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涤尘轩的铜铃在晚风里轻晃,叮铃声比往日沉了三分。茶心正弯腰擦拭案上的听泉杯,釉色里刚映出半轮残月,就见玄鉴拄着新换的紫竹杖,缓步从廊下走来。他青衫上的血迹已洗得干净,可鬓角那抹突兀的霜白,却比陆羽遗迹的青石还要冷硬——自那日以本命精元捏碎铜铃后,这位总爱眯眼笑的老者,连呼吸都带着细碎的颤音。 “茶心丫头,且歇片刻。”玄鉴的声音裹着夜风,落在茶心耳中竟有几分飘忽。茶心抬头时,恰好瞥见他袖管下的手指微微透明,像被月光浸溶了似的。她心头一紧,刚要开口问伤势,玄鉴已抬手按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竟比案上的凉茶还要凉。 “莫慌,”玄鉴晃了晃紫竹杖,杖头系着的半块茶圣令碎片轻响,“老骨头还撑得住,只是本源亏空得厉害,得去个清静地方闭关十年八载。今日来,是跟你辞行。” 这话如石子投进静水,茶心握着茶巾的手猛地收紧。她总以为遗迹血战过后,该是苦尽甘来的安稳——青萝的种子在茶魄滋养下已抽芽,清虚子伏法,涤尘轩也该重开了。可玄鉴这突如其来的道别,竟让她想起幼时听玄鉴讲过的“聚散如茶烟”,那时只当是戏言,如今才懂“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原是这般沉甸甸的滋味。 “非得走吗”茶心的声音有些发涩,目光落在玄鉴腰间——那里空空如也,往日挂着的铜铃早已碎成齑粉,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绳痕。玄鉴见她盯着自己腰间,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倒比平日多了几分真切:“丫头忘了当年我跟你说过,茶圣陆羽有云‘茶性必发于水,载于器,归于心’,我这把老骨头,如今就像煮透了的茶渣,再留着也只是占地方,不如去隐世之地‘焙’一焙,或许还能析出几分余韵。” 他说着转身走向后院,紫竹杖点在青石板上,发出“笃笃”的轻响,像在数着余下的时光。茶心紧随其后,就见玄鉴已在那口老井旁站定,月光洒在他身上,竟镀出一层朦胧的光晕。“去取那套粗陶茶具来,”玄鉴头也不回地说,“今日不泡无味茶,就泡当年你刚化形时,咱们喝的野山茶。” 茶心应声去取茶具,指尖触到那套粗陶壶杯时,忽然想起初遇的场景——那时她刚从茶壶里化形,懵懂不知世事,是玄鉴用野山茶引她认世,说“茶有千味,世有千态,喝透了茶,就看懂了世”。如今粗陶茶具的胎质依旧粗糙,可握在手里,却比任何珍宝都要温热。 等她提着茶具返回时,玄鉴已用葫芦瓢从井里舀了水,架在石灶上。柴火是新劈的青枫木,燃起来带着淡淡的清香,与井水的甘冽缠在一起,倒有几分“松间听泉,石上煮茶”的意境。茶心刚把茶叶放进粗陶壶,就听玄鉴忽然开口:“丫头,你可知当年我为何要救你” 火苗“噼啪”一声爆开,映得茶心脸颊发烫。她一直以为是机缘巧合,或是玄鉴怜她孤苦,却从未想过另有缘由。玄鉴见她愣住,倒也不急,慢悠悠地添了块柴火:“三十年前,我有个至交好友,名叫墨渊,是茶魄的守护者。他跟我说,壶灵化形不易,若能得人引导,便能成一方茶道守护。可后来……” 他说到这里顿住了,目光落在跳跃的火苗上,神色忽然沉了下去。茶心心头一动,忽然想起遗迹中茶烟映出的画面——那个被清虚子围攻的黑衣男子,眉眼间竟与玄鉴有几分相似。“墨渊前辈,是被清虚子所害”她轻声问。 玄鉴猛地抬眼,眼中闪过一丝锐光,随即又黯淡下去,只轻轻“嗯”了一声:“当年我不在他身边,等赶到时,只捡到半块茶圣令。这些年我四处漂泊,一方面是躲避清虚子的追杀,另一方面,就是在等壶灵化形——墨渊临终前说,壶灵乃茶魄之根,只要壶灵在,茶魄就有复苏之日。” 水“咕嘟”一声开了,热气腾腾地往上冒,模糊了玄鉴的面容。茶心握着茶壶的手微微颤抖,原来这并非偶然,而是跨越三十年的守护与传承。她忽然想起清虚子伏法时说的“成王败寇”,只觉得可笑——真正的道义,从不是强权在握,而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坚守,是“薪火相传,生生不息”的执着。 玄鉴提起水壶,将沸水注入粗陶壶中,野山茶的清香瞬间炸开,漫过整个后院。“第一泡洗茶,去尘去杂,”玄鉴将洗茶的水泼在青石板上,水珠溅起,又迅速渗入石缝,“就像当年我带你躲避清虚子的追杀,洗去的是你的懵懂,留下的是你的本真。” 第二泡沸水注入时,茶汤已呈琥珀色,盛在粗陶杯里,倒有几分“玉碗盛来琥珀光”的韵味。玄鉴端起一杯递给茶心,自己也端了一杯,浅啜一口,眉头却皱了起来:“咦怎么还是当年的味道,可我却尝不出当年的心境了。” 茶心浅尝一口,野山茶的苦涩中带着回甘,与当年别无二致。她知道,不是茶变了,是玄鉴的心变了——当年他怀揣着好友的遗愿,满心都是守护与期盼;如今心愿得偿,心头的重担卸下,反倒少了几分执念,多了几分释然。就像玄鉴常说的“茶随人心变,心随世境迁”,大抵就是这般道理。 两人对着月色喝茶,竟一时无话。只有柴火的噼啪声、茶水的回甘,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虫鸣,在夜色里交织成一曲温柔的乐章。茶心忽然想起遗迹血战的场景,青萝燃尽本源时的微笑,玄鉴捏碎铜铃时的决绝,自己化道时的平静……桩桩件件,都像这杯中的茶,先苦后甘,余味悠长。 “丫头,你看这月色。”玄鉴忽然抬手指向天空,半轮残月已升至中天,清辉遍地,将后院的一切都照得分明。“古人说‘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原是半点不假。”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物,递到茶心面前——那是半块茶圣令,与玄鉴杖头系着的碎片恰好吻合。 茶心刚接过茶圣令,就觉得一股温润的气息从指尖传来,与自己的灵体隐隐共鸣。那气息熟悉又亲切,像陆羽遗迹中的古老茶韵,又像自己本源中的茶魄之力。玄鉴看着她眼中的惊异,缓缓开口:“这半块茶圣令,本就是墨渊留给壶灵的。当年他被害前,将茶圣令一分为二,一半藏在遗迹,一半带在身上,说‘壶灵现世之日,便是茶圣令合璧之时’。” 他说着解下杖头的半块茶圣令,放在茶心手中。两块碎片刚一接触,就发出“嗡”的一声轻响,一道柔和的光华冲天而起,将月色都压下去几分。光华之中,茶圣令缓缓合璧,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纹路,竟与陆羽遗迹中的石刻一模一样。 “或许,它本就是你之物。”玄鉴的声音忽然变得飘忽,茶心抬头看去,竟见他的身形正在逐渐透明,青衫在月光中轻轻晃动,像要随风而去。“玄鉴先生!”茶心惊呼着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把清冷的月光。 玄鉴看着她惊慌的模样,忽然笑了,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丫头莫哭,‘茶散香犹在,人去道长存’,我这不是走了,是换了种方式守护你。记住,茶道的真谛从不是破妄,而是‘守真’——守住茶的本味,守住心的本真。” 他的声音渐渐消散,身形也化作点点青光,融入月色之中。只有那根紫竹杖还立在石灶旁,杖头的铜铃绳痕依旧清晰,仿佛还残留着主人的温度。茶心握着合璧的茶圣令,站在原地,忽然想起玄鉴常说的“聚是茶烟,散是茶韵”,原来离别从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开始。 夜风再次吹过,涤尘轩的铜铃又响了起来,叮铃声清脆悦耳,倒比往日多了几分轻快。茶心低头看着手中的茶圣令,温润的气息源源不断地涌入灵体,让她想起玄鉴掌心的温度。她忽然明白,玄鉴从未离开——他的守护,藏在茶圣令的纹路里,藏在野山茶的清香里,藏在每一杯煮沸的茶汤里。 石灶上的粗陶壶还温着,茶汤的回甘在舌尖久久不散。茶心提起水壶,再次注入沸水,看着茶香袅袅升起,与月色缠在一起。她知道,等明日天亮,她就要重开涤尘轩,用这杯茶,招待往来的过客;用这份守护,传承茶道的真谛。 就在这时,手中的茶圣令忽然微微发烫,表面的纹路竟开始流动,渐渐组成一行小字——“涤尘既开,茶圣当归”。茶心抬头望向月色,仿佛看见玄鉴站在云端微笑,身边还站着一个黑衣男子,眉眼温润,正是墨渊。她忽然笑了,举起手中的茶盏,对着月光遥遥一敬:“先生慢走,待我守得茶道昌隆,再去隐世之地,与您共泡一壶野山茶。” 月光下,茶盏中的茶汤泛着琥珀色的光,与茶圣令的光华交相辉映,将整个后院都照得温暖而明亮。远处的虫鸣依旧,近处的茶香不散,一场道别,竟成了最郑重的传承。茶心知道,这杯茶,她要泡给玄鉴,泡给墨渊,泡给青萝,更要泡给这世间所有坚守本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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