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菩萨走了,但他的影子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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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卷着菩萨的广袖余韵散入云端时,安燠正蹲在庙门前,指尖轻轻拂过青石板上那道极淡的金光。 "夫人"程砚捧着个豁了口的陶碗凑过来,碗里浮着半块蜂窝,"要尝尝新采的野菊蜜不刚从后坡老槐树上刮的——" "不对劲。"安燠突然捏住他沾着蜜渍的手腕,另一只手虚虚覆在那道金光上。 狐族天生对灵气敏感,此刻她能清晰感觉到,那缕金光里缠着若有若无的梵唱,像根细若游丝的线,一头系在山神庙,另一头...怕不是直通雷音寺。 程砚的熊耳在发间抖了抖,凑过去眯眼瞧:"这是...菩萨留下的" "法相残影。"安燠起身时裙摆扫过石阶,袖中《因果模糊诀》的玉简硌得手腕生疼,"佛门讲究有始有终,他今日见了咱们这'家',总得多留双眼睛看着。" 庙后药圃突然传来"咔"的一声脆响。 老参举着断成两截的药锄,白发被风掀得乱糟糟:"早该防着这手!上月我给庙前那株老桂树施肥,还见有金翅鸟在云里绕圈——"他抖着枯枝似的手指戳向金光,"神仙的规矩,哪是看你日子过得热乎就罢了他们要的是...是" "是确认咱们没逾矩。"安燠接得平静,可指尖却悄悄掐进掌心。 前世被闺蜜背叛时,她也是这样,表面笑着听对方说"我都是为你好",指甲深深陷进肉里才压下发抖的尾音。 此刻她望着廊下晒得金黄的鱼干,望着程砚发顶那只正往他耳朵里钻的蜜蜂,突然想起菩萨临走前看功德簿的眼神——那不是审视妖怪的冷,倒像是...羡慕。 "那咋办"程砚抓了把蜂蜜往嘴里塞,甜得眯起眼,"总不能真天天种田吧我这新配的百花蜜还没试呢,就被盯上了。" 老参突然从药囊里掏出株暗紫色的草,叶片边缘泛着幽蓝:"监视那就给他们看点热闹。"他捻碎草叶,混着药汁撒向风里,"这是梦断草,昆仑山药园最会骗人的主儿。等那残影凑近,就让它瞧咱们正围着火堆研究'如何提升功德转化效率'——"他浑浊的眼珠突然亮起来,"当年我在药园守了三百年,那些罗汉来查账,哪次不是被我用这草骗得晕头转向" 安燠摸出颗青里透红的定身桃,桃尖还沾着晨露。 这是她上月在悬崖发呆时签到得的,原本想着被猪八戒追打时应急,倒没想到先用来对付菩萨的法相。 她踮脚把桃子贴在庙门内侧,桃身与门板严丝合缝,乍一看倒像门环上雕的寿桃:"等它靠近时,定身桃能困它一柱香。程砚你准备好琉璃瓶,等定住了直接封进去——"她顿了顿,又从袖中摸出张绘着水墨山水的符纸,"再用梦回符把它送回去,就说菩萨您老眼神儿不好,看错了。" 程砚立刻翻出压箱底的琉璃瓶,瓶身还沾着去年酿的桂花蜜渍:"成!我这瓶是用不周山寒玉髓烧的,连金仙的法相都困得住——"他突然挠头,"就是...要是菩萨发现瓶子里有蜜味儿咋办" "那便说这是咱们给佛前供的蜜。"安燠憋笑憋得耳尖发红,"菩萨不还夸你酿的蜜能苦后回甘么" 老参"噗"地笑出声,断药锄往地上一杵:"小丫头片子倒会顺杆爬。"他转身往药圃走,背影像株挺了挺腰的老松树,"我去熬锅参汤,等收拾完这玩意儿,咱们喝两盅。" 夜渐渐深了。 山神庙外的野菊在月光下泛着银边,檐角铜铃被风拨得轻响,像谁在敲着不成调的曲子。 安燠缩在门后,盯着那道金光缓缓凝成人形——是菩萨的法相残影,眉眼与白日里一般无二,只是周身泛着虚浮的淡金色。 她能听见程砚在身后屏住呼吸,能闻到老参从药圃飘来的参汤香气,甚至能数清法相衣袂上第几朵莲花的纹路。 "动手。"她轻声道。 定身桃的香气在门后炸开时,法相的脚步顿了顿。 它抬手想去掀门帘,指尖却突然凝在半空——定身桃的效果比安燠预想的更快,法相的表情从疑惑转为惊怒,周身金光开始剧烈波动。 程砚举着琉璃瓶冲上来,蜂蜜渍在月光下亮晶晶的。 他憋足了熊妖的蛮力,瓶口对准法相猛地一扣——"啪"的一声脆响,法相被连人带光吸进瓶中,瓶身立刻泛起蒙蒙白雾。 "成了"程砚把瓶子举到眼前,凑近了看,"咋还在晃" 安燠摸出梦回符贴在瓶底,符纸瞬间化作青烟钻进瓶身。 法相的虚影在瓶中挣扎得更厉害,突然,一声模糊的话语混着梵唱炸响:"......你到底是谁......命书官......还是......北冥的人" 三人同时僵住。 程砚的手一抖,琉璃瓶差点摔在地上:"它...它说啥北冥那不是传说中藏着上古秘典的海眼么" 老参的参汤碗"当啷"掉在地上,药香混着碎瓷片的土腥气:"命书官...那是专管三界命簿的仙官。这法相...莫不是看出了小丫头的来历" 安燠没说话。 她盯着瓶中翻涌的金光,突然想起穿书那日系统提示的"隐藏剧情"——当时她撞树签到解锁的"头铁传承",玉简里好像提到过"北冥"二字。 夜风掀起她的狐尾,毛绒绒的触感扫过手背,她却觉得冷。 "夫人"程砚碰了碰她的肩膀,"要不...把瓶子砸了" "砸了多可惜。"安燠突然笑了,指尖轻轻敲了敲瓶身,"咱们把它挂在庙门前。"她望着程砚和老参震惊的眼神,狐尾在身后晃出小卷儿,"让它光明正大瞧着——咱们这'家',可热闹着呢。" 当夜,山神庙门楣上多了个泛着金光的琉璃瓶。 月光下,瓶中偶尔传出模糊的梵唱,倒像谁在念诵不成句的经。 而庙内,程砚正举着蜜碗和老参划拳,安燠窝在蒲团上记功德簿,笔尖在"九月初十"那页写下:"夜,菩萨的眼睛在瓶子里,咱们的日子在灶台上。" 风穿过门帘,掀起功德簿的纸页。 最后一页空白处,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命书官北冥等你看清时,或许...该怕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