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权威,不容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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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缺何曾被小辈顶撞过 此时,只觉得一股羞怒涌上心头。 “哼!” 他直接甩袖而去。 周鹤年紧随其后,离开前,狠狠剜了宋河与王秀才一眼,像是在看两件即将被丢弃的垃圾。 庭院里,只剩下呆立的王秀才和依旧平静的宋河。 “哎呀!” 王秀才猛地一跺脚,急得在原地团团转。 “宋河啊宋河!你这次……你这次是捅破天了!” 他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声音都在发颤: “家主最重规矩,最厌人违逆!他金口一开,那就是铁律!你当面顶撞,这……这可如何是好!” 宋河看着他焦急的样子,心中微暖,嘴上却只是淡淡道:“夫子,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 王秀才几乎要跳起来,“你会被清退!我……我也要被辞退!咱们都得卷铺盖滚蛋!” 两人的对话,伴随着家主离去的脚步声,一字不落地飘进了不远处的黄字班学堂。 学堂内,原本死寂的气氛瞬间被点燃。 炸了! “我没听错吧宋河他……他拒绝了去天班” 一个瘦小的少年瞪圆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疯了!绝对是疯了!” 他旁边的同桌猛地一拍大腿,“放着天班不去,留在我们这破地方他脑子被驴踢了” 角落里,总被欺负的胖小子宋谦益,此时却攥紧了拳头,脸上非但没有喜色,反而一片惨白。 他原本正庆幸。 宋河这个煞星要是去了天班,那每月一次的末位考核,压力不就小多了 他被清退的风险也能大大降低。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可现在呢 他不仅不走,还把家主给得罪了! 万一家主一怒之下,直接把宋河清退出族学…… 那不就意味着,黄字班少了一个垫底的 不,不对!宋河的学问突飞猛进,早就不是垫底的了! 他要是被清退,那原本排在他前面的那个人,不就成了新的末位 宋谦益飞快地在心里盘算着,越算心越凉。 他就是那个倒数第二! 天塌了! 这回是真的天塌了啊! “完了完了,宋河要是走了,下一个被清退的就是我了!” 宋谦益带着哭腔,声音都在抖。 一时间,整个黄字班哀鸿遍野。 他们不怕宋河留在班里跟他们竞争,他们怕的是宋河被清退,那个淘汰名额重新悬在他们每一个人的头顶! …… 庭院中,王秀才还在为两人的前途奔走。 他拉着宋河的袖子,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宋河,听我说。 家主那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我去求二房的宋山管事,他是我远房表亲,看在往日情分上,或许能保你留在宋家。” 王秀才的计划很简单。 也透着一股小人物的悲哀与智慧。 “你就别在族学待了。我……我单独教你!不要束修,只要分家那边能给口饭吃就行!” “你的天分,不能就这么埋没了!就算不能在族学,跟着我,将来一样能考个功名出来!” 王秀才在族学一个月有五百文钱的束修,足够他养家糊口,过上体面的生活。 如今为了宋河,他甘愿放弃这一切,只为了一口饭。 这份情谊,沉甸甸的。 宋河心中动容。 他知道,这已经是王秀才所能想到的最好出路了。 但是…… 离开族学 开什么玩笑! 他那嗷嗷待哺的系统,可就指着这群可爱的同学们贡献负面情绪了。 离开了这个大型“情绪农场”,他上哪儿刷奖励去 “夫子。” 宋河微微躬身,态度恭敬,话语却不容置疑,“您的好意,学生心领了。但是,我不能走。” “为什么啊!” 王秀才急了。 宋河抬起头,目光清澈:“学生相信,公道自在人心。我没错,家主……也不会真的不分青红皂白。” 王秀才看着他这副“天真”的模样,嘴巴张了张,最后颓然地垂下肩膀,长叹一声。 这孩子,还是太年轻了。 他哪里知道,在大家族里,对错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规矩。 …… 宋家主宅,宋缺的书房内。 “家主!此子断不可留!” 周鹤年站在书案前,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唾沫星子横飞。 “目无尊长,顶撞家主,还妖言惑众,妄图动摇族学根基!这等劣徒,留在族学,只会是害群之马!” 他愤愤然地补充道:“还有那个王长明!身为夫子,不能以身作则,反而纵容门下学生顶撞家主,其心可诛!” “依老夫之见,应将宋河即刻清退,王长明一并辞退!以儆效尤!” 宋缺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捏了捏眉心。 周鹤年的话,句句都在理。 可是…… 宋缺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宋河那张从容不迫的脸。 那份见解,那份胆识,那份临危不乱的气度。 确实是块百年难遇的好料子。 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为宋家的一根顶梁柱,甚至……考取功名,光耀门楣。 就这么清退了 实在可惜。 “以何理由清退” 宋缺淡淡地问。 周鹤年一愣,随即急道:“理由他不服管教,顶撞家主,这就是最大的理由!” “我宋家主家,处置一个旁支子弟,还需要跟谁解释不成” 他往前凑了一步,声音压得更低了。 “家主,您想,那宋老三一家,不过是咱们宋家旁支里最不起眼的一户。” “咱们主家给他们儿子一个读书的机会,那是天大的恩情!现在我们就算把宋河赶出去,他们敢放一个屁吗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家主!您今日若心软,明日族学里那些旁支子弟,个个都有样学样,那这族学还如何管您的威严何在” 周鹤年一番话,说得是斩钉截铁,充满了为主家分忧的忠诚。 宋缺的眼神愈发深沉。 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权威,不容挑衅。 但他同样明白,人才,千金难求。 “行了。” 他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疲惫,“此事,我自有计较。你先下去吧。” 周鹤年还想再劝,但看到宋缺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只好把话咽了回去,躬身告退。 书房的门被关上,宋缺独自一人,陷入了长久的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