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南溟风急,龙坟里有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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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湿的海风灌进程砚的衣领时,他正弯腰把安燠从背上放下来。 熊妖的肩背宽得像面墙,安燠落地时鞋尖蹭到礁石,踉跄两步撞进他怀里——程砚早有准备,胳膊肘一弯就把人圈住,低头时发顶翘起的呆毛扫过她额头:"夫人这是急着投怀送抱" "程大官人好厚的脸皮。"安燠推他胸口,指尖却悄悄勾住他腰带,趁老参精扶着珊瑚珠串慢腾腾下背的空当,压低声音道,"方才在礁石后我闻见三股海妖味儿,你说龙冢里死气重,可别是海妖窝" 程砚的熊耳在发间动了动,钉耙往地上一杵:"海妖怕龙气,借十个胆也不敢占龙冢。"他抬下巴指向远处——阴云翻涌的海面下,一座青灰色的古城正缓缓浮出,断柱上缠绕着珊瑚,石门上的龙纹被海水泡得发白,"当年龙族葬祖地,后来海侵才沉了。我守山时翻古籍,说龙冢里有......" "打住。"安燠从袖中抖出三张黄符,符纸边缘泛着幽蓝荧光,"先把隐形符贴上。上回老参在黑风岭喊'昆仑仙园在逃园丁',引来了巡海夜叉,差点把咱们烤成参汤。" 老参精的白胡子抖成一团:"那能怪我么那夜叉非说我是偷他珍珠的河蚌精!"他接过符纸时指甲掐得泛白,"再说了,这破符管不管用上回贴了脸,屁股倒显形了......" "再废话撕你符。"安燠眼尾一挑,狐狸尾巴在身后晃出残影——她早把尾巴收进幻术里,偏要在老参面前露半寸金尖儿,逗得老人直咂嘴。 程砚闷笑两声,把符纸往额角一贴,整个人像浸进清水里,连钉耙都只剩个模糊的影子。 龙冢的石门比想象中好进。 程砚用钉耙撬开锁链时,锈渣扑簌簌落了安燠满头,她正掏帕子擦,忽然闻到一股清甜的草木香——是老参精的手。 老人正摸着石门上的龙纹,指甲缝里沾着绿莹莹的苔藓:"这纹路......和昆仑仙园的镇妖碑像。"他声音发颤,"当年我守药园,见上仙用龙血刻过这种字。" 门内的气息瞬间变了。 咸湿的海风被挡在外面,取而代之的是冷冽的土腥气,混着点若有若无的焦糊味——像是什么东西烧了千年,只剩缕残魂。 安燠摸向袖中暗袋,黑核烫得几乎要穿透布料,她能感觉到那暗红纹路在跳动,一下,两下,和龙冢墙壁上的光纹同频。 "看墙。"程砚的声音从左边传来,隐形符下只看得见他发顶的呆毛,"这些刻痕在发光。" 安燠抬头。 青灰色的石壁上,原本模糊的龙文正渗出淡金色荧光,像被谁用金漆重新描过。 最中央的那行字尤其亮,老参精凑过去,鼻尖几乎贴到墙:"龙......祭......破九印......"他突然倒抽冷气,珊瑚珠串"当啷"撞在石壁上,"九印!当年昆仑上仙说过,九印是......" "嘘——"安燠的尾巴尖猛地绷直。 她听见了,在老参的话音落地时,有极轻的"咔嗒"声从头顶传来,像是什么机关被触发。 程砚的钉耙"唰"地出鞘,隐形符的光纹被震得乱颤,连他发顶的呆毛都竖成了小旗子:"夫人,你后背。" 安燠反手摸向腰间,掌心触到的不是衣物,而是一片冰凉的鳞片。 她猛地转身,就见石壁上不知何时爬满了青黑色的藤条,藤条上结着拳头大的花苞,每片花瓣都像龙鳞般泛着冷光。 最靠近她的那朵花苞"啪"地裂开,露出里面猩红的花蕊——竟是颗人眼,正滴溜溜转着看她。 "系统!"安燠在识海尖叫,"不是说危险值两颗星吗!" 系统的电子音卡得像卡带:【检测到龙冢特殊能量干扰......建议宿主......躺平……】 "躺你个头!"安燠拽过程砚的胳膊就跑,狐狸耳朵在幻术里露了尖儿,"老参!跟着程砚!" 老参精的拐杖敲得地面咚咚响:"这是龙冢的守陵藤!当年昆仑上仙说过,龙冢用活物祭藤......"他话没说完,一截藤条"咻"地擦过他鼻尖,在石壁上烙出焦痕。 程砚把钉耙舞得生风,每一下都砸断三根藤条,可藤条断口处立刻渗出黑血,转眼间又长出新的来。 安燠跑着跑着突然顿住。 她看见前方石壁上的龙文更亮了,那些金色纹路正顺着墙壁爬下来,缠上守陵藤的花苞。 被龙文碰到的花苞瞬间萎缩,花蕊里的人眼发出尖啸,化成黑雾消散。 她摸出黑核,暗红纹路与龙文交相辉映,烫得她掌心发红:"程砚!往龙文多的地方跑!" 程砚立刻转身,钉耙往地上一插,弯腰把安燠和老参同时捞进怀里。 熊妖的奔跑带起一阵风,守陵藤被吹得东倒西歪,龙文却追着他们爬,所过之处藤条尽碎。 老参精被颠得直咳嗽:”阿燠!你怀里那东西......莫不是龙冢的钥匙" "可能吧。"安燠把黑核贴在程砚心口,借他的体温压一压灼痛,"上回在枯松涧,黑核认了我血。许是龙族留的后手,防着有人乱闯。" 程砚的心跳声透过衣襟传来,沉稳得像鼓点:"那咱们现在是'自己人'" "大概。"安燠抬头,正看见前方石壁上的龙文组成个箭头,指向更深的墓室,"不过......"她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比之前更浓的焦糊味,"老参,你闻到没" 老参精突然僵住。 他的珊瑚珠串正在发烫,珠子表面浮起细密的裂纹:"是......是焚魂香。龙冢最深处......"他咽了口唾沫,"埋着当年偷九印的叛徒。" 程砚的脚步慢了些。 他能感觉到怀里的安燠在发抖——不是害怕,是兴奋。 这小狐狸总说要躺平,可真到了紧要关头,眼睛亮得像偷到鸡的狐狸。 他把人往怀里拢了拢,钉耙在掌心转了个花:"夫人,要是等会遇到脏东西......" "你扛雷,我摸鱼。"安燠笑出声,尾巴尖从幻术里钻出来,扫过程砚下巴,"程大官人可别让我失望。" 他们转过最后一道石门时,龙文突然全部熄灭。 墓室中央的石台上,摆着具只剩白骨的龙尸,龙角上缠着褪色的红绸。 最诡异的是龙尸脚边——七盏青铜灯排成北斗状,灯油里泡着半透明的魂体,每个魂体都和安燠有七分相似。 "第七魂......"安燠喃喃道,黑核突然从她掌心飞出,悬在第七盏灯上方。 暗红纹路连成锁链,"咔"地扣住灯盏。 "夫人!"程砚的钉耙再次横在身前,熊耳剧烈抖动,"你听见没" 安燠屏住呼吸。 她听见了,在墓室的阴影里,有极轻的脚步声,像有人赤着脚,踩着血走过来。 程砚的熊耳在隐形符下抖得像两片小旗子,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 他原本还想逗安燠两句,说她方才眼睛亮得像偷枣的小狐狸,可这股子警觉压得他喉头发紧——这不是普通的跟踪,是被猎物反锁进陷阱的窒息感。 "夫人,往左三步。"他捏了捏安燠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隐形符渗进去,"老参,贴我后背。" 安燠的狐狸尾巴在幻术里炸成毛球,表面却还端着清冷样儿:"程大官人又要演护花使者"话虽这么说,她指尖已掐进《睡仙诀》的法诀里——这功法说是睡觉修炼,关键时刻拿来混淆五感倒挺顺手。 老参精的珊瑚珠串撞在程砚后背上,发出细碎的响:"莫不是当年守龙冢的阴兵我......我当年在昆仑见过,龙族用活人生祭......" 话音未落,三道黑影就从头顶的石缝里窜了下来。 程砚的钉耙"当"地磕开一柄龙纹匕首,火星子溅在安燠鼻尖,她闻见铁锈混着腥甜的血气——不是普通兵器,是蘸过龙血的阴器。 "啧,这行头倒讲究。"程砚甩了甩钉耙齿上的黑血,借着打斗的间隙瞥了眼黑衣人腰间的玉佩,"云纹镶龙鳞,比我上回在东海龙宫蹭酒时,那些虾兵蟹将的腰牌还气派。" 安燠的幻象术已经展开,墓室里顿时多出三个程砚的影子,举着钉耙往不同方向砸去。 她趁机摸出袖中最后一张隐形符拍在老参背上:"您老躲石柱后数呼吸,数到五十再露头!" 老参精攥着拐杖的手直抖,却还是梗着脖子喊:"小狐狸!那匕首上的纹路是锁魂咒!别让刀尖碰着......" "碰着又怎样"安燠旋身避开横扫而来的匕首,发簪歪到耳后,露出一截泛红的耳垂,"我连系统都能坑,还怕个破咒"她嘴上硬气,心里却把系统骂了个底朝天——方才说危险值两颗星,现在倒好,六七个黑衣人跟从地缝里冒出来似的,刀光都快把墓室照成白的了。 程砚突然闷哼一声,左肩被划开道血口。 安燠的狐狸眼瞬间眯成线,幻术骤然失控,满室影子"唰"地消失。 她扑过去拽过程砚的胳膊,指尖按在伤口上,狐族特有的暖热顺着血脉窜进去:"谁准你受伤的" "夫人这是心疼了"程砚疼得龇牙,却笑得见牙不见眼,钉耙舞得更猛了,"方才那刀风刮得我耳朵痒,没躲利索。"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被钉耙扫中,"砰"地撞在石柱上。 面具碎裂的瞬间,安燠的呼吸差点停了——那哪是人脸 青灰色的鳞片从脖颈爬到眼眶,瞳孔细得像蛇信子,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尖锐的利齿。 "龙奴!"老参精的声音从石柱后飘来,带着哭腔,"当年龙族养的死士!用活人喂龙血,再拿符咒封了魂魄......他们根本不怕疼,除非......" "除非用镇心印!"安燠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半块漆黑的玉牌。 这是上回在枯松涧捡的,当时系统说"捡垃圾签到"奖励的,她还嫌丑——此刻玉牌上的暗纹正泛着幽光,和龙冢石壁上的龙文一个模子刻的。 她甩手将玉牌掷出。 玉牌穿透龙奴胸膛的瞬间,那怪物发出尖啸,鳞片簌簌掉落,露出底下腐烂的白骨。 更诡异的是,墙上的龙文突然大亮,一道金光裹着第七盏灯里的魂体,"咻"地钻进安燠眉心。 "第七魂,已归位。" 机械的女声在墓室里回荡,安燠踉跄两步,程砚立刻捞住她腰。 她摸着发烫的眉心,脑海里闪过片段:雪地里的狐裘,青丘山的月,还有个穿玄色衣袍的人,把半块玉牌塞进她手里...... "夫人夫人"程砚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脑门儿怎么发光了" 安燠刚要说话,整座龙冢突然剧烈震动。 头顶的石屑簌簌往下掉,程砚把她和老参护在身侧,钉耙撑地稳住身形。 老参精的珊瑚珠串"咔"地断成两截,珠子滚得到处都是:"龙冢要塌了!快往石门跑!" 可震动不是来自头顶。 安燠望着墓室最深处的断墙,瞳孔剧烈收缩——那里有团黑影正在凝聚,起初像团黑雾,接着长出龙角,再然后是鳞片、爪子,最后是一双泛着幽蓝的眼睛,比她在青丘见过的所有星辰都要大,都要冷。 程砚顺着她的目光转头,钉耙差点掉在地上:"这......这是龙" 老参精的白胡子抖得能筛糠:"是守陵龙!当年龙族葬祖,用活龙镇陵......可它早该......" 龙影盘旋着升上半空,石屑被龙息卷得漫天飞舞。 程砚把安燠往怀里按了按,熊耳紧贴头皮——这是他害怕时的习惯,可怀里的小狐狸却没躲,反而踮起脚,透过他的肩缝往上看。 龙影的目光扫过程砚,扫过老参,最后停在安燠脸上。 她能感觉到那目光像冰锥扎进骨髓,可奇怪的是,心底有个声音在说:"别怕,它认识你。" "夫人,咱们跑不跑"程砚的声音发闷,显然是把脸埋在她发顶了,"我扛着你,老参揪我尾巴,准能......" "等等。"安燠摸了摸眉心,那里还留着第七魂归位的热意,"它没动手。" 龙影的龙息突然变缓,幽蓝的眼睛里翻涌着安燠看不懂的情绪。 就在这时,龙冢深处传来更剧烈的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封而出。 龙影猛地甩尾,撞开一块断墙,露出后面黑漆漆的隧道,然后扭头看了安燠一眼,竟缓缓钻进了隧道里。 "走!"程砚拽着安燠就往隧道跑,老参抱着半串珊瑚珠在后面追,"那龙八成是给咱们指路呢!再晚点,这破坟可真要把咱们埋这儿了!" 安燠被他拽得跌跌撞撞,却还是回头看了眼龙影消失的方向。 月光从坍塌的穹顶漏进来,照在她眉心,那里的光纹和龙影留下的鳞粉交相辉映——她突然想起系统今天还没签到,刚要开口,就听程砚喊:"夫人!看路!" 她低头,正看见脚边有块龙鳞,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而远处隧道深处,龙影的眼睛又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