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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卷着枯叶,打着旋儿扑在糊了高丽纸的窗棂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苦涩的药味,挥之不去,沉沉地压在人心头。 林清霜静静地坐在母亲病榻前的矮凳上。 房间里光线昏暗,只有一盏如豆的油灯跳跃着微弱的光芒,映照着母亲林周氏那张灰败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曾经温柔娴雅的母亲,如今只剩下嶙峋的骨架,深陷的眼窝里盛满了无尽的忧虑和绝望。 父亲林远山,一个刚过而立之年、前途本应光明的五品京官,月前因牵涉进一桩震动朝野的科举舞弊大案,被下了诏狱。 虽然旨意并未株连妻女,但顶梁柱轰然倒塌,林府的天也彻底塌了。 门庭冷落,仆从散尽,母亲的嫁装流水般填进了打探消息和求情的窟窿里,而后又进入了延医问药的深渊里,却挽不回母亲油尽灯枯的性命。 剧烈的咳嗽撕心裂肺般响起,打断了林清霜的沉思。 她立刻起身,熟练地拿起旁边温着的帕子,轻轻替母亲擦拭嘴角咳出的、带着血丝的涎沫。那帕子粗糙,早已洗得发硬。 “霜…霜儿……”林周氏艰难地喘息着,枯瘦如柴的手猛地抓住了女儿的手腕。 她的手指冰冷,力气却大得惊人,带着一种回光返照般的执拗。 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清霜,里面燃烧着最后一点、近乎疯狂的光亮。 “听…听着!”母亲的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她的力气,“你爹…是被冤枉的!天大的冤枉!他…只是被牵连…清清白白…” 剧烈的喘息让她说不下去,胸口剧烈起伏。 她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从自己贴身小衣的暗袋里,掏出一个被体温捂得温热的东西,强硬地塞进林清霜小小的、冰凉的手里。 那是一个荷包,里头装着千余两银子 “拿着…藏好…不要轻易显于人前”母亲的手指冰冷如铁钳,指甲几乎要嵌进林清霜的皮肉里。 “这是娘最后能给你的东西!记住!记住你爹是清白的!去…去找你徐姨母…永毅侯府…盛家……,母亲已经打点好了。” 她急促地说着,眼神开始涣散,声音越来越低微,最后化作一声悠长的、带着无尽不甘的叹息,抓住林清霜的手骤然失去了所有力气,颓然滑落。 油灯的火苗猛地跳动了一下,光影在母亲灰败的脸上晃动,最终归于一片沉寂的死灰。 林清霜握着那个带着母亲最后体温和血迹的荷包,小小的身体僵在原地。 她看着母亲失去生息的脸,没有哭,只是缓缓地、更紧地攥住了那个荷包。 几日后,在昔日忠仆徐嬷嬷的操持下,草草料理了母亲的后事。 徐嬷嬷是林周氏当年的陪嫁,也是唯一还留在林家的人。 她变卖了最后一点值钱的首饰,雇了一辆最简陋的青帷小马车,带着形销骨立、一身缟素的林清霜,离开了那座充斥着死亡和绝望气息的空荡府邸,朝着盛府的方向驶去。 盛府门前,两尊石狮子沉默地蹲踞着,朱漆大门紧闭,只开了旁边一扇供人出入的角门。 门楣上悬着“盛府”二字的匾额,漆色尚新,透着一股刚发迹不久的谨慎和刻意维持的体面。 那辆沾满泥点的青帷小马车停在角门外,显得格外寒酸局促。 车帘掀开,面容憔悴、强撑精神的徐嬷嬷先下了车,回身小心地扶下一个瘦小的身影。 林清霜踏下马车。她身上穿着一件粗糙的麻布孝服,洗得发灰,宽宽大大地罩在她身上,更衬得她形销骨立,弱不胜衣。头上没有任何饰物,只用一根白布条束着乌黑的头发,小脸苍白得近乎透明,下巴尖尖的,嘴唇也失了颜色。 深秋的寒风卷过,那单薄的孝服根本无法抵御,她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小小的身体在风里微微瑟缩,像一片随时会被卷走的落叶。 她低垂着头,露出一段纤细得惊人的颈子,几缕碎发贴在毫无血色的颊边。 “徐嬷嬷,您可算来了!”角门里快步迎出盛老太太身边的房嬷嬷,脸上堆着笑,眼神却在林清霜身上不着痕迹地扫了一圈,掠过那身刺眼的孝服和冻得发青的小手时,那笑容淡了几分,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 “老太太和主君、大娘子都等着呢。快随我进去吧,外头风硬。” 房嬷嬷引着徐嬷嬷和林清霜穿过几重院落。 盛家宅邸不算阔气,但收拾得干净利落,青砖铺地,抄手游廊蜿蜒,庭院里松柏常青,显出几分规矩和体面。仆妇们行走间都放轻了脚步。 正堂里烧着炭盆,暖意融融。盛老太太端坐上首,深褐色锦袄,面容严肃,拨弄着檀木佛珠。 下首左侧坐着少年盛纮,宝蓝色直裰,刚中举人的意气犹存,眼神清亮。 旁边是新妇王若弗,十五的年纪,大红遍地金袄裙,满头珠翠,圆润的脸上带着娇憨与优越,好奇地打量着走进来的林清霜,毫不掩饰。 徐嬷嬷上前一步,未语泪先流,对着盛老太太深深一福:“给老太太请安!给盛大人、大娘子请安!老奴…老奴替我家小姐和霜姐儿,谢过老太太、盛大人、大娘子的收留之恩!” 她声音哽咽,拉着林清霜上前,“霜姐儿,快,给老太太磕头。” 林清霜依言跪下,额头触碰到冰冷的青砖地面。她的动作带着一种与其年龄不符的、刻意的柔顺和卑微。 “起来吧,可怜见的孩子。”盛老太太的声音不高,带着审视,“抬起头来。” 林清霜缓缓抬起头,依旧垂着眼睫。苍白的小脸,尖尖的下巴,失色的嘴唇,洗得发灰的粗糙孝服,将她那份弱柳扶风的纤弱和丧母的哀戚放大到了极致。 她的身体在暖和的室内似乎还在微微发抖,不知是冷的,还是悲伤过度。 盛老太太的目光在她脸上和孝服上停留片刻,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王若弗忍不住开口,声音清脆直接:“这就是周姨母家的表妹怎么还穿着孝这…这刚进门就带着孝,也太晦气了些!母亲,咱们家……”她的话没说完,但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弗儿!”盛纮脸色一变,立刻低声喝止,带着刚新婚不久的丈夫的尴尬和一丝紧张,飞快瞥了一眼老太太,又看向王若弗,眼神带着责备。 “慎言!表妹刚刚丧母,已是人间至痛,岂可再雪上加霜” 盛老太太拨动佛珠的手顿了一下,脸色微沉,目光更深地看向地上的林清霜。 堂中瞬间安静。炭盆里火星噼啪作响。 林清霜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受惊的蝶翼。 她依旧维持着跪姿,头却垂得更低。一滴滚烫的泪珠,毫无征兆地砸在青砖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肩膀开始难以抑制地、小幅度地耸动起来。 那无声的、压抑的哭泣,带着丧母孤女的巨大悲恸和无助,比任何嚎啕都更令人心头发紧。 盛纮的心像是被那无声坠落的泪珠狠狠揪住了。 他看着地上那个穿着刺眼孝服、单薄得如同纸片、无声饮泣的小小身影,一股强烈的怜悯混杂着保护欲猛地涌上心头。 他幼年丧父丧母的经历让他对这种孤苦感同身受。那份酸楚瞬间压过了王若弗带来的顾虑。 “母亲!”盛纮转向盛老太太,语气恳切中带着急切,“表妹年幼,接连遭逢父难母丧,孤苦无依,已是人间至惨。周家姨母与母亲情同姐妹,临终托孤,此乃莫大的信任。” “我们盛家书香门第,若因旁人尚未定论之过便拒人于千里之外,岂非有违圣人之仁,辜负故人之托” 他目光再次落回林清霜身上,怜惜更甚,“恳请母亲开恩,容表妹留下。府中自有规矩,儿子…儿子也会多加照拂。” 盛老太太看着儿子急切的神情,又看看地上那个无声落泪、颤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小女孩,眼中锐利审视的光芒终于缓缓褪去,化作一声叹息。 她重新拨动佛珠:“纮儿说得是。稚子无辜,又遭此大难。周氏既托付于我,便是信我盛家。起来吧,孩子。” 她看向房嬷嬷:“带表小姐下去,安置在西边挨着花园那个小院,清净些。 找两个稳妥的婆子丫头伺候着。孝服…暂且穿着,心意到了即可。另给她量尺寸,做两身素净厚实的棉衣,这天气,穿这单薄孝衣如何使得。” “是,老太太。”房嬷嬷应声上前扶林清霜。 林清霜这才怯生生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飞快看了一眼盛纮,眼神里充满了感激、依赖和劫后余生的脆弱。 她对着盛纮的方向,极其细微地点了下头,才借力摇摇晃晃站起来。那份柔弱哀戚,配上苍白小脸上的泪痕,我见犹怜。 王若弗看着丈夫的目光黏在林清霜身上,再看看她那副能激起所有男人保护欲的模样,心里那股气更不顺了,重重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房嬷嬷引着林清霜穿过庭院游廊,最终停在那处僻静的小院前。 推开虚掩的院门,三间正房,白墙素窗,墙角一株半枯老梅,空气里是淡淡的尘土和霉味。 “表小姐,您先委屈住着。稍后有人来伺候。”房嬷嬷交代完便离开了。 门关上,隔绝了外界。 方才那副柔弱无助、哀哀欲绝的模样瞬间从林清霜脸上褪去。 她挺直了些单薄的身体,走到半旧的榆木圆桌旁,用袖子擦出一小块干净桌面。 然后,她解开孝服外衣,从最贴身的小袄暗袋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那个荷包。 这盛家深宅,是她的第一方棋盘。棋子,已然就位。 她抬眸,望向窗外萧瑟的老梅枯枝。目光平静无波,深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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