再让他想办法查查是不是刘大娘在背后捣鬼。 可看见儿子满脸的愧疚，那些话便哽在喉间，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她忙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笑道：“这哪能怪你！都是那些歹人的错，你别忧心，他们要是再来，就再请官爷把他们抓了去，你可得好好当差，莫要因这点小事出了差错，惹上官不快。” 赵惊弦看着母亲故作轻松的笑容，心里着实不好受。 这时，小鲤和团团也从书房里跑了出来。 “爹！你回来啦！” 这时，小鲤从书房里小跑出来。 团团紧随其后，“爹！今天有坏人，被抓走了！” 赵惊弦掩去心绪，笑问：“你们怕不怕” “不怕！”两个孩子齐声，又同时挺起胸脯，模样稚气又认真。 赵惊弦轻轻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温声道：“对，不用怕。” 他没再对赵母说什么安慰的话。 从母亲方才的反应来看，他知道他的宽慰会给她带来负担。 先把事情彻底解决，让这个家恢复宁静，才是对家人最好的宽慰。 夜深，只余蛙叫蝉鸣时，赵惊弦知玉娘心中定然还存着惊悸，却也没有再提及今早的纷扰，只是抱着她说了一句－－ “别怕，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