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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曼哈顿，狮门影业临时总部。 空气里弥漫着雪茄、咖啡因与钞票油墨混合的亢奋气息。弗兰克古斯塔一脚踩在办公桌上，手里挥舞着刚出炉的票房速报，脸红得像煮熟的龙虾，对着电话咆哮：“2250家！听见了吗查理第二周就扩到2250家！那些当初说‘dv垃圾’的院线经理现在跪着求我拷贝！告诉他们！没有！一部都没有！想要等下周排片调整！” 电话那头狮门发行主管查理的声音透过免提传来，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老板……首周馆均……$35,000！上帝啊，这数字疯了吗《星球大战》复映那年也就这个水平！” “疯这才刚开始！”古斯塔狠狠灌了一口威士忌，金褐色的液体顺着他胡茬滴落，“汪那小子的‘病毒’发作了！全美都在问‘is it real’！bbs、电台热线、甚至他妈的小报头条！看看这个！”他抓起桌上《纽约邮报》娱乐版头条——“凯辛娜鬼影席卷全美！影院惊现观众呕吐昏厥！”——狠狠拍在桌面。 角落里，汪言安静地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摊着打开的ibm thinkpad 760ed。屏幕幽蓝的光映着他平静的脸，手指正快速敲击键盘，查询雅虎股价——亚洲金融风暴余波中，它像艘稳健的小船，稳稳停在$31.75。窗外曼哈顿的霓虹透过百叶窗缝隙，在他侧脸投下流动的光斑。 “汪！”古斯塔突然扭头，眼神灼热得像要把他点燃，“预测模型更新了！北美落点——2.5亿！全球——3.2亿！听见了吗小子3.2亿！你那该死的对赌协议……”他喉咙滚动，声音带着贪婪的嘶哑，“……50%分成在向我们招手！” 汪言合上笔记本，发出清脆的“咔哒”声。“恭喜，古斯塔先生。”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别人的电影，“但狂欢才刚开始。日本、德国、英国……该让幽灵出海了。” “当然！”古斯塔猛地拉开抽屉，抽出一份全球发行计划，“尤其是日本！按你的要求，重点轰炸！我已经让东京分部把宣传语改成——”他清了清嗓子，模仿着夸张的日式英语腔调，“‘米国若者最爱！心臓を盗む真实恐怖！’（美国年轻人最爱！偷走心脏的真实恐怖！）” 汪言嘴角微扬。97年的日本，《午夜凶铃》录像带正掀起“贞子热”，全民对灵异题材的痴迷达到巅峰。狮门精准踩中了这个脉搏。 皇后区法拉盛橡树街公寓。 客厅电视里，本地新闻台正播放《鬼影实录》引发的现象级讨论。画面切到时代广场amc影院外，深夜排队的人群举着自制标语：“凯蒂还活着吗”“迈卡是凶手”“我要看第三遍！” 刘小丽端着果盘从厨房出来，看着屏幕里群情激奋的画面，无奈地摇摇头：“这片子……真有那么吓人我看小汪剪的时候挺平静啊。” “妈妈你不懂！”茜茜正趴在茶几上画画，头也不抬，“汪言哥哥拍的是魔法！吓人的魔法！我们班莉莉说她爸爸看完回家都不敢一个人上厕所！”她小脸上满是与有荣焉的骄傲，笔下却画着阳光城堡和笑脸小熊——汪言送她的生日摄像机被珍重地放在城堡模型旁，镜头盖擦得锃亮。 “茜茜，”刘小丽放下果盘，坐到女儿身边，压低声音，“过几天……是汪言哥哥生日。” 茜茜猛地抬头，大眼睛瞪圆：“汪言哥哥要过生日了什么时候” “11月7号。”刘小丽看了眼日历，“他身份证上写的。这孩子……来美国后就没提过，估计自己都忘了。”她想起汪言深夜书房亮着的灯，电脑屏幕前清瘦的背影，还有餐桌上永远热着的汤，“我们……给他个惊喜” 茜茜立刻蹦起来：“要！要给汪言哥哥大惊喜！像他给我做城堡那样大！”她小脑袋飞速转动，“蛋糕！气球！还有……礼物！妈妈，汪言哥哥最喜欢什么” 刘小丽怔住了。喜欢什么她脑海里闪过汪言房间里堆满的金融书籍、电脑屏幕上滚动的代码、剪辑时专注到忘我的侧脸……除了茜茜的笑脸，他似乎对物质毫无欲望。 “他喜欢……”刘小丽目光落在茜茜的画上，灵光一闪，“喜欢留住美好的东西。” 1997年11月7日，傍晚。 汪言推开橡树街公寓的门，浓重的疲惫感几乎将他淹没。过去一周，他像台精密仪器高速运转：监控全球票房数据（通过拨号上网艰难刷新bbs汇总帖）、调整狮门海外宣传策略（越洋电话打到耳鸣）、应对突然涌来的媒体采访请求（全部推给狮门公关）。雅虎股价在$30-$32间震荡，他心如止水；《鬼影实录》北美票房冲破1.8亿，他眉头都没动一下。 “我回来了。”他习惯性地朝屋里喊了一声，声音沙哑。客厅没开主灯，只有餐桌方向传来暖黄的光晕。 “汪言哥哥！”茜茜像颗小炮弹冲过来，手里举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纸皇冠，“快低头！” 汪言下意识弯腰。茜茜踮着脚，把皇冠戴在他头上。纸皇冠上用水彩笔涂满了星星和歪扭的“happy birthday”，还粘着几根亮晶晶的彩带。 “生日快乐！”茜茜和刘小丽的声音同时响起。 汪言彻底愣住。生日他僵硬地转头，看向餐桌——铺着崭新格纹桌布，中间摆着一个插着数字“16”蜡烛的奶油蛋糕（糖霜写着“汪言哥哥16岁！”），周围堆满茜茜手绘的生日贺卡、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还有…… 一个用银色包装纸仔细包好的方盒子，系着嫩黄色的蝴蝶结。 “你们……”汪言喉咙发紧，重生以来第一次感到词穷。前世43年，生日是锚点影业的庆功宴，是闪光灯下的客套笑容，是银行账户冰冷的数字跳动。而此刻，纸皇冠粗糙的触感、奶油蛋糕甜腻的香气、茜茜亮晶晶的眼睛、刘小丽温柔的笑容……像一股暖流，猝不及防地冲垮了他所有精密的防备。 “快许愿吹蜡烛！”茜茜急不可耐地把他拉到蛋糕前，“妈妈说你16岁啦！要变成大人了！” 16岁汪言看着蜡烛上跳跃的火苗，有些恍惚。身份证年龄15岁零2个月……刘小丽记的是他随口提过的真实出生日。他闭上眼，前世今生的光影在脑海中交错。再睁开时，他轻轻吹灭蜡烛。 “汪言哥哥许了什么愿”茜茜扒着他的胳膊追问。 汪言看着她和刘小丽，目光柔软：“希望茜茜永远开心，希望刘阿姨永远健康。”他顿了顿，声音很轻，“希望……这个家，一直这样。” 刘小丽眼眶微热，连忙把礼物推过去：“快拆礼物！茜茜挑的！” 汪言拆开包装。里面是一个深棕色皮质封面的复古笔记本，扉页用娟秀的钢笔字写着：“记录时光。”落款是刘小丽。笔记本下面，压着一个更小的盒子。 茜茜献宝似的捧起小盒子：“这个才是我的！” 汪言打开。不是玩具，不是画册。 是一盒未开封的柯达super 8毫米电影胶片。 “汪言哥哥总用那个黑黑的机器（指摄像机）拍东西，”茜茜小脸认真，“但妈妈说，胶片才能把光‘冻’住！这个可以把茜茜、妈妈、城堡，还有汪言哥哥的笑，都‘冻’在里面！永远都不会化掉！”她伸出小手指，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冰冷的金属胶片盒，“以后……汪言哥哥用这个拍茜茜，好不好” 汪言握着那盒小小的胶片，指尖传来冰凉的金属触感，心口却被烫得发疼。他蹲下身，平视着茜茜清澈的眼睛，郑重地点头：“好。哥哥答应茜茜，以后……用胶片，把最好的时光都‘冻’住。” 他拿起茜茜的掌中宝摄像机，镜头对准餐桌上的温暖光晕，对准茜茜灿烂的笑脸，对准刘小丽温柔的目光。小小的取景器里，没有算计，没有票房，没有k线图。只有1997年11月7日，纽约皇后区一个普通公寓里，被烛光和爱意填满的夜晚。 窗外，属于《鬼影实录》的全球狂潮正席卷世界。 窗内，一盒未启封的胶片，静静承载着重生者第一次被点亮的生日烛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