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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身形挺拔如松，面容俊朗英气，剑眉星目，鼻梁高挺。 此时薄唇紧抿成一条线，眼神牢牢锁在玉娘脸上，好似要在她脸上找出什么来。 “公子请放手！”玉娘克制慌张，扬声怒斥。 她手腕奋力一挣，那钳制却纹丝不动，反而因她的挣扎又收紧了几分。 男子对她的斥责和挣扎充耳不闻，依旧用让她感到冒犯的眼神看着她。 王妈妈在男子失礼抓住玉娘手腕的瞬间，脸色就已大变。 她几乎是立刻抢步上前，急急招呼身后两个穿着青碧色比甲的小丫鬟：“快！还不快请五公子安！” 这话听着是请安，实则是让她们上前帮忙解围。 两个丫鬟会意，一左一右，试图拉开男子。 自己则迅速侧身挡在玉娘与男子之间，语气虽仍恭敬，却掷地有声：“五公子，这是府上的女客，请莫要冲撞。” 玉娘趁此机会奋力挣扎，用尽力气猛地将手腕一抽，那桎梏终于松动，她踉跄半步，总算将自己的手挣脱出来。白皙的腕骨上已赫然留下一圈清晰的红痕，隐隐作痛。 她因这番惊怒和挣扎喘息着，原本莹白如玉的面颊很是苍白。 几缕青丝在方才的拉扯中从发髻里散落，散落在耳侧和颈边，略显狼狈。 双秋水般的明眸惊魂未定，清晰地映照出被无端冒犯的屈辱与后怕。 王妈妈眼见玉娘这般形容，又瞥见她腕上那圈醒目红痕，只觉难堪。 今日在客人面前发生这等冒犯之事，简直是府上失礼！ 她也是恼怒，既恼这五公子今日不知中了什么邪，行事如此荒唐，更对不住眼前这位受了惊吓的赵夫人，只觉得府里的脸面今日算是丢大了。 那男子许是听了王妈妈的话，没再纠缠，走远了去。 王妈妈忙上前一步，轻声道：“赵夫人受惊了，都是老身照应不周。这廊下风大，不如随老身到厢房稍坐，喝盏热茶定定神，也容下人为您重新整理一番妆发” 玉娘却摇头。 她抬手将散落在耳侧的几缕青丝拢到耳后，指尖微颤地扶正了有些歪斜的步摇。 “多谢妈妈好意，不必麻烦了。家中还有好些庶务忙着处理，我还是先回去为好。” 说着，她继续往前走，又抬手抚了抚衣襟，又理了理方才被攥出褶皱的袖摆。 可一想到女儿，她又停下步子，秀眉蹙起。 “小女那里……” 王妈妈是何等通透之人，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接口，语气恳切而郑重：“赵夫人万请放心！方才之事纯属意外，族学内外规矩森严，赵小姐在学中绝不会受到半分惊扰，定会安然无恙。” 没等玉娘表态，她脸上又露出浓浓的愧色，“今日确是府上五公子行为无状，唐突了夫人。待安置好夫人，老身立刻就去向夫人禀明此事，定会给夫人一个妥善的交代，严加管束。” 玉娘听了犹疑不定。 她确实心有余悸，恨不得立刻将女儿带离。 然而，若因自己受了惊吓便贸然带小鲤离开，未免显得过于小题大做，定然会引来王家的不悦。 女儿能入王氏族学读书是何等不易的机会，岂能因自己的情绪而影响她的前程 她目光不由再次扫过这庭院深深的府邸，高墙巍峨，飞檐斗拱，无处不彰显着高门大户的底蕴与威仪。 方才在学苑时，她也留意到外道门处有几位身形壮实、面容肃穆的婆子守着，往来穿梭的丫鬟小厮个个低眉顺目，步履轻稳，规矩极好。 这等门第，最重声誉礼法，内宅管理想必也极为严格。 学苑更是清贵之地，应是无虞。 思绪几转，她下了决心。 不如先让小鲤上半日学，到午时再来接她。 待晚上，再和赵惊弦仔细商议。 心中既定，她努力将残存的惊惧与屈辱压下去，脸上重又浮现浅笑，转而问道：“听王妈妈方才称呼那位公子为‘五公子’……” 她尾音拉长，似是不经意地探问，“不知可否告知，这位五公子……在府上是何身份” 王妈妈见她情绪稍稳，且问起了五公子，忙收敛神色，恭敬回道：“方才那位是我们府上的五少爷，是咱们老爷和方姨娘所出，平日也是十分守礼数的人。” 她点明了五公子的庶子身份，又试图为方才的失礼稍作转圜，“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平日虽爽朗不拘小节，却也从未如此……许是认错了人，才一时惊扰了夫人。还望夫人大人大量，莫要太过介怀。” 玉娘面上端着恰到好处的浅笑：“妈妈言重了，原是虚惊一场，并未伤及分毫，此事就此作罢便是。” 王妈妈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正色低声道：“赵夫人宽宏，老身感激不尽。只是……今日这桩意外，还望夫人莫要传扬出去。” 这正合了玉娘的心意。 她本就不愿声张，此事若传扬出去，口口相传，还不知会被渲染成何等不堪的模样，于她的名节有损无益。 “王妈妈放心，”玉娘笑了笑，“今日我不过是送小女入学，一切顺利，并未遇到任何特别之事。自然也请贵府……” 话未说完，她看向王妈妈。 王妈妈立刻会意，连忙保证：“这是自然！赵夫人今日来去安然，绝不会有任何有损夫人清誉的闲言碎语传出。” 说话间，两人已行至方才进来的那道偏门。 守门的婆子见王妈妈亲自相送，忙不迭地躬身开门，态度恭敬。 王妈妈一路将玉娘送至一直等候在外的马车前，话语周到：“赵夫人慢行。下了学的时辰，府上下人见到贵府马车，定会妥帖地将赵小姐送出。” 玉娘柔声道：“有劳王妈妈费心。” 虎子虽敏锐地察觉玉娘的神色不对劲，但在王妈妈面前却未多言，只利落地摆好脚凳，方便玉娘上马车。 玉娘步履沉稳地登上马车。 车帘落下，马车驶离王家外。 王妈妈静立，目送马车行出几十丈远，这才转身，带着丫鬟又进入那扇偏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