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交鼎博弈,风云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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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案上,那份关乎无数人生死、边境安危的绢帛和密信,在灯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白先生的问题,如同无形的砝码,压在了凌薇的心头。 如何处置 交出去,换取白先生的庇护和可能的资源,但从此可能彻底沦为他的工具,这些证据最终流向何处,用于何种目的,将不再受她控制。 不交,坚持送往京城,则意味着要独自面对白先生深不可测的反应以及后续更艰难险阻的送信之路,成功率渺茫。 凌薇的目光扫过那卷绢帛,老者临终前扭曲的字迹仿佛就在眼前:“……务必……务必送至京城……都察院左都御史……袁大人……”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抬起头,迎向那帷帽后的目光,声音清晰而坚定:“此物关乎国本,牵连甚广。晚辈人微言轻,不敢擅专。依晚辈之见,当遵故人所托,将其密封加急,直送京城都察院袁御史处,由朝廷定夺,方为正道。” 她没有直接拒绝交给白先生,而是抬出了“朝廷法度”和“故人所托”,既表明了立场,又给了对方转圜的余地。 同时也在试探白先生的真实态度——他若真是心系朝廷,理应支持;若另有图谋,此刻便该图穷匕见。 书房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青衣仆从如同石雕,纹丝不动。 只有灯焰微微摇曳,映照着白先生帷帽下模糊的轮廓。 良久,白先生忽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京城袁正清呵呵……小友,你可知这封信若真到了都察院,最后会落在谁手里” 凌薇心中一凛:“先生何意” “袁正清虽是清流,却非孤臣。他身后站着哪位皇子,你可知道这封信,是会成为肃清朝纲的利刃,还是会变成党同伐异的工具,甚至……在半路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白先生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冰冷。 凌薇的瞳孔微微收缩。 党争! 这是她未曾深入想过,却必然存在的巨大风险! 老者的判断是基于他对袁御史个人的信任,但白先生点出的却是更残酷的现实——证据本身的力量,取决于掌握它的人以及背后的权力格局。 “那……依先生之见”凌薇将问题抛了回去,心跳加速。 白先生缓缓站起身,踱步到窗前,背对着她:“利器,当握于能发挥其最大效力、且能控制其反噬之人的手中。此刻将其送往京城,如同幼童抱金过市,非但不能除弊,反而可能引发更大的动荡,甚至加速边境危局。” 他转过身,帷帽似乎“看”向凌薇:“留在手中,暂不示人。等待最佳时机,一击必杀。这,才是执棋者应有的耐心和狠辣。” 他想要扣下证据! 作为将来打击政敌、或者说实现他某种目的的王牌! 凌薇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 这与她的初衷和老者的遗愿背道而驰。 “可是先生。”凌薇试图争取,“边境危局迫在眉睫,每拖延一日,便多一分风险!岂能因朝堂争斗而置边关将士和百姓于不顾” 她的话语中带上了几分真实的急切。 “风险”白先生轻笑一声,语气陡然变得锐利,“小友,你以为你现在拿出这东西,就能立刻解了边关之危太天真了!若无周全布局和足够的力量推动,它只会让敌人狗急跳墙,提前发动!甚至可能被反咬一口,说你伪造证据,构陷大臣!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他的话语如同冰水,浇灭了凌薇的部分热血,让她冷静下来。 他说的,并非全无道理。 政治斗争从来不是你死我活的简单游戏,而是错综复杂的博弈。 “那……我们该如何做”凌薇的态度软化了一些,但依旧谨慎。 “等。”白先生吐出一个字,“等陈主簿和他背后的人,因为失去‘鼎’而自乱阵脚,等他们与幽冥阁内讧,等郡尉咬得更紧,等一个……能将其连根拔起,且不会引发朝野剧烈震荡的时机。” 他走到书案前,手指点了点那些证据:“在此期间,它会是最佳的鱼饵和护身符。当然,前提是……握在正确的人手里。” 话已至此,意图昭然若揭。 凌薇沉默了。 她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 拒绝白先生,可能立刻就会失去庇护,甚至可能“被消失”。 接受,则意味着暂时隐忍,借力打力,虽然违背初衷,但或许是现阶段唯一可行的、能最终实现目标的路。 她需要时间,需要成长,需要真正拥有能左右局面的力量。 “先生……需要我做什么”她最终缓缓问道,这是一种默认和妥协。 白先生似乎满意了她的“懂事”,语气缓和下来:“首先,确保此物绝对安全,除我之外,绝不可再让其余人知晓其在你手中或在我处。其次,你需尽快‘病愈’,然后,‘意外’地出现在郡尉府的视线里。” “郡尉”凌薇一怔。 “没错。”白先生语气带着一丝算计,“郡尉现在急需能彻底扳倒陈主簿的猛料。你这位从黑石滩逃出、又‘恰好’知道一些内情的‘关键证人’,突然现身向他‘求助’,岂不是雪中送炭” 凌薇瞬间明白了! 白先生是要她主动卷入郡尉和陈主簿的斗争,火上浇油! 一方面可以借郡尉之手进一步打击陈主簿势力;另一方面也能将她自己置于明处,反而是一种保护,同时还能伺机探查更多情报! 一石三鸟!好精妙的算计! “晚辈……明白了。”凌薇低头应道,心中对白先生的敬畏和警惕更深了一层。 “很好。”白先生点点头,“青衣会为你安排新的身份和落脚点,并‘协助’你‘恰好’被郡尉的人找到。下去准备吧。” “是。”凌薇躬身行礼,看了一眼书案上的证据,转身跟着青衣离开。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单打独斗的棋子,而是正式卷入了白先生庞大棋局之中,成为了一枚重要的过河卒。 前途更加危险,但也拥有了更多的资源和可能性。 回到房间,凌薇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怀中的空虚感提醒着她交出去的东西的分量。 她反复回味着白先生的话,试图从中找出他的真实目的和底线。 几天后,在青衣的巧妙安排下,郡尉府的密探“偶然”地在一次全城大搜捕中,从一个破旧的民居里“发现”了藏匿已久、且因“重伤”和“惊吓”而虚弱不堪的“黑石滩关键女犯”——小薇。 消息传到郡尉耳中,他大喜过望,立刻下令严密封锁消息,并将凌薇秘密接入府中,派心腹严加保护,同时亲自前来“问询”。 面对郡尉的急切和威压,凌薇按照与白先生商议好的说辞,半真半假地透露了部分信息—— 王胥吏的贪污、幽冥阁的存在、以及她“偶然”听到的关于郡守府丹室可能藏有秘密的传言但并未提及已得手。 恰到好处地吊足了郡尉的胃口,又将自己塑造成一个侥幸逃脱、掌握部分线索但所知有限的可怜证人。 郡尉如获至宝,对凌薇的“投靠”深信不疑,更加坚定了要深挖到底、扳倒陈主簿和郡守的决心。 凌薇也因此获得了郡尉府内的暂时安全和相对自由的活动空间。 然而,她并不知道,就在她被接入郡尉府的同时。 郡守府内,经过一番“抢救”已然“苏醒”、实则吓得不轻的郡守张启贤,在得知丹室暗格被开启、东西丢失后,又一次差点晕厥过去! 陈主簿脸色铁青地站在一旁,眼中充满了暴怒和惊疑。 “废物!玄云子那个废物!还有那些守卫!都是废物!”张启贤气得浑身发抖,砸碎了心爱的玉镇纸。 “大人,现在不是动怒的时候。”陈主簿阴冷地道,“东西丢了,还是落在了不明身份的人手里,这才是最可怕的!必须立刻……”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心腹幕僚急匆匆闯入,低声禀报:“大人,主簿大人,刚得到密报,郡尉……郡尉他找到了那个从黑石滩逃掉的女乞丐!现在正秘密安置在府中!” “什么!”张启贤和陈主簿同时失声! 东西刚丢,最重要的证人就被郡尉找到了 这绝不是巧合! 陈主簿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阴鸷:“好一个郡尉!好一个调虎离山!声东击西!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在背后搞鬼!他早就盯上丹室了!” 他自然而然地将丢失“鼎”的账算在了政敌郡尉的头上! “他……他敢!”张启贤又惊又怒。 “他有什么不敢”陈主簿冷笑,“他现在手握‘人证’,又可能拿到了‘物证’,下一步,恐怕就是要直接发难了!” “那……那怎么办”张启贤彻底慌了神。 陈主簿眼中闪过狠厉之色:“事到如今,只能提前了!立刻联系那边,交割必须提前!就在今夜!地点改到……‘鬼市’!同时……” 他压低了声音,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让幽冥阁的人动手,在郡尉府之前,让那个女乞丐……永远闭嘴!就算东西真在郡尉手里,死无对证,他也翻不起大浪!” 风暴,以远超凌薇预料的速度和烈度,骤然升级! 幽冥阁的杀手,再次悄然出动,目标直指郡尉府! 而一场关于真正“鼎”的提前交割,也将在最混乱的“鬼市”悄然进行! 得到白先生通过青衣暗中传递来的消息时,凌薇正坐在郡尉府给她安排的房间里。 窗外阳光正好,但她却感到一股冰冷的杀机,已然笼罩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