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终究是作为人类在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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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pc远东总部基地。 地下五百米。 这里是整个基地保密级别最高的区域之一。 在这一间刚刚被改造完成的实验室里。 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喧嚣。 只有精密仪器运转时发出的、如同心跳般规律的嗡鸣。 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金属混合的冰冷味道。 这里，就是泽井总监亲自下令成立的特别研究小组—— “彩龙”的所在地。 小组的成员，是从tpc各个部门抽调的最顶尖精英。 物理学家、生物学家、能源专家、战略分析师…… 每一个人都曾是自己领域的权威。 但此刻，他们都像初窥宇宙奥秘的学生。 围坐在一块巨大的全息投影屏幕前，脸上写满了困惑与敬畏。 屏幕上，一团不断变换形态的七彩能量图谱，正在缓慢地流动。 它时而凝聚成螺旋的星云，时而又发散成无数细碎的光点。 每一个光点，似乎都蕴含着一个独立而完整的世界。 这就是从久良良岛采集到的，鲁格赛特残留下的微乎其微的能量痕迹。 “能量反应稳定，但无法分析其构成。”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科学家扶了扶眼镜，声音干涩。 “我们尝试了所有已知的能谱分析法，从伽马射线到引力波，都无法捕捉到它的本质。” “它就像……就像一个幽灵，存在，却又不遵循我们所知的任何物理定律。” “何止是不遵循，” 旁边一位年轻的女博士苦笑着摇头，指尖在虚拟键盘上飞速敲击。 “你们看这里，这是我们进行模拟演算的结果。” 屏幕上的图谱一角，一组复杂的数据流开始疯狂滚动。 最终，在一声刺耳的警报声中，所有数据都变成了乱码。 屏幕上弹出一个鲜红的警告标识：【演算失败】。 “每一次模拟，都会在某个节点上触发逻辑崩溃。” 女博士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那不是恐惧，而是极度的兴奋。 “它的能量残留中，似乎……蕴含着某种我们完全无法理解的‘信息’。” “那不是代码，也不是任何一种语言，更像是……宇宙法则本身被掰碎后的，一些零散的碎片。” “法则的碎片……” 这个词汇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科学的尽头是神学，这句话他们过去只当是个笑话。 但现在，他们感觉自己正站在那道看不见的神学门槛前，渺小得如同尘埃。 他们引以为傲的知识体系，在这些“法则碎片”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在无人能够感知的宇宙高维空间。 鲁格赛特的意识如同一面无垠的镜面，清晰地倒映出那间实验室里发生的一切。 他能“听”到那些科学家的惊叹与争论。 能“看”到他们因无法理解而紧锁的眉头。 “有点意思。” 鲁格赛特的意识中泛起一丝波澜。 他并不反感人类对自身力量的探究。 毕竟，人类就是靠着一点点摸索着未知的事物，一步步成长的。 探索未知的精神和勇气，是鲁格赛特非常欣赏的一种人类高光。 实验室内的争论仍在继续。 并且逐渐分化成了两个阵营。 “我认为，鲁格赛特是一种拥有高度智慧的生命体。” “它击败迪迦，修复地脉，都是有明确目的的行为。” 战略分析部门的负责人，一位神情严肃的中年男人敲着桌子。 “它的行为模式充满了逻辑性。” “我们必须将其视为一个潜在的、拥有绝对力量的……敌人。” “或者说，是一个需要我们去谈判、去交涉的全新对象。” “我不同意！” 另一位物理学家立刻反驳。 “从能量形态来看，它更像是一种宇宙中的自然现象，就像超新星爆发，或者黑洞形成。” “它没有主观的‘善’与‘恶’。” “只是在遵循某种更高维度的规律运行。” “我们去干预它，就像是试图阻止一场台风，毫无意义，甚至会招来毁灭。” 敌人还是现象 两种观点激烈碰撞，谁也说服不了谁。 tpc对未知的探索，从一开始就陷入了巨大的分歧之中。 …… 基地的另一角，图书资料室。 这里远比“彩龙”小组的实验室要安静得多，只有书页翻动的微弱声响。 大古没有参与到对鲁格赛特的研究中去。 他知道，那些冰冷的数据和仪器，给不了他想要的答案。 他想要的答案，藏在更古老、更深邃的地方。 他的个人终端屏幕上，正显示着一份份残缺不全的古籍扫描件。 《南太平洋古代文明考》 《古代遗迹壁画解读》 《全球神话中的守护巨神传说》 他像一个在沙漠中寻找水源的旅人。 贪婪地阅读着每一个字。 试图从那些被时间尘封的记载中，找到关于“光”与“非光”的答案。 他看到了一些模糊的描述。 说在很久很久以前，人类并非地球唯一的主人。 曾有各种巨大的生命与人类共存。 光，在那个时代，似乎并不只为人类而闪耀。 但这些信息太过零散，充满了神话色彩，根本无法构成完整的证据链。 他越是深入查阅，就越是感到一阵无力。 他想起幽伶留在时光机里的话，那是来自三千万年前的信息。 这意味着，迪迦的历史，要追溯到那个遥远的超古代时期。 一个连文字都未曾普及的时代。 又怎么可能留下可供查阅的书籍 “啪。” 大古关闭了终端，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什么也没找到。 历史的真相，仿佛被一层无法穿透的浓雾笼罩着。 而他，就在这浓雾中迷了路。 他越是想要找到保护一切生命的方法，就越是发现自己的无知与渺小。 那份急躁与迫切，如同藤蔓般缠绕着他的心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而鲁格赛特的意识，也分出了一缕，落在了这个迷茫的年轻人身上。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大古内心的焦灼与挣扎。 “倒是个执着的人类。” 鲁格赛特第一次对这个光之巨人的人间体，产生了敬佩的感叹。 他能感受到，大古并非单纯地为了人类而战。 在他的灵魂深处，确实燃烧着一团想要守护所有生命的火焰。 “只可惜，你终究是作为人类在思考，无法平等地看待一切。” “这份守护的本能，从一开始，就带着无法挣脱的枷锁和局限。” 鲁格赛特并非完全否定迪迦和大古。 他只是……看到了这条路最终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