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守夜人与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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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大厅内的气氛，如同绷紧的弓弦。门外的嘶鸣与刮擦成了永恒的背景音，提醒着每个人危险近在咫尺。但相比于最初的纯粹恐慌，一种脆弱的秩序正在缓慢形成。而这秩序的核心，无形中指向了靠在墙角、脸色依旧苍白的林墨。 他吞下的压缩饼干和清水，如同甘霖渗入干裂的土地，虽然无法立刻弥补精神力的巨大亏空，但至少提供了维持生命的基本能量。那丝微弱的气感在体内艰难地运转，如同涓涓细流，缓慢滋润着近乎枯竭的经脉。编辑器界面依旧黯淡，但【缓慢恢复中】的提示，是黑暗中唯一的光点。 王教授俨然成了幸存者们的临时主心骨。这位饱经风霜的老学者，此刻展现出了惊人的韧性和组织能力。他将还能行动的人分成了几个小组：一组负责时刻监视被堵死的入口，用桌椅和书本进一步加固薄弱点；一组负责照顾伤者和分配极其有限的物资；另一组则在大厅其他可能的入口（如通风管道口、破损的窗户内侧）设置简易警报装置。 而林墨，被默许待在相对安全的角落“休息”。但所有人都清楚，他才是昨晚击退（或者说震慑）怪物的关键。不时有人偷偷看他一眼，目光中混杂着感激、好奇，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敬畏，仿佛他是什么隐藏于世的高人。那个掉落后被他重新捡起、紧握在手的黑色玉简，更是被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林墨对这种关注感到不适，但也无可奈何。他需要时间恢复，也需要这个临时群体的庇护。独自一人躲回地下，在目前的情况下，未必比这里更安全。 “林墨，”王教授安排好巡视任务后，坐到林墨身边，声音压得很低，“你对门外那些……东西，了解多少”他的问题直指核心，带着学者特有的探究欲，但也充满了现实的忧虑。 林墨沉默片刻，摇了摇头，选择性地透露了一些基于编辑器警告和自身观察的信息：“不了解。它们……不像活物。更像是一种……遵循某种毁灭本能的东西。对声音、光线，可能还有……活人的气息敏感。”他避开了“清理单元”、“防火墙”这些骇人听闻的概念。 王教授眉头紧锁：“毁灭本能……类似某种程序或者被某种更高意志驱使的傀儡”他的思维很敏锐，几乎触及了真相的边缘。“那你的玉简……” “家传的，据说能安神辟邪。”林墨重复着之前的说辞，语气平淡，“具体原理，我也不清楚，只是侥幸起了点作用。”他将一切归功于未知和侥幸，这是最好的保护色。 王教授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追问。在这个朝不保夕的时刻，追问底细显得不合时宜。重要的是结果。“无论如何，我们欠你一条命。现在，我们得想办法活下去。食物和水撑不了几天。而且……”他看了一眼入口方向，“它们似乎没有离开的迹象，像是在等待什么。” 等待林墨心中一凛。是在等待屏障自然腐朽还是在等待更多的同类聚集或者……是在等待他手中玉简散发的“权限”气息减弱他想起了编辑器关于“可能暴露坐标”的警告。 必须尽快恢复力量！至少，要恢复到能再次激活玉简，或者动用编辑器最基本功能的地步。 接下来的半天，在一种高度紧张而又相对平静的诡异状态中度过。门外的怪物不再猛烈撞击，但持续的骚扰和精神压迫，让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到了极限。伤者的呻吟、孩童压抑的哭泣、以及人们梦中惊恐的呓语，交织成一曲绝望的交响。 林墨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目调息，努力恢复。到了傍晚，他感觉精神力恢复了一成左右，虽然依旧虚弱，但至少头脑不再像之前那样剧痛和混沌。编辑器界面的光芒似乎也稳定了一丝，能量储备艰难地爬升到了0.02单位，依旧是杯水车薪，但聊胜于无。 夜幕降临，大厅内唯一的光源是几盏依靠图书馆备用电源工作的应急灯，光线昏黄，将人影拉得长长的，如同鬼魅。王教授安排了守夜的人，两人一组，轮流休息。 林墨也被排入了守夜名单。后半夜，他和一个名叫大刘的年轻保安一组。大刘是个憨厚壮实的小伙子，但此刻脸上也写满了疲惫和恐惧。 “林……林哥，”大刘握着警棍的手微微发抖，低声对林墨说，“昨晚……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可能都……”他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林墨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说。他的注意力大部分集中在感知门外的情况，以及体内那丝缓慢恢复的气感上。 夜深人静，除了门外永不停歇的细微声响和身边人的呼吸声，万籁俱寂。然而，就在这死寂之中，林墨的脑海中，编辑器界面突然轻微波动了一下！ 不是警报，而是一种……极其微弱的信息流接收提示 【检测到微弱同频信息素……信号源：权限载体（玉简）……正在接收……信息残缺……解析中……】 林墨精神一振！玉简又在接收信息是来自那个破损的“防火墙”吗 他集中精神，试图捕捉那断断续续的信息流。这一次，信息似乎比上次清晰一点点，但仍然充满干扰： 【……区域……稳定性持续恶化……低阶清理单元活动加剧……检测到……‘哀嚎者’（变异体）信号……靠近……警告……避免接触……】 【……幸存者节点……微弱‘秩序场’检测……建议……维持……可延缓侵蚀……】 【……‘它们’的注视……正在扫描……隐蔽……】 信息依旧破碎，但透露出的内容却让林墨背脊发凉！“哀嚎者”是之前血月教团试图召唤的那个东西的变异体它也出现在这座城市了而且正在靠近还有什么叫“幸存者节点”和“秩序场”是指这个图书馆，以及他们这群人勉强维持的秩序吗维持秩序场能延缓侵蚀这听起来像是一线生机，但又如此渺茫。而最后那句“‘它们’的注视……正在扫描”，更是让他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他紧握的玉简，温度似乎又升高了一点点，并且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仿佛在回应或者说……在试图发送某种微弱的信号 几乎在同一时间！ “呜——嗷——！” 一声与门外那些单调嘶鸣截然不同的、充满了痛苦、怨毒和疯狂意味的尖锐嚎叫，从远方隐隐传来！这声音极具穿透力，仿佛能直接作用于灵魂，大厅内不少睡着的人都猛地被惊醒，惊恐地坐起！ 门外的那些“低阶清理单元”的骚扰声，也因为这声嚎叫而出现了短暂的停顿，随后变得更加焦躁和……仿佛带着某种敬畏 “什么声音！” “是从哪儿传来的” “好像……离我们不远！”守夜的人们惊慌地交流着。 林墨的心脏沉到了谷底。“哀嚎者”……它真的来了！而且就在附近！按照玉简信息的意思，这东西比门外的普通怪物要危险得多！ “都安静！”王教授也被惊醒，他强作镇定地低喝道，“不要发出太大声音！” 大厅内再次陷入死寂，但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每一个人。那遥远的嚎叫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响起一次，每次响起，都让门外的怪物骚动加剧，也让大厅内的人们瑟瑟发抖。 林墨紧紧握着发烫的玉简，编辑器界面上那微弱的信息流已经消失。他获得了一点宝贵的信息，却也带来了更深的绝望。他们不仅被普通的怪物围困，还可能被一个更恐怖的存在盯上了，甚至冥冥中还有更高级的“它们”在扫描这片区域！ “林哥……”大刘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我们是不是死定了” 林墨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年轻的保安，看着他眼中纯粹的恐惧，又看了看周围那些绝望的面孔，包括王教授那强装镇定却掩不住疲惫的眼神。 一股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他自己的力量如此渺小，编辑器几乎瘫痪，玉简的信息晦涩难懂且充满危险。他拿什么去对抗这一切 但是……如果他都放弃了，那这些人呢 他想起了玉简信息中的“秩序场可延缓侵蚀”。也许，维持这个临时群体的秩序和希望本身，就是一种微弱的力量一种对抗这片废土混乱的“权限”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对身边的大刘，也是对附近几个竖起耳朵听的人说：“别怕。外面的东西……也怕我们。” “怕我们”大刘不解。 “它们怕我们聚在一起，怕我们不放弃。”林墨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只要我们守住这里，不乱了阵脚，就还有希望。” 这话与其说是安慰别人，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他需要相信这一点，否则精神会先于肉体崩溃。 他的话起到了一些作用。看到这个“神秘”的年轻人似乎还保持着镇定，一些人眼中的绝望稍稍褪去了一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求生的坚韧。 守夜在压抑的气氛中继续。林墨不再完全专注于恢复，而是开始更仔细地感知周围的环境，尤其是玉简的细微变化和编辑器界面的任何波动。他必须利用一切可能的信息和机会。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那遥远的“哀嚎者”的嚎叫声似乎更近了一些。而林墨手中的玉简，再次传来一阵短暂而清晰的灼热感，同时，编辑器界面上闪过一行新的、更加明确的残缺信息： 【……锚点……‘种子’……寻找……‘现实稳定锚’……碎片……可……构筑……临时……庇护所……】 现实稳定锚碎片 构筑临时庇护所 林墨的眼中，猛地爆发出了一缕精光！绝境中，似乎真的出现了一线具体的、可以努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