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野牛与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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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装车间内，沉重的金属摩擦声嘎吱作响。 一辆庞然大物在周正带来的几名技术兵和老师傅的共同努力下，缓缓从半地下式的改装工位里被拖拽出来。 当它完全展现在众人面前时，就连见多识广的张卫国眼中都闪过一丝惊叹， 更别提李锐几乎瞪直的眼睛和赵灵微微挑起的眉梢。 这是一辆基于重型军用越野底盘改造的怪物。 车身比寻常越野车高了近一半，线条粗犷狰狞，覆盖着厚实且布满刮痕的深灰色复合装甲板，棱角处进行了防撞击处理。 车轮巨大，纹路深得能吞没脚踝，一看就是为极端恶劣地形准备。 车顶经过加固，预设了武器基座和观察口，甚至可以加装重火力。 车窗玻璃显然是特制的，带着淡淡的墨绿色，给人以极强的安全感。 车头加装了巨大的防撞栏和绞盘，车尾还外挂了额外的油箱和物资挂架。 它静静地停在那里，就像一头蛰伏的钢铁巨兽，散发着冰冷、强悍、不可摧毁的气息。 “这就是‘野牛’。” 周正走上前，拍了拍冰冷坚硬的车门，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最高等级的防弹防爆标准，v12双涡轮增压发动机，特殊调校过的悬挂，能适应绝大多数复杂地形。 内部空间经过优化，载重、续航、防护都是顶尖的。 为了它，研究所那帮老学究可是把老底的材料都用上了不少。” 李锐咽了口唾沫，围着“野牛”转了一圈，嘴里啧啧有声： “牛逼！太牛逼了！这大家伙，看着就让人安心！” 他尝试着用异能感知了一下车身的金属结构，反馈回来的是一种极其致密坚韧的感觉，远超寻常钢铁。 “喜欢吗”张卫国看向林川，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肉痛。 交出这辆车，对避难所来说也是割了一块肉。 林川的目光扫过“野牛”的每一个细节，空间感知和精神感知同时蔓延开来，迅速评估着这辆车的真实状况。 没有暗门，没有追踪器，结构坚固得超乎想象，几乎找不到明显的弱点。 “不错。”林川点了点头，语气平静，但熟悉他的人能听出一丝满意的意味， “它值得这个价。” 叶蓁看着这辆钢铁堡垒，眼中也流露出欣喜。 有了它，前往长州的路途，安全性将大大提升。 赵灵则已经开始设想如何在车顶预设的基座上更好地发挥她的雷电异能。 “手续已经办妥，它现在是你们的了。” 张卫国递过来一把沉重的特质钥匙和一个文件袋， “这是所有备用钥匙、车辆详细参数说明、保养要点以及配套的工具和部分易损件，都在后面的集装箱里。 另外，你们要求的满载补给也已经调配到位，主要是高能量军粮、饮用水、燃油和药品。” 林川接过钥匙，触手冰凉沉重。他没有多说废话，直接将钥匙抛给李锐： “检查一下，尤其是动力和传动系统。” “好嘞！”李锐兴奋地搓手，接过钥匙就钻进了驾驶室。 他对机械有着天生的热爱，更别说这种顶级改装车了。 周正示意了一下，一名技术兵上前，配合李锐启动车辆并进行讲解。 低沉的引擎轰鸣声响起，并不嘈杂，反而像是一头巨兽在低沉地呼吸，充满了力量感。 趁着李锐检查车辆的功夫，张卫国压低声音对林川道： “林先生，关于情报和研究所的资料，已经准备好了，在我的办公室。 随时可以过去查阅拷贝。另外……”他顿了顿，声音更低， “高伟那边，似乎有些异常动静。他派人清理了马天豪的残余，包括他那个弟弟。 现在，他正带着礼物，往你们这边来。看架势，不像是来找茬的。” 林川眼神微动。清理门户 还带着礼物这转变倒是快。看来，高伟背后的“主子”给出了新的指示，从硬碰硬改为怀柔渗透了。 “跳梁小丑而已。”林川淡淡道，“只要他不主动找死，我没兴趣理会。” 张卫国点点头，不再多说。他心里清楚，高伟那套官僚手段，在林川这种绝对的实力面前，如同小丑的滑稽戏。 很快，李锐从驾驶室探出头，脸上洋溢着兴奋：“川哥，没问题！杠杠的！这玩意简直就是陆地坦克！”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夸张的笑声从车间入口处传来。 “哈哈哈！恭喜恭喜！林川先生果然是人中龙凤，竟然能猎杀如此多的三阶异兽， 为我磐石避难所立下大功，更是换得如此神驹！真是令人钦佩啊！” 只见高伟带着两名随从，满面春风地走了过来。 他今天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行政制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堆满了热情洋溢的笑容，仿佛之前的所有龌龊都从未发生过。 他身后的随从，一人捧着一个精美的果篮，里面是罕见的、温室培育的新鲜水果，另一人则捧着一个包装精致的木盒，看形状像是一瓶酒。 这变脸的速度，让在场的张卫国和周正都微微蹙眉，感到一阵不适。 李锐从车上跳下来，抱着胳膊，斜眼看着高伟，阴阳怪气道： “呦，这不是高处长吗什么风把您吹到这油污遍地的地方来了 怎么，又来检查工作还是又想‘征用’点什么” 高伟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但立刻恢复如常，仿佛没听出李锐的讽刺，反而笑得更加诚恳： “李锐兄弟说笑了，之前都是误会，是我工作方式方法有问题，听信了小人谗言，对各位多有得罪。 我今天是特地来赔礼道歉，并为林川先生庆功的！” 他说着，示意随从将礼物送上：“一点小小的心意，不成敬意。 这水果是研究所温室的最新成果，蕴含微薄能量，口感尚可。 这瓶酒，可是旧时代的珍藏，喝一瓶少一瓶了，正好配林先生今日之喜。” 他的姿态放得极低，语气真诚得近乎谄媚。 林川冷冷地看着他表演，既没有接受礼物，也没有立刻拒绝，只是问道：“马天豪呢” 高伟立刻露出一副沉痛惋惜的表情： “唉！说起马队长，真是令人痛心！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他完全是私自行动，利欲熏心， 竟然妄想打林先生的主意，结果不幸遭遇了兽潮，意外身亡……我已经严肃处理了相关失职人员，并妥善安抚了他的家属。 此事，我负有失察之责，再次向林先生表示深深的歉意！” 他这番话，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死人马天豪，演技堪称影帝级。 李锐嗤笑一声，根本不信。 赵灵眼神冰冷，手不自觉地按在了刀柄上。 叶蓁则下意识地往林川身后缩了缩，她对这种笑里藏刀的人本能地感到害怕。 林川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心中却如同明镜。 高伟的表演，恰恰印证了张卫国的消息和他自己的猜测——对方改变了策略，想要拉拢、窥探。 “东西拿走。” 林川终于开口，语气淡漠，“你的歉意，我收到了。 不过，我们之间，最好保持距离。相安无事，对大家都好。” 他直接下了逐客令，丝毫没给高伟留面子。 高伟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些维持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没想到林川如此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但他想起那通电话的指示，强行压下了心中的不快，干笑两声：“呵呵，林先生快人快语。既然林先生不喜欢这些俗礼，那我就不打扰了。” 他使了个眼色，让随从收回礼物，然后又挤出一丝笑容： “不过，林先生以后若是在避难所有什么需要，或者想了解一些……嗯，更深层的情报， 比如某些特殊区域的信息，随时可以来找我。我高伟，一定尽力帮忙。” 他刻意在“更深层的情报”和“特殊区域”上加重了语气，暗示意味十足。 林川目光微不可察地一闪，没有回应。 高伟见状，知道今天只能到此为止，再次尬笑两声，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带着随从灰溜溜地离开了改装车间。 “呸！黄鼠狼给鸡拜年！”李锐对着高伟的背影啐了一口。 张卫国摇摇头：“此人心思诡谲，林先生还是要多加小心。” “无妨。”林川淡淡道，“准备好我们要的东西，交易完成，我们即刻离开。” 他不想在磐石再多做停留。 高伟的转变，意味着潜在的麻烦以另一种形式继续存在。 说明他背后还有人，那么现在杀了他还会出来第二个高伟，李伟的，意义不大，除非能一次性打掉全部。 …… 就在林川等人专注于“野牛”，高伟上演着他的拙劣表演时。 磐石避难所那高耸的、布满防御工事和狙击点的最外围城墙之上。 一名负责观察哨的士兵正举着高倍望远镜，严格按照操典扫描着围墙外废弃城市的情况。 他的目光扫过残破的街道、坍塌的楼房、游荡的零星丧尸…… 突然，他的镜头定格在了大约一点五公里外，一栋半塌的写字楼天台边缘。 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隔着如此远的距离，加上空气中飘荡的淡淡尘霾，只能勉强看清一个轮廓。 那身影似乎穿着破烂的深色衣物，静静地站立着，一动不动。 士兵皱起了眉头，调整着望远镜的焦距，试图看得更清楚些。 但就在焦距即将对准的那一刹那，那道身影却极其突兀地、毫无征兆地向后一缩，彻底消失在了天台边缘的废墟之后，快得仿佛只是一个幻觉。 士兵放下望远镜，揉了揉眼睛，再次举起望去。 那里空空如也，只有断裂的钢筋和风吹起的尘埃。 “眼花了”士兵嘀咕了一句，并未太过在意。 末世里，奇怪的事情太多，或许只是只速度快的变异动物，或许真的只是眼花。 他按照流程，在执勤日志上简单记录了一笔“疑似观察到快速移动物体，未发现威胁”，便继续巡视其他区域。 他并不知道。 就在那一刻，在那一点五公里之外。 一双冰冷、银白、没有丝毫人类情感的瞳孔，正缓缓从废墟的阴影中移开。 它的目光，似乎穿越了漫长的距离，精准地“锁定”了磐石避难所内部，那个刚刚完成一笔巨大交易、即将驾驭钢铁巨兽踏上归途的年轻男子。 无声的精神波纹，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常人无法感知的层面，荡开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那涟漪中，蕴含着冰冷的审视，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捕猎前的耐心。 银瞳，从未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