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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惊弦看着她这副小财迷的模样，伸手取过那个沉甸甸的钱袋，含笑道："我称给你看。" "七十三两七钱。"他仔细调整着秤砣，很快就称好，报出了数目。 又取过另一袋铜钱，"加上这些铜板，统共七十八两有余。" 玉娘眉眼弯弯，"铜板便不放进箱笼了，留着日常花用。" 买些零碎东西，铜板总归要比银子方便许多。 "好。"赵惊弦温声应着，将那袋银子放入专门腾出来的樟木箱笼里。 这箱笼原是存放冬衣的，如今因着家中现银多，倒成了专门存放银两的了。 他合上箱盖，转身对玉娘道："待我休沐那日，便陪你去钱庄兑成银票。" 玉娘正提笔记下今日的进项，闻言欢喜点头。 笔尖在账册上留下几处晕开的墨迹，她转而说起另一桩事，眉头微蹙："铺子里只剩十来身衣裳了，明日定是不够卖的。" 赵惊弦宽慰道："供不应求未必是坏事，说明咱铺子的衣裳受欢迎，这样也能吸引到更多的客人。" 玉娘虽觉着有理，可银子还是早日握到手里才安心。 她点头，又摇头，说出了这些时日的打算：“我想将一些样式繁复的衣裳包给绣纺，由我们提供布料、针线，以一身一百二十文的价格结算。” 这些日子，生意红火得超乎预期，库存却陷入了窘境。 这两日卖出四十多身衣裳后，铺子里仅剩十七身。 签了长契的绣娘只交了一身成品，短契的尚未完工。 就算加上她与赵攸、柳映华、李盼芙赶制出来的各一身，统共也就二十二身新衣裳。 说起李盼芙，她近日也主动来帮忙做衣裳。 前些日子虎子代她和玉娘说，若是铺子忙不过来，她可以帮忙，既打发时间又能贴补家用。 玉娘当时便爽快应下，按着给柳映华的工钱给她结算。 其实早在铺子重新开张前，玉娘就隐隐有此忧虑。 待见到生意这般红火，更确信供货必定跟不上。但她又不敢多招绣娘。 寻常小富之家的女子，一年至多换洗十二身外裳。 若有往年积攒的旧衣，一年添置两三身也是常事。 如今生意这般好，多少是因着先前的风波，不少女客特意来关照生意。 等这阵风头过去，生意必定会回落。 若是现下多招绣娘，日后难免闲置，还要多开工钱。 这几日，她一直在思量对策。 直到最近，与绣纺合作这个念头才渐渐清晰起来。 赵惊弦听罢，眼中露出赞许之色：“这个主意甚好！不必直接与绣娘签契，省去不少麻烦。寻间靠谱的绣纺合作，她们定也乐意挣这个钱。” 玉娘见他赞同，心下更定：“我打算明日就去找绣纺商议。” 她又说起铺子的生意规划：“明日我让虎子转告符掌柜，明日衣裳不直接售卖，请客人多等几日。” 往常的买卖，若衣裳合身，客人多是付了银钱直接带走。 需要修改的，有的会拿回家自己改，有的则由铺子帮忙裁剪。 若是后者，通常要三日后再来取衣。 她说得认真，赵惊弦也极为专注地听着，不时点头。 “娘子聪慧！若要量不多，请的两个绣娘就能做。若数量多，再给绣纺做也不迟。” “正是这个理儿。”玉娘眼中闪着慧黠的光，葱白的手指在账册上轻轻一点，“明日开了铺子，就和客人说日后铺子专门给客人量尺寸做衣裳，挂在铺子里的只做样板。量了尺寸专门裁衣，等六至七日，一件可便宜十文。等四至五日，一件可便宜五文。因是量身定做，最快也要三日，三日的话没有便宜。” 她越说越觉得这个法子可行："如此一来，既能让客人觉得得了实惠，又能给我们充足的时间赶制衣裳。况且量身定做的衣裳更合身，客人穿得满意，往后也会常来。" 赵惊弦听得连连点头："这主意极好。虽说会损失些喜欢买现货的客人，但长远来看，确是两全其美之策。" 他看着自家娘子在烛光下熠熠生辉的侧脸，钦佩道，"娘子这般巧思，为夫自愧不如。" 玉娘扬了扬下巴，眸子里流光溢彩，“我可是想了许久的。为防新样式过早流传，那些还未在铺子正式售卖的款式，只由我们和铺里的绣娘来做。绣纺那边，就只交给她们那些已在铺子里挂了十来日的样式。” "如此甚好。"赵惊弦见她热得脸颊泛红，取过蒲扇轻轻摇动，“布料可还够用” 玉娘半眯起眼，享受着这恰到好处的凉意，"估摸着还够做八十多身衣裳。照现下的势头，怕是撑不了几日了。明日我去绣纺谈妥后，便顺道去布庄先挑着买一些。” 虽说布庄的布比从江南、福州一带大批购入要贵上些许，可做成衣裳售卖，还是有些赚头的。 赵惊弦帮她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辛苦娘子了。不过也不必买太多，再过半个月左右，之前托虞家叔公订的那批布就能到了。" "知道了。"玉娘展颜一笑，"我有分寸。只是铺子里实在忙不过来，符掌柜一个人照应不周，明日还得再招个短工帮衬才是。" "这事让虎子去张罗便好。"赵惊弦温声开口。 “好。”玉娘又想起晚食在饭桌上，赵母提起的事，"今日娘提起小攸的婚事，我看她不太乐意。这婚事终究是小攸自己的终身大事，还是要按她的想法来。" “这是自然。”赵惊弦牵起她的手，先让她进了床幔，转身熄了烛火，“我会尊重小攸的意思。不过，我打算先去打听打听齐家的情况。若齐家家风正，齐家小儿子为人端方，只是齐老夫人不好相与，届时再问过小攸的意思也不迟。” 玉娘在床榻上躺下，轻声道：“也好。女子寻夫家，几乎是不可能十全十美的。只要那齐家公子品性端正，夫妻二人能齐心过日子，许多小事并不是问题。” “正是。”赵惊弦在她身边躺下，“只要那人是真心待小攸，品性良善，能让小攸过上安稳顺心的日子，家世过得去就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