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珠饰点宫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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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安嘉郡主便带着沈澄葭，以及精心挑选的春碧和曲嬷嬷，乘车前往孙家。 马车辘辘前行，穿过繁华的朱雀大街，渐渐驶入西城的寻常巷陌。相较于侯府所在的权贵聚居地，这里的街巷狭窄了些，两侧多是平民宅院，少了几分煊赫，多了几分烟火气。 孙家早已得了消息，李氏带着孙雨薇在二门处足足等了近一刻钟。见侯府的马车停下，李氏连忙上前，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语气热络得有些过分：“侯夫人、公主殿下，一路辛苦！快里面请，快里面请！” 孙雨薇今日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穿着一身簇新的桃红色衣裙，发间簪着几朵时新的绢花，脸上施了薄粉，更显得眉眼生动。她见到沈澄葭，目光下意识地瞟向对方今日的装扮，带着几分比较的心思。沈澄葭却似没看见自己一般，只是面带礼节性的笑容，让孙雨薇心中气馁。 一行人穿过略显局促的庭院，来到正厅落座。丫鬟奉上香茗，李氏便忙着招呼，嘴里不停念叨：“寒舍简陋，委屈侯夫人和公主殿下了。薇儿，快给你郡主姨母和公主布茶。” 孙雨薇连忙应了，拿起茶壶，小心翼翼地给二人斟茶，动作略显生疏，却透着一股想要表现的急切。 寒暄片刻后，安嘉郡主便切入正题，目光看向侍立在旁的曲嬷嬷和春碧：“李夫人，雨薇即将参选，宫中规矩繁多，人心复杂，我们做长辈的，总怕她到了里面行差踏错。这位曲嬷嬷，曾在内廷教习过新晋宫妃礼仪，经验丰富；春碧是我们府里精心挑选的丫鬟，性子沉稳，做事妥帖。今日带她们来，便是想让她们跟在雨薇身边，一来帮着打点起居，二来也能时时提点着她。” 李氏闻言，脸上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连忙拉着孙雨薇跪下谢恩：“多谢侯夫人厚爱！多谢公主殿下体恤！薇儿，还不快谢谢侯夫人和公主！” “多谢侯夫人！多谢公主！”孙雨薇跪在地上，心中狂喜不已。她知道，能得镇国侯府这般扶持，自己入宫后的路，定然会好走许多。她甚至已经开始幻想，自己在宫中得宠后，那些曾经轻视她的人，都会对她俯首帖耳。 安嘉郡主抬手让她们起身，语气温和：“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只是雨薇性子还需打磨，日后在宫中，定要多听曲嬷嬷和春碧的话。” 李氏连忙应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薇儿，往后可得好好孝敬曲嬷嬷，凡事多请教！” 孙雨薇用力点头，看向曲嬷嬷和春碧的眼神，带着几分敬畏与讨好。 李氏是个精明人，见安嘉郡主似乎有话要单独对自己说，便笑着对孙雨薇道：“薇儿，你带公主殿下去咱们家的小花园逛逛吧，虽说比不上侯府园林，倒也清雅，让公主殿下歇歇脚。” 孙雨薇巴不得有机会单独与沈澄葭相处，连忙起身应了，热情地邀请道：“公主，我带你去看看我们家的花园，里面种了不少月季，如今开得正盛呢！” 沈澄葭含笑应允，跟着孙雨薇走出正厅。 走在孙家略显局促的庭院小径上，孙雨薇那股压抑不住的骄傲劲儿更是显露无疑。她刻意挺直了腰背，话语间时不时提起自己那个年近二十一却还未出嫁的小姑孙新荷，语气里满是轻蔑：“……我小姑那人，就是眼光太高，也不看看自家什么门第，如今倒好，成了老姑娘，真是……”随即，话锋又转到跟随沈山回了宥阳老家的沈晴月身上，“……晴月表妹也是，当初在京城时何等心气，如今不也得乖乖回那穷乡僻壤去可见这人哪，还得看命数和运道。” 她自觉与沈澄葭关系亲近，一路走，一路状似无意地用手指拂过耳垂，展示那对沈澄葭之前送的珍珠耳珰，语气带着一丝撒娇般的抱怨：“公主送的这对耳珰，我是极喜欢的，就是若早些日子送我，赶上上次尚书夫人家的赏花宴戴上，定然更出彩些。” 沈澄葭只淡淡笑着，并不接话，心中却如明镜一般。直到进了孙雨薇那间布置得略显俗艳、堆满了各色胭脂水粉和廉价首饰的闺房。 曲嬷嬷这才将目光在孙雨薇身上停留片刻，方才缓声开口，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孙姑娘天生丽质，眉眼清秀，肤质细腻，本是极好的底子。只是......她微微一顿，这身桃红，色相过于秾艳，反而夺了姑娘本身的气韵，显得浮躁了些。 孙雨薇脸上的笑容一僵。 曲嬷嬷继续道：以姑娘的资质，若改用些清浅雅致的颜色，如缥碧、月白、浅檀，或是雨过天青这类饱和度较低的明亮色调，更能衬托出姑娘的清丽脱俗，显得气质沉静，落落大方。这在宫中，才是持重之道。 孙雨薇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精心挑选的桃红衣裙，脸上闪过一丝窘迫，但很快又被曲嬷嬷话语中宫中持重之道所吸引，不由认真了几分。 沈澄葭见状，这才对随行的春桃使了个眼色。 春桃会意，捧出那个描金剔红的精致木盒。 “打开看看。”沈澄葭对孙雨薇道。 孙雨薇好奇地打开盒盖，顿时眼前一亮，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里面赫然是一套与那珍珠耳珰完美配套的物事：一串圆润莹白的珍珠项链，一支嵌着大颗珍珠、旁衬细小米珠的精致珠花，还有一对镶嵌着珍珠的赤金手环。整套首饰虽不算极度奢华，但珍珠品相极好，设计雅致，绝非孙雨薇平日所能见到。 “呀！这……”孙雨薇惊喜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沈澄葭端起春桃适时奉上的茶盏，轻轻拨弄着浮叶，语气平和无波：“你既然喜欢那对珍珠耳珰，自然也要有相配的首饰，方能显得完满，不至于头重脚轻，失了体统。” 她话语意有所指，暗示孙雨薇若想在后宫立足，仅凭她自己和孙家是远远不够的，必须依靠沈家的助力，才能“成套”，才能“圆满”。 可惜，孙雨薇完全沉浸在获得新首饰的狂喜中，丝毫未听出这弦外之音。她迫不及待地坐到梳妆台前，将项链、珠花、手环一一试戴，对着铜镜左顾右盼，喜不自胜：“真好看！谢谢公主！我入选那日，就戴这一套！” 沈澄葭看着她那副天真又虚荣的模样，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话，看来不直白地说，她是听不懂的。 她放下茶盏，发出轻微的“咔哒”一声，成功吸引了孙雨薇的注意力。沈澄葭的脸色渐渐严肃起来，房内轻松的气氛也随之凝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