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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远站在门外，隔着玻璃，看着里面那个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小脸烧得通红的孩子。 监护仪上闪烁的数字和曲线，每一次微弱的波动都牵动着门外两个绝望女人的心。 苏晓棠紧贴着玻璃，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冰冷的墙面，指甲断裂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泪水无声地流淌，在她苍白如纸的脸上冲出两道冰冷的溪流。 母亲王秀兰坐在轮椅上，被护士推了过来，枯槁的脸上是深不见底的痛苦和自责，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门内的外孙，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孩子…我的小宝…” 王秀兰伸出枯枝般的手，徒劳地想要穿透那层玻璃。 “妈…” 苏晓棠转身抱住母亲，母女俩在绝望的深渊里互相依偎，颤抖如同风中落叶。 路远的心被狠狠揪紧。 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看向匆匆赶来的钱院长和几位儿科专家。 “情况怎么样”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为首的儿科主任抹了把额头的汗，神情凝重， “路县长，孩子是重症肺炎合并急性心功能不全，情况非常危急！我们县医院的条件…已经到极限了！必须立刻转省儿童医院picu！呼吸机、ecmo（体外膜肺氧合）…只有那里才有设备和经验！但转运风险极高！而且费用…” “立刻安排转院！用最好的救护车，配最强的医护团队随行监护！” 路远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 “费用不是问题！我负责！我只要结果，保住孩子的命！听清楚了吗！” “是！路县长！我们马上准备！” 钱院长和几位专家被路远的气势所慑，立刻应声，转身小跑着去安排。 路远走到苏晓棠母女面前，目光沉静而坚定， “救护车马上到，直接去省儿童医院。我跟车一起去。钱院长亲自带队，最好的医护跟着。晓棠，妈，相信我！孩子会没事的！” 他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暂时稳住了苏晓棠濒临崩溃的神经。 她抬起泪眼，看着路远眼中那份毫无保留的担当和力量，用力地点着头，泣不成声：“谢…谢谢你…路远…” 路远拍了拍她的肩膀，又蹲下身，看着王秀兰浑浊绝望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 “妈，您放心。小宝，就是我的责任。我一定把他平平安安地带回来！” 王秀兰枯瘦的手猛地抓住路远的手臂，力气大得惊人，浑浊的老泪汹涌而出，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带着血沫的嘶鸣，那是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发出的无声哀求。 救护车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医院的死寂。 一场与死神赛跑的转院救援，在深沉的夜色中拉开序幕。 --- 就在路远护送着载有危重患儿和绝望母亲的救护车，风驰电掣般驶向省城的同时，清溪县暗流的漩涡并未停止转动。 城西，“鑫瑞”典当行。 卷帘门半拉着，昏黄的灯光下，老板孙老七正叼着烟，眯着眼，用一块绒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一个刚收进来的鎏金佛像。 他手指粗糙，动作却带着一种常年与贵重物品打交道的熟稔。 后门悄无声息地被推开一条缝，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的瘦小身影如同鬼魅般闪了进来，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孙老七擦拭的动作猛地顿住，后背瞬间绷紧！ 他不动声色地将佛像往柜台里推了推，另一只手已经悄然摸向柜台下方暗格里藏着的家伙，声音带着警惕， “谁” 来人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头。 帽檐下，露出一张异常年轻却毫无表情的脸，眼神空洞冰冷，正是“蝎子”手下那个擅长开锁和追踪的“影子”少年。 “老板，生意。” 少年的声音平弹无波，毫无情绪。 孙老七稍稍松了口气，但警惕未消， “什么生意走前门。” “前门人多眼杂。” 少年向前一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u盘，轻轻放在柜台上， “查个东西。今天下午，吴德发送来典当的东西，所有记录，包括监控备份。越快越好。” 孙老七瞳孔微微一缩！ 吴德发 马强的小舅子 这小子要查他 还知道监控备份 他心念电转，脸上堆起生意人的圆滑笑容， “小兄弟，这不合规矩啊。客人的信息，我们……” 他的话没说完，少年放在柜台上的手看似随意地一翻，一枚薄如蝉翼、边缘闪着幽蓝寒光的特制刀片，如同变魔术般出现在他指尖。 刀片轻轻划过孙老七刚擦拭过的鎏金佛像底座。 嗤啦！ 一道细微却无比刺耳的声音响起。 坚硬的黄铜底座上，瞬间出现一道深达数毫米、光滑无比的切痕！ 仿佛那不是金属，而是柔软的豆腐！ 孙老七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冷汗“唰”地一下从额角冒了出来！ 他看着那道光滑的切痕，又看看少年那双依旧空洞却仿佛蕴含着致命危险的眼睛，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小子…不是善茬！是亡命徒！ “规矩” 少年歪了歪头，声音依旧平板，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现在，合规矩了吗” 孙老七喉结滚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合…合！小兄弟稍等！马上！马上就好！” 他再不敢有丝毫犹豫，立刻转身钻进后面的小隔间，打开电脑，手忙脚乱地操作起来。 几分钟后，孙老七拿着一个拷贝好的新u盘（2002年u盘出现）和几张打印出来的单据，战战兢兢地递给少年， “都…都在这里了。下午吴德发典当了一块劳力士日志金表，典当价八万。监控…也拷了。” 少年接过东西，看也没看，塞进口袋。 指尖的刀片如同变魔术般消失不见。 他转身，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的后巷里，留下孙老七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后背一片冰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