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拒婚触天威（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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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冰冷的声音还回荡在殿中，那顶“忠君为国”的高帽重重压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沈澄葭身上，等着看她如何应对这进退维谷的刁难。 安嘉郡主脸色一变，连忙站起身说道：“启禀太后娘娘，小女自幼体弱，虽然跟着她父亲学过几天武艺，但也只是为了强身健体，根本不擅长剑舞，怕是会在众人面前献丑，还请皇上、皇后娘娘恕罪。” 林婉儿也急忙跟着附和道：“是啊，太后娘娘，澄葭今日身体还不舒服，方才还晕车呢，实在不适合表演剑舞，还是算了吧。” 白茹意瞪了林婉儿一眼，依旧不依不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郡主这话就不对了，沈小姐是将门之女，怎么会连剑舞都不会呢怕是郡主舍不得让沈小姐表演，怕她抢了臣女的风头吧” 沈澄葭知道，太后与白茹意就是想让她当众出丑，若是她今日不表演，定会被人说胆小怯懦，丢了沈家的脸面；若是表演剑舞，以她的水平，肯定会洋相百出。但她也不会让白茹意得逞。 沈澄葭缓缓站起身，对着主位躬身行礼道：“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臣女确实不擅长剑舞，若是强行表演，只会扫了大家的兴致。不过臣女倒是会弹古筝，不如臣女为大家弹奏一曲，以助雅兴” 黄皇后见沈澄葭态度从容，心中暗暗赞赏，便点了点头说道：“好，既然沈小姐擅长古筝，那就弹奏一曲吧，也让大家听听沈小姐的才艺。” 很快，宫女便抬来了一架古筝，放在殿中央。沈澄葭走到古筝前坐下，指尖轻触冰凉的琴弦，闭上双眼，眼前闪过前世边关漫天的烽火与父兄染血的面庞。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拨动，琴声乍起，时而萧瑟如边关寒月，时而激昂如战场杀伐，时而悲壮如魂归天地。这一曲《破阵》，今日便是为她前世负冤而死的父兄所奏，为她十万忠勇的沈家将士而鸣。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殿内依旧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沉浸在琴声带来的震撼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过了好一会儿，黄皇后才率先反应过来，拍手赞道：“好！弹得好！这曲子弹出了将士们的家国情怀，也弹出了沈家军的忠勇，沈小姐真是才艺双全！” 众人也纷纷附和，称赞沈澄葭的琴艺高超。林婉儿更是激动地看着沈澄葭，满脸自豪。而白茹意则脸色铁青，眼神里满是愤恨，她没想到沈澄葭竟然还有这般才艺，不仅没有让她出丑，反而让她出尽了风头。 就在这时，坐在一旁的太后白时雨突然开口说道：“沈小姐一曲《破阵》，哀家闻之，亦深感沈家忠勇，实乃国之所倚。沈小姐才貌双全，蕙质兰心，与太子正是天作之合。如今太子正妃之位空悬，哀家看，唯有沈小姐这般品貌，方堪匹配。今日佳节良辰，哀家便做了这个主，将你赐婚太子，成就一段佳话，沈小姐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哐当——！” 一声刺耳的脆响炸开，是她手中的琉璃酒盏失手跌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琼浆玉液溅湿了她海棠红的裙摆，如同泼开一滩污血。 她脸色煞白，浑身剧颤。 侧妃 她，丞相嫡女、太后亲侄，京城最骄纵耀眼的明珠，刚刚被当众裁定，只堪做一个侧妃！她正强忍着将这奇耻大辱和泪吞下，告诉自己来日方长。 正妃 可转眼间，她这位亲姑姑、她白家的靠山，竟然将太子正妃之位送给那个沈澄葭！ 那她白茹意成了什么一个笑话！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一个用来衬托沈澄葭尊贵的、可有可无的垫脚石！ 白茹意看向龙椅上俊雅温润的萧衍，心头如同刀绞。又想到自己将要成为萧济的侧妃，就愤恨不已。 被至亲之人彻底背叛、利用、然后无情抛弃的感觉，像毒液一样瞬间侵蚀了她的四肢百骸。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刺出血痕也浑然不觉。 萧济见沈澄葭低头不语，立刻站起身，对着白时雨躬身行礼，然后转头看向沈澄葭，故作深情：“澄葭小姐一曲《破阵》，让孤见识了何为巾帼不让须眉。孤之心，亦如这曲中将士，愿为知己者‘破阵’而入，此生不渝。还请郡主与小姐成全孤这一片真心。” 所有人的目光都再次聚集到沈澄葭身上，等着她的回答。 皇帝萧衍率先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瞬间压下了殿内的窃窃私语：“母后，此事恐有不妥。” 他目光扫过下方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白茹意，道：“白小姐赐婚太子侧妃之旨，言犹在耳。此刻再匆忙定下正妃，于礼不合，更恐令白丞相家心生芥蒂，于朝局安定无益。立储妃乃国之大事，需钦天监择吉、礼部筹备，岂可如此儿戏于宴席之间一言定之朕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黄皇后立刻心领神会，温婉却坚定地附和：“陛下圣明。太后娘娘爱重太子与沈小姐之心，臣妾明白。只是正如陛下所言，方才刚定了侧妃，转眼又匆忙立正妃，倒显得皇家轻忽，委屈了白家小姐，也轻慢了沈家小姐。不若待日后，让两个孩子多些往来，彼此相熟，再议此事更为稳妥。今日佳节，莫要让家事国事，扰了众卿雅兴。” 沈澄葭缓缓起身，先向帝后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即对太后行礼，语气恭敬，话语却如刀锋：“陛下与皇后娘娘圣明，字字句句皆为皇家体统、朝局安稳考量，臣女感佩于心。” “太后娘娘厚爱，臣女万死不敢承受。正如陛下所言，白姐姐方才受封，臣女若此刻应允，岂非有趁人之危、抢夺姐妹姻缘之嫌此等不仁不义之事，臣女万万不敢为。且臣女年幼，父兄远在边关，婚姻大事，不敢不自禀父母而擅专。请太后娘娘收回成命。” 萧济脸上那副故作深情的面具瞬间碎裂，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愕然，随即是几乎压不住的羞愤。他捏着酒杯的指节因用力而彻底失血，变得惨白。他从未想过，京城中竟有贵女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如此干脆利落地拒绝他。 白时雨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她猛地将手边的茶盏重重一顿，发出“砰”的一声脆响，惊得周遭内侍宫女齐齐一颤。 “沈澄葭！”她的声音陡然尖利，“好一张利口！哀家的旨意，在你眼中竟是‘儿戏’你沈家的忠心，就是这般忤逆尊上吗！” “太后息怒。”黄皇后适时开口，温婉却有力，“沈小姐所言不无道理，婚姻大事，确需慎重。更何况太子殿下与身下接今日才初次见面，确实不宜仓促决定。佳节良宵，不如暂搁此事，以免扫了兴致。” 皇帝萧衍也淡淡开口：“母后、皇后说的极是。婚姻乃人生大事，需得男女双方心意相通，且经过深思熟虑方可定下。沈小姐与太子今日初遇，彼此尚不了解，此时赐婚确实不妥。朕看，此事还是日后再议吧。” 帝后一唱一和，心意一致。白时雨看着满殿的官员，知道今日已无法强行促成此事，只得强压怒火……她目光扫过白丞相，后者微微颔首。当白时雨再次看向沈澄葭时，眼神却冰冷得如同淬了毒。 沈澄葭感受到白时雨的目光，心中却没有丝毫畏惧。她知道，今日拒绝赐婚，不过是与白时雨、萧济交锋的第一步，往后的路还很长，她必须步步为营，才能护住自己和家人。她对着萧衍和黄皇后躬身行礼，语气恭敬地说道：“多谢陛下和皇后娘娘体谅，臣女感激不尽。” 萧衍看着沈澄葭，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没想到，这个小姑娘不仅有胆识，还如此懂礼，难怪当年能在北戎给年幼的自己递糖。他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沈小姐不必多礼，坐下吧。今日是中秋夜宴，莫要因方才之事影响了心情。” 沈澄葭道谢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安嘉郡主紧紧握住她的手，低声说道：“葭儿，你方才真是吓死母亲了，不过你做得好，咱们沈家的女儿，可不能任人摆布。” 林婉儿也凑过来，兴奋地说道：“澄葭，你太厉害了！竟然敢拒绝太后的赐婚，我真是太佩服你了！” 沈澄葭笑着回应好友的兴奋，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对面席位。太子萧济正垂眸饮酒，嘴角虽噙着笑，但捏着酒杯的指节却微微泛白。而更高处的主位，太后正侧头与白丞相低语，两人冰冷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蛛丝，悄无声息地掠过她。 沈澄葭心中冷笑，她知道，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太后今日接连吃瘪，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动不了远在北疆的父兄，下一步，极有可能便是从粮草军饷上下功夫，卡住沈家军的命脉。 她必须赶在所有人前面，布好下一步棋。 想到此处，她归心似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