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山道勘查，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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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薇亲自带队勘查遇袭现场的决定，在山庄内引起了一阵小小的波澜。 文若虚得知后并未阻拦，只是派来了两名身手格外矫健、眼神沉静的护卫加入队伍，并叮嘱姜嬷嬷备好最快的马匹和应急药品，显然默许了她的行动，但也加强了对她的保护或者说监视。 一行十余人，由一名熟悉周边地形的老猎户向导带领，骑着快马，迅速离开了石泉山庄，沿着崎岖的山道向遇袭地点奔去。 越靠近事发地，山路越发险峻，林深叶茂，光线也变得晦暗起来。 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紧张感。 到达那片狭窄的拐角处，现场一片狼藉。 车辙杂乱深陷，显然经过剧烈的挣扎和追逐。 路旁的灌木丛被践踏得七零八落，泥地上散落着破碎的麻袋、零星散落的粮食，以及几滩早已凝固发黑的血迹。 “就是这里了。”老猎户指着地面，“当时车队就在这里被拦住，对方从两侧林子里冲出来的。” 凌薇翻身下马，目光如炬，仔细扫视着现场。 她避开那些明显被破坏的地方，在周围细细搜寻。 护卫们分散开来，警戒四周。 “对方有多少人使用什么兵器有无明显特征”凌薇一边勘查一边问那名受伤较轻、坚持跟来的护卫。 护卫忍着伤痛回忆道：“大概……有十几人，都蒙着面，穿着普通的粗布衣服，但动作极快，下手狠辣。用的多是短刀和棍棒，但配合得极好，像是军中合击之术……对了，有个人手臂被刘老三划伤了，用的是左手刀，路子很野……” 左手刀军中合击之术凌薇记下这个细节。 她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溅在草叶上的暗黑色血迹，放在鼻尖轻轻一嗅——除了血腥，似乎还有一丝极淡的、特殊的草药味。 她小心地用油纸将这点沾染血渍的泥土包好收起。 接着，她又在一处被踩塌的土坑边缘，发现了一个模糊但相对完整的脚印。 脚印较深，鞋底纹路特殊，并非普通山民穿的草鞋或布鞋，更像是某种制式的硬底快靴。 她示意老猎户过来看。 老猎户仔细辨认后，脸色微变：“这纹路……小老儿好像在……在去年路过黑风寨那边见过类似的，但那伙人早被官兵剿了……” 黑风寨 那是另一股势力范围，距离此地有不短的距离。 凌薇不动声色，让人拓下脚印纹路。 继续搜寻，在一丛被压弯的荆棘上，她发现勾挂着一小缕极细的、深蓝色的纤维线。 这种颜色的染布工艺相对复杂，普通山匪很少穿这个颜色，更可能是某些有组织的势力统一配备的服饰。 凌薇站起身，目光投向山林深处。 袭击者训练有素，配合默契，使用制式靴子，可能穿着统一服饰，还懂得用草药处理伤口，并且目标明确只抢药材……这绝不是普通山匪！ 是军队的人溃兵还是其他类似白先生这样蓄养私兵的势力 他们抢走大量制作伤药的药材，说明他们急需这批物资，要么是刚刚经历过战斗，要么就是在准备一场战斗。 凌薇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无论哪种可能，都意味着石泉山庄周围，并不太平。 甚至可能有一支未知的武装力量在暗中活动，并且已经注意到了山庄。 “总管，看这里！”一名护卫在不远处的树林边缘喊道。 凌薇快步走过去，只见地上有一些凌乱的新鲜马蹄印，通向密林深处，蹄印沉重，显然是驮负着重物离开的痕迹——应该就是被抢走的货物。 “追吗”护卫请示道，眼神跃跃欲试。 凌薇看着那幽深难测、极易设伏的密林，果断摇头：“不。对方早有准备，林中必有接应甚至埋伏。我们人手不足，不可贸然深入。” 她虽然想查明真相，但绝不会拿手下人的性命去冒险，更不会让自己轻易陷入绝境。 “清理现场，将伤员遗落的物品带回，我们回去。”凌薇下令。 众人迅速收拾完毕，带着发现的线索和沉重的心情，上马返回山庄。 回程的路上，凌薇一直在思考。 文若虚看到凌薇带回的线索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料到她的效率如此之高，观察如此细致。 “蓝色细麻布……这种染法和质地，倒像是……郡兵营里一部分人会穿的里衬颜色。”文若虚捻着那缕纤维，沉吟道，“至于这靴印……确实像是军中所用，但不少大户人家的护院也会配备。” 他给出的信息模棱两可，既指向官方，又模糊了范围。 “郡兵”凌薇挑眉，“他们为何要袭击山庄而且手法不像普通兵卒。” “或许是溃兵，或许是某些人假借名头。”文若虚笑了笑，语气莫测，“此事我会派人继续追查。凌总管此次受惊了，先好生休息吧。山庄防卫之事，我已加派人手。” 他将线索收起，显然不打算让凌薇深入插手后续调查。 凌薇心中明了，不再多问，行礼告退。 她知道，文若虚或者说白先生，肯定知道得比她更多。 这次袭击，或许本就与他们隐藏的秘密有关。 她回到自己的小楼，屏退左右，独自坐在窗前，将今日所见所闻在脑中细细复盘。 左手刀的伤者……郡兵制式的里衬纤维……军靴印记……急需伤药…… 一个个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需要一根线将它们串起来。 忽然，她想起一事，快步走到书案前，翻出前几天查看的旧账册副本。 她的手指快速划过一页页记录，最终停在某一页。 那是大约半年前的一笔账目：支出白银五百两，用途标注为“疏通郡兵关系，购杂粮”。 当时她只觉得这数额巨大，且“杂粮”价格虚高，像是中饱私囊。 但现在结合今日的发现再看…… 五百两白银！这哪里是买杂粮疏通关系！这简直能武装一小队人马了！ 难道……山庄早就和郡兵中的某些人有所勾结甚至……那批被抢的药材，本来就是为某些人准备的这次袭击，是黑吃黑还是内部灭口或者……是白先生故意借此机会清理门户、测试她的能力 越想，越觉得水深不可测。 凌薇感到一阵寒意。 她必须更加小心谨慎。 然而，她并不知道，就在她苦苦思索的同时，山庄之外，那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也并未停止活动。 距离石泉山庄十里外的一处隐秘山洞内。 几名黑衣人正在清点抢来的药材。 其中一人，左臂包扎着，动作略显僵硬，正用右手熟练地检查着药材成色。 “大哥，这批货成色不错，应该够我们用一阵子了。”一个手下低声道。 那左臂受伤的首领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嗯。这次动静闹得有点大，石泉山庄那边肯定会加强戒备。通知弟兄们，近期收敛些，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再靠近那边。” “是！”手下应道，又犹豫了一下，“大哥，咱们为啥非要盯着石泉山庄啊那边邪性得很，听说背后是……” “闭嘴！”首领厉声打断，“不该问的别问！拿钱办事，治好伤，办完事，咱们就撤！” 山洞内陷入沉默，只有药材被打包的窸窣声。 而那首领包扎好的左臂，袖口处，隐约露出一截深蓝色的里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