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分裂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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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 天色未亮，黎明前的黑暗笼罩着大地，连一丝光线都无法穿透厚重的云层。 tpc远东总部的最高会议室却早已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一道道全息投影亮起，连接着全球各大分部的负责人。 一场最高级别的紧急视频会议，正在极度压抑的气氛中进行着。 主位上，泽井总监的脸庞在屏幕散发的冷光下，显得异常憔悴。 眼窝深陷，布满了血丝。 显然，他一夜未眠。 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锐利。 “诸位，”泽井总监的声音沙哑而沉稳，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 “关于昨天席卷全球的‘集体性精神冲击事件’，我在此下达最高指令。” 他没有丝毫铺垫，直入主题。 “第一，对外，我们将统一口径。” “将此次事件解释为一次史无前例的强太阳耀斑活动。” “对地球磁场造成的暂时性、全球性紊乱。” “技术部门将在三小时内，向全球各大天文机构发布相应的伪造观测数据。” “务必做到天衣无缝，不留任何破绽。” 会议室里，来自世界各地的分部负责人。 无论是北半球m洲的将军。 还是o洲的议员，此刻都表情凝重，无人提出异议。 那地狱般的一分钟，所有人都亲身经历过。 那种灵魂被强行撕扯的剧痛，以及那句清晰烙印在脑海中的警告。 让他们深刻明白，这件事一旦暴露真相，将会引发比任何怪兽出现都更加恐怖的全球性恐慌。 “第二，” 泽井总监的语气加重了几分，眼神变得更加严厉。 “对内，彩龙鲁格赛特及其发出的警告，将被列为tpc最高等级机密，代号‘寂静’。” “从此刻起，任何与‘寂静’计划相关信息的泄露。” “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将以最高叛乱罪论处。” “各位，请将这句话传达给你们的每一位下属。” 他停顿了一下，锐利的目光缓缓扫过屏幕上每一个人的脸，确保他们都明白这句话的分量。 “第三，我命令，各分部即刻成立专项研究小组。” “课题只有一个——” “如何在尽量不影响基础民生的前提下，逐步、有效地降低全球电磁波的总强度。” 这个命令一出，压抑的会议室里终于响起一片细微的骚动。 北美分部的负责人，一位头发花白的将军忍不住开口。 “总监！降低全球电磁波强度” “这……这几乎等同于让我们的信息社会倒退二十年！” “股市、通讯、全球物流……这一切都会崩溃的！” “造成的经济损失将是天文数字！” 他的话立刻得到了几个技术发达地区负责人的附和。 这无异于让人类文明这辆在信息高速公路上飞驰的列车，紧急制动，甚至强行挂上倒挡。 泽井总监仿佛预料到了众人的反应，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那位将军，一字一句地补充道： “这不是商议，是命令。” 他抬起手，示意技术人员播放了一段音频。 “……回归永恒的寂静。” 那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再次在会议室中响起。 仿佛一道魔咒，让所有骚动的声音瞬间消失。 泽井总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疲惫与决绝。 “我们没有选择。” “要么，我们自己主动踩下刹车，虽然会痛，但至少还能活下去。” “要么……就等着那头怪兽，来帮我们实现‘永恒的寂静’。” “到那时，我们讨论的就不是经济损失了，而是人类文明的讣告该由谁来书写。” “是生是死，全看我们自己的选择。” “如果人类灭亡了，还谈什么文明发展，谈什么经济利益。”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那位将军张了张嘴，最终颓然地坐了下去，脸上只剩下灰败。 高层的决策在密不透风的会议室里进行，并迅速转化为一道道绝密的指令。 但民众的思想，却早已在无形的网络世界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尽管官方媒体、各大电视台的专家们口径一致。 引经据典地将那场“全球性头痛事件”归咎于百年不遇的太阳活动。 但在经历了基里艾洛德人、加库玛、闪电人等一系列超自然灾难后。 这个时代的民众，早已不再是任由官方信息摆布的羔羊。 一个名为“深空之眼”的网络论坛上，一条帖子在短短几小时内被顶上了首页热搜，回复量突破了十万。 【标题：别再信什么狗屁太阳耀斑了！昨晚的真相，和那头彩龙鲁格赛特有关！有视频为证！】 楼主（id：怪兽目击者007）：本人就在k3地区附近，职业是天文摄影爱好者！ 我用我的高倍望远镜亲眼看到了！ 在头痛发生前，那头彩龙鲁格赛特刚刚将那头怪兽复原回无数的闪电人。 然后，它转向了城市的方向！ 我敢用我的人格担保，那股精神攻击，就是它发出来的！ 它的警告你们都‘听’到了吗 1楼：听到了！我绝对听到了！我当时还以为是自己痛出了幻觉！ “减少你们的噪音”，绝对是它说的！一字不差！ 2楼：我的天……楼主一说我才反应过来！ 我们感受到的那种剧痛，是不是就是闪电人每天都在承受的所以鲁格赛特才…… 3楼：什么狗屁太阳耀斑，tpc又在骗人了！ 他们是不是怕我们知道真相会引起恐慌他们总是在隐瞒！ 4楼（id：科学打假办）：楼上的各位先别激动。 从现有科学角度讲，全球同步的精神攻击，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现有科技完全做不到。 但如果承认是一头怪兽做的……这比太阳耀斑更能引起恐慌吧 我个人还是倾向于相信官方的解释，毕竟那更符合逻辑。 5楼：楼上是tpc派来的水军吧鉴定完毕！我信楼主！ 鲁格赛特绝对不是在报复，它是在警告！ 它先是救了被我们折磨的闪电人，然后用同样的方式惩罚了我们这些真正的‘罪魁祸首’！ 这是神罚！ 6楼：对！是神罚！鲁格赛特是地球派来惩罚我们的使者！ …… 类似的讨论，如同病毒般在全世界的网络中疯狂发酵。 信息时代，真相就像握在手中的沙子，无论官方的手捂得多紧，总有无数的缝隙会让它流出来。 很快，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同样狂热的思潮，在人群中迅速蔓延、壮大。 一部分人，尤其是环保主义者、部分亲历者以及对现有社会秩序不满的群体。 开始将鲁格赛特奉为“地球的使者”、“盖亚意志的代行者”。 他们组织起规模浩大的游行。 高举着鲁格赛特模糊的影像照片，和“科技是原罪，还我纯净家园”、“聆听寂静的福音”等标语，走上街头。 他们激烈地要求政府立刻立法，严格限制通讯、网络、娱乐等一切非必要的电磁波辐射。 呼吁人类回归更原始、更自然的生活方式。 他们将鲁格赛特视为警示人类的“新神”。 而另一部分人，则将鲁格赛特视为彻头彻尾的“恶魔”和“恐怖分子”。 以各大科技巨头、能源公司为首的利益集团，嗅到了危机。 开始通过他们掌控的媒体，大肆宣扬“怪兽威胁论”，将鲁格赛特描绘成毁灭人类文明的先兆。 无数早已习惯了现代便利生活的普通民众，也被这种论调成功煽动。 他们无法接受生活质量的倒退，无法忍受每天使用手机和网络的时间被严格限制。 “凭什么凭什么一头怪兽说几句话，就要我们放弃现在的生活” “tpc是干什么吃的还有那个迪迦奥特曼呢赶紧拿出办法把那头怪物消灭掉啊！” “让我们回到没有网络的原始社会吗我宁可去死！” 狂热的崇拜与极端的憎恶，如同两股汹涌的浪潮，猛烈地撞击在一起，将整个世界撕裂成了泾渭分明的两半。 争吵、对立、人肉搜索、线下约架…… 甚至小规模的流血冲突，在全球各地不断上演。 …… tpc基地，胜利队休息室。 墙壁上的大屏幕电视里，正播放着一则紧急新闻。 画面中，两拨游行示威的人群，一拨高举鲁格赛特的画像。 另一拨则挥舞着“消灭怪兽、保卫文明”的横幅，在街头激烈地互相推搡、咒骂，场面一度失控。 一位主持人痛心疾首地评论着。 “……一场神秘的全球性事件。” “最终却演变成了人类社会内部前所未有的撕裂与对立，这无疑是所有人的悲哀……” 队员们围坐在沙发上，没有人说话。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 他们是距离真相最近的人，却也是最无力的人。 因为保密协议，他们不能开口，不能告诉那些狂热的人们，你们争论的双方，其实都只看到了片面的真相。 “砰！” 新城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气氛。 他猛地站起来，烦躁地关掉了电视，一拳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桌上的水杯被震得跳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他低吼着，胸膛剧烈地起伏，双拳紧握。 “鲁格赛特只是想要我们减少使用电磁波而已。” “不是要把我们人类逼上绝路。” 丽娜抱着膝盖，将头埋得很低，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可是……鲁格赛特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我们根本无法完全揣测到它的意图。” “它真实的想法，到底是限制人类的发展，还是为了地球上的其他生物。” “它，真的有那么公平吗” 大古靠在角落的阴影里，一言不发。 他只是反复摩挲着胸口队服的布料，那里，神光棒冰冷的轮廓，此刻似乎在隐隐发烫。 在那场精神冲击中，他比其他人多感受到了一丝东西—— 那不是单纯的意念攻击，更像是一种……叹息，一种对人类的警示。 而崛井，从始至终都低着头。 阳光从窗外投下，墙壁的阴影恰好将他笼罩，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灰蒙蒙的，充满了死气。 听到新城的怒吼，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 “或许……我们人类，才是地球上最该反思的生物。” 外部社会的巨大矛盾，在此刻，终于也内化成了胜利队内部一道正在悄然开裂的缝隙。 就在这压抑的气氛即将凝固成冰时，休息室的门“唰”地一声滑开了。 居间惠队长走了进来。 她的脸色同样写满了疲惫，但眼神里，却带着一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光芒。 她环视了一圈沉默的队员们，深吸一口气，带来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精神为之一振的消息。 “各位，打起精神来。” “刚刚，地方民警在一个废弃的地下机库里，发现了一支失联已久的调查队。” 队员们都抬起了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茫然。 失联的调查队 “是水野博士的调查队。” 居间惠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狠狠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整个休息室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 “什么！” 新城和大古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丽娜捂住了嘴，眼中满是无法掩饰的震惊。 “他们……他们怎么样了” 宗方副队长上前一步，急切地追问。 “全员都在。” “简直是个奇迹，身体没有任何外伤，生命体征也完全平稳，只是……” 她顿了顿，说出了那个最关键的信息。 “……只是，所有人都陷入了昏睡。” “轰！”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惊雷，在崛井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猛地抬起头，那张一直被阴霾和死气笼罩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极致的错愕。 随即被一种近乎癫狂的狂喜所取代！ 笼罩在他身上的那层灰色，仿佛被这道从天而降的光芒瞬间驱散得一干二净！ “啪嗒！” 他踉踉跄跄地冲到队长面前，由于太过激动，甚至险些摔倒。 他的眼中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在迅速凝聚，模糊了视线。 他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问出了那个他连在梦里都不敢奢望的问题。 “队长……你的意思是……” “老师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