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小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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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风带着暖意掠过河岸，成片的芦苇荡随风摇曳，穗子上的白绒毛在阳光下轻轻颤动。 一条小河藏在芦苇丛深处，清澈的水流缓缓淌着，映出岸边枯黄的草叶与天空的碎云。 河面漂浮着一只红色塑料袋，被水流冲得不停变换形状，时而鼓成圆鼓鼓的球，时而被扯得扁平。 忽然，塑料袋猛地往下一沉，一只脏兮兮的小猫从里面钻了出来。 它浑身的毛被水浸得打结，灰扑扑的一团，只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亮得像浸在水里的星星。 小猫四肢在水里慌乱地划动，小爪子拼命拍打着水面，溅起细碎的水花，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呜呜”声，每一次划动都用尽了力气。 好不容易借着水流的助力漂到岸边，小猫前爪扒住湿滑的泥地，后爪蹬着水往上爬，几次打滑差点又滑回河里。 终于爬上河岸时，它累得瘫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粉红色的小舌头吐出来，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沾着泥的尾巴有气无力地摆了摆。 可它不敢多停留，耳朵警惕地转动着，听着周围芦苇丛里的动静。 片刻后，小猫抖了抖身上的水，水珠顺着打结的毛滴落，在地面砸出小小的湿痕。 它甩了甩脑袋，把脸上的水珠甩开，而后弓着背，压低身子，像一道灰影似的，飞快溜进了岸边的灌木丛里。 这是灼华，一只三四个月大的小猫。 灼华躲在灌木丛根部的窄小角落里，这里刚好能容下它小小的身子。 它歪着脑袋，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茫然，小脑袋空空如也，像是被水洗过一样干净。 总觉得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事，可任凭它怎么想，都想不起半点，只残留着一丝模糊的、暖暖的感觉，像冬日里晒过太阳的被窝。 一阵脚步声从巷口传来，灼华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身体往角落深处缩了缩，连尾巴都紧紧夹在腿间。 等脚步声靠近，它干脆转过身，把圆滚滚的屁股对着外面，只留两只耳朵警惕地听着动静。 直到脚步声走远，它才悄悄转回头，吐了吐舌头，松了口气。 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噜”叫了起来，声音在安静的角落里格外清晰。 灼华低头看了看自己瘪瘪的肚子，爪子挠了挠肚子上的毛，只好慢吞吞地走出角落。 它沿着墙根往前走，路过一个散发着馊味的垃圾桶时，一只黑色的大黑狗突然从垃圾桶后面钻了出来，对着它龇牙咧嘴，露出锋利的犬齿，喉咙里发出“汪汪”的低吼，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滴。 灼华吓得浑身一哆嗦，毛发瞬间炸开，身体弓成一个圆弧形，尾巴竖得笔直，喉咙里发出凶狠的“哈”声。 可没等大黑狗扑过来，它就怂得转身，四条小短腿飞快地往前跑，像一阵风似的掠过地面，连耳朵都被风吹得贴在了脑袋上。 跑出去老远，确定大黑狗没追上来，灼华才停下来，蹲在墙角喘着气，嘴里还小声“喵喵”叫着。 「傻狗！我才不会翻垃圾呢，瞧不起谁呢！本喵就算饿肚子，也不吃那种脏东西！」 歇了一会儿，灼华继续往前走，转过一个拐角，迎面遇上了六只流浪猫。 中间那只奶牛猫体型最大，一只眼睛上有块黑色的毛斑，看起来格外凶，它正低头啃着一块不知从哪弄来的骨头，见灼华过来，立刻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它，发出威胁的低吼。 旁边两只肥墩墩的橘猫也跟着站了起来，一左一右地护在奶牛猫身后，其余的猫猫也都跟了过来，眼神里满是敌意，显然是把灼华当成了来抢食的入侵者。 灼华心里咯噔一下，立马收起了方才的气焰，尾巴轻轻晃了晃，对着奶牛猫软乎乎地叫了一声：“喵～” 「大哥，我就是路过。」 奶牛猫却不买账，对着它龇了龇牙，粗声粗气地叫了一声：“喵！” 「滚远点！这是老子的地盘！」 灼华不敢再多说，连忙抬脚往后退，一步三回头地走远了。 直到看不见那六只猫的身影，它才停下脚步，对着空气气鼓鼓地“喵喵喵喵喵”叫了一连串。 「混蛋！不发飙真当我是病猫啊！都是流浪猫，神气什么！」 叫完，还气呼呼地用爪子拍了拍地上的小石子。 沿着墙根继续走，前面出现了一片低矮的瓦房，屋顶的瓦片有些已经破损，露出里面的茅草。 几间瓦房之间，用破损的篷布支起了一个小小的角落，篷布上满是补丁，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篷布下面，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一块脏得看不出原本花色的旧布，只露出一双沾着泥的鞋子。 灼华的家也安在这片瓦房的角落，是个被遗弃的旧鞋盒，垫着捡来的软布条。 肚子饿得“咕噜噜”直叫，他低头舔了舔瘪瘪的肚皮，琥珀色的眼睛亮了亮，顺着墙根熟门熟路往那间破木板门的瓦房走——这里是它的固定饭点。 果然，门前放着个外卖袋，这户人家向来温和，从没骂过咪。 在灼华眼里是妥妥的好人。 可它刚用牙齿勾住外卖袋，门板后的人突然探出头，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盯着它这个小贼。 灼华吓得尾巴一夹，爪子猛地发力，叼着外卖撒腿就跑，小短腿跑得飞快。 跑回窝，灼华才放下外卖盒子，正准备撕开包装大快朵颐，却忽然愣住了。 作为一只识字的小猫，他清楚地看见外卖订单上印着几行字：小块草莓蛋糕，一盒蜡烛。 备注：祝自己生日快乐。 草莓蛋糕的香气透过包装纸飘出来，甜丝丝的，勾得他肚子又叫了起来。 灼华蹲在原地，小脑袋歪着，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苦恼。 它虽然是只没什么道德的猫猫，可今天是这个二脚兽的生日诶！ 要是把他的生日蛋糕吃了，也太过分了。 纠结了半天，灼华终于叼起外卖盒子，转身往回走，小步子迈得格外沉重。 回到那间瓦房的破木板门前，灼华把蛋糕放在地上，对着屋里“喵喵”叫了几声，可屋里没一点动静。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猛地跳进院子里，顺着墙壁爬上窗台，继续对着屋里叫。 屋里黑漆漆的，没有开灯，只能隐约看见里面堆放着杂物的轮廓。 忽然，灼华透过窗户的缝隙，看见那个二脚兽正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小刀，另一只手挽起了袖子，露出细细的手腕。 他盯着手腕看了很久，刀刃离皮肤越来越近。 灼华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也顾不上害怕，对着屋里拼命“喵喵喵喵喵喵”叫了起来，声音又急又响。 「喂！二脚兽！不就拿了你的小蛋糕嘛，我给你送回来了！你可别想不开啊！小心眼的家伙！」 屋里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手一抖，小刀“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灼华趁机从窗户的缝隙里钻了进去，落地时还踉跄了一下。 他飞快地跑到小刀旁边，一下子坐在了刀身上，琥珀色的眼睛紧紧盯着那个愣在原地的人，尾巴竖得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