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铁与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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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板在疯狂的撞击下发出绝望的呻吟，木屑四溅。 那只戴着顶针的手疯狂抓挠，离李锐的脚踝只有寸许距离。 “操！” 李锐连滚带爬地向后猛退，脸色惨白如纸，但眼中已没了最开始的纯粹恐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狠厉， “川哥！这门顶不住了！” 林川的心脏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腔。 他看着门外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曾经慈祥的眉眼扭曲成骇人的狰狞，嘴角撕裂，挂着暗红色的肉屑。 那是给他们送过无数次包子的张姨，是总念叨他们“在外打拼不容易”的老人。 但现在，她只想撕开他们的喉咙。 理智在尖叫，情感在撕扯。但生存的本能压倒了这一切。 “找东西！堵门！” 林川吼道，声音因紧张而嘶哑。 他猛地将旁边的书架拉倒，厚重的书本和木质架子轰然砸在已经移位的沙发和茶几上，暂时减缓了门的崩坏速度。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 门框的裂缝仍在蔓延，更多的爪子从扩大的破洞中伸了进来，疯狂舞动。 “不行！撑不了多久！” 李锐喘着粗气，捡起掉在地上的长刀，手指因用力而发白，“川哥...我们得...我们得...” 他说不出口。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林川感到胃里一阵冰冷的抽搐。 他知道李锐是对的。门一旦彻底破开，要么他们死，要么... 外面那东西，已经不是张姨了。只是一个顶着她皮囊的怪物。 又一个猛烈的撞击！门的上半部分几乎要脱离门框！ “妈的！” 李锐突然红着眼睛吼了一声，像是给自己壮胆，又像是彻底斩断犹豫， “不动手就得死！川哥！” 这一声吼叫仿佛惊醒了林川。他看了一眼手中冰冷的长刀，又看向门外那张疯狂嘶吼的脸。 记忆中张姨慈祥的笑容和眼前狰狞的面孔重叠，撕裂着他的神经。但他知道，任何犹豫都可能让他们送命。 “我数三下！” 林川的声音出奇地冷静下来，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开门隙！只能开一点！瞄准头！就一次机会！失手我们就完了！” 李锐重重地点头，双手握紧刀柄，站到门侧，摆出一个蹩脚但全力以赴的劈砍姿势。 林川深吸一口腥浊的空气，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他左手慢慢摸向门锁，右手紧握长刀。 “三！” 门外嘶吼加剧。 “二！” 李锐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一！” 林川猛地拧开锁扣，将门向内拉开一条仅容手臂通过的缝隙！ 几乎同时，那颗疯狂的头颅就挤了进来，张开恶臭的嘴咬向林川的手臂！ “去你妈的！” 李锐爆发出一声混杂着恐惧和怒吼的咆哮，长刀带着全身的力量猛地劈下！ 咔！ 一声闷响，并非利刃切过骨肉的顺畅，更像是砍进了坚韧的木头里。刀身卡在了颅骨中！ 那东西发出一声更加尖锐的嚎叫，动作却丝毫未停，反而更加疯狂地向里挤！ “操！没死透！” 李锐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想拔出刀却一时做不到。 林川瞳孔骤缩，来不及思考，几乎是本能反应——他握紧手中长刀，对准那张开的、嘶吼着的嘴，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捅了进去！ 刀尖从后脑穿出，带出红白相间的粘稠物。 嘶吼声戛然而止。 所有动作瞬间停止。 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的疯狂光芒迅速黯淡下去，抓挠的手臂无力垂下。曾经是张姨的躯体抽搐了两下，终于彻底不动了。 只有那个小小的粉色保温杯，还紧紧攥在青灰色的手里，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门口。 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腐臭瞬间弥漫开来。 李锐猛地抽出卡住的刀，身体脱力般向后踉跄几步，靠在墙上大口喘气，脸色由白转青，最终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 林川也松开了握刀的手，踉跄着后退，胃里翻江倒海。 他看着门口那具开始缓缓滑倒的尸体，看着从门缝里漫进来的暗红色血液，手臂不住地颤抖。 杀了它...他杀了...那曾经是人的东西... 强烈的负罪感和生理上的不适几乎要将他淹没。 但就在这时，一种极其微弱的、清凉的感觉忽然从他握过刀柄的掌心传来，驱散了一丝恶心感。 同时，他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那被捅穿的头颅伤口深处，有什么东西极其微弱地闪动了一下。 那感觉转瞬即逝，却清晰得不容忽视。 “你...你看到了吗” 林川的声音沙哑，带着不确定。 “看...看到什么” 李锐还在干呕，眼泪都呛了出来， “妈的...我真他妈...呕...” 林川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走上前，用脚抵住门，防止尸体完全倒进来引来更多注意。 他忍着强烈的恶心和恐惧，凑近那颗破碎的头颅。 血腥味扑鼻而来。 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用刀尖小心翼翼地拨开破碎的骨片和粘稠物。 在那里，在大脑深处的某个位置，一颗约莫花生米大小、不规则的多面体晶体静静地躺着。 它呈现出一种极其淡薄的、几乎看不见的乳白色微光，表面沾着血丝和组织液，却奇异的不让人觉得污秽，反而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纯净能量感 “这...这是什么” 李锐也凑了过来，看到那东西后愣住了，连恶心都暂时忘记， “脑子里怎么会长石头” 林川没有回答。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颗微光的小晶体。 掌心中那丝微弱的清凉感再次浮现，似乎在隐隐呼应着那颗晶体。一个荒谬却又无法抑制的念头窜入他的脑海： 吃了它。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感到一阵恶寒，却又异常执着地盘踞不去。 他猛地想起昨晚那场诡异的血雨和极光，想起那些变成怪物的人，想起自己醒来后异常的饥饿感... 还有掌心这奇怪的感应。 这一切，难道都和这脑子里的“花生米”有关 就在这时，楼下远处再次传来了那种拖沓的脚步声和低吼，似乎正在向这边靠近。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