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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的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方，距离那个不断闪烁的陌生号码只有几毫米。指尖因为用力而失去血色，冰凉一片。林晓晓带着哭腔的哀求还在耳边回荡：“别接……薇薇，别接……” 卧室门口那惊鸿一瞥的红色裙角，像烧红的铁烙在她的视网膜上。是幻觉吗她多么希望是。但后背那残留的、若有若无的冰冷触感，还有监控截图里那个闪烁的红点，都在嘶吼着否定这个侥幸的念头。 电话执着地响着，嗡嗡的震动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像催命的符咒。 恐惧像冰水一样灌满了她的胸腔，但在这极致的冰冷中，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扭曲的勇气反而滋生出来。躲能躲到哪里去这东西已经跟到家了！它就在这个房子里，在她身边！ 她必须知道！知道这到底是什么！ “晓晓，”她对着视频那头几乎要崩溃的闺蜜，声音异常干涩平静，“我……我得接。你……你别挂。” 不等林晓晓回应，她的指尖猛地向下一按，接通了电话，并同时按下了免提键。 “喂” 电话那头，是一片死寂。不是无人接通的忙音，而是某种……更深沉、更粘稠的寂静，仿佛信号另一端连接着一个真空的、吞噬一切声音的深渊。 林薇屏住呼吸，连心脏都似乎停止了跳动。林晓晓在视频里也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几秒钟后，就在林薇以为这只是一个恶作剧或者打错的电话时—— “滋啦……” 一阵尖锐的、电流干扰的噪音猛地炸响，刺得人耳膜生疼。 噪音过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声线很细，很柔，甚至带着一点不合时宜的……温婉。但音调却平直得诡异，没有任何起伏，没有任何情感，像用劣质的电子合成器模拟出来的。 “林小姐……” 声音透过免提喇叭，在寂静的客厅里回荡。 林薇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又在瞬间退去。她认识这个声音！或者说，她记得这个声音的质感！就是电梯里，那个小女孩说话时，背景里若有若无的、让她脊背发凉的感觉！ “你看到……我的女儿了吗” 这句话问得轻描淡写，就像在问“你吃饭了吗”一样平常。但结合这时间、这地点、这诡异的语调，带来的恐怖感呈指数级飙升。 林薇的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咔哒作响。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视频里的林晓晓已经吓傻了，眼睛瞪得溜圆，眼泪无声地往下流。 那个平直的女声没有得到回应，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语调没有丝毫变化： “她有点怕黑。” “总是抱着那只……旧的熊。” “如果你看到她……” 声音在这里微妙地停顿了一下，电话那头的死寂再次弥漫开来，压抑得让人发疯。 然后，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直，却带着一种钻入骨髓的阴冷： “……请告诉她。” “妈妈……就在你身后。” “哗啦——！” 一声巨响毫无预兆地从阳台方向传来！像是整个玻璃窗被什么东西猛地撞击了一下！ 林薇吓得魂飞魄散，手机脱手而出，“啪”地摔在地毯上，视频通话界面猛地一黑，断了。她本能地朝阳台看去——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面的景象，但刚才那声撞击，真实得不容置疑！ 电话还没有挂断。免提里，那个平直的女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细微的、缓慢的……摩擦声。滋……滋……像是指甲，或者别的什么粗糙的东西，在轻轻刮擦着手机麦克风。 还有……一种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小女孩的哼歌声。不成调子，断断续续，透着一股子天真又死寂的诡异。 林薇崩溃了。 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再也顾不上去捡手机，也顾不上什么砍骨刀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像一颗出膛的炮弹，猛地冲向玄关，手指疯狂地、哆嗦着去拧那个被她反锁的门钮！ 拧开！扯下安全链！ 她一把拉开门，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甚至来不及把门带上。 十二楼的楼道里，灯光昏暗。她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砖上，没命地向着电梯口狂奔。她能听到自己粗重如风箱的喘息，能感觉到心脏快要炸裂的疼痛。 按下电梯下行按钮，她焦躁地跺着脚，不停地回头看向自己洞开的、如同怪兽巨口般的家门，生怕那抹红色或者那个抱着泰迪熊的小女孩从里面追出来。 电梯还在上升，从10楼……11楼…… 快啊！快啊！ “叮——” 电梯门终于打开。里面空无一人，顶灯依旧忽明忽灭。 林薇几乎是滚了进去，手指颤抖着拼命按着关门键和一楼的按钮。 门，缓缓合拢。 就在电梯门即将完全关闭，只剩下一条狭窄缝隙的那一刹那—— 林薇惊恐的眼睛，透过那条缝隙，看到了外面楼道里的景象。 在她家洞开的1204房门门口。 不知何时，静静地站着那个穿洗白小黄鸭连衣裙的小女孩。 她依旧低着头，抱着那只破旧的泰迪熊。 但这一次，林薇看得分明—— 小女孩不是站在地上的。 她是……悬在空中的。 离地大概几公分，裙摆下方，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而在她那枯黄头发的阴影里，在她细弱的脖颈后面，似乎……连着一条极细极细的、几乎看不见的……红色的……线 像操纵木偶的线。 电梯门彻底合拢。 隔绝了外面的景象。 轿厢开始下降。 林薇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壁，缓缓滑坐在地上，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巨大的恐惧和那个最后看到的、颠覆认知的画面，几乎将她的理智彻底摧毁。 木偶……线…… 那个小女孩……是被操纵的 那么……打电话的“妈妈”…… 那个穿红裙子的“阿姨”…… 到底是什么 电梯无声地下行，数字不断跳动。 她逃出了家门，但那股冰冷的、被窥视的感觉，并没有消失。 它如影随形。 仿佛那根红色的线，已经无声无息地，缠在了她的脖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