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柴房偶遇，碎语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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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薇的试探，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季先生心中激起了细微的涟漪，让他对凌薇的警惕提到了最高。 接下来的几天，送饭的妇人变得更加沉默，郎中来复查伤势时也多是例行公事，绝不多言。院落的隔离感更强了。 凌薇并不意外，反而更加确信隐鳞谷藏着不想让她知道的秘密。 她按兵不动，继续扮演着一个安心养伤、感激收留的落难者角色，但暗地里的观察却更加细致。 她将目标锁定在那些看似处于隐鳞谷边缘、可能心怀不满或有机会接触更多信息的人身上。 那个脸上有刀疤、态度凶悍的秦队长显然不是合适人选，他地位较高，对司徒先生和季先生似乎颇为忠心。 机会出现在几天后的一个下午。 连日阴雨，院落角落堆放柴火的棚子有些漏雨，潮湿的柴火难以引燃，送饭的妇人抱怨了几句。 凌薇主动提出，可以带两个伤势基本痊愈的部下，去谷内统一的柴房取些干柴回来。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季先生不好拒绝，派了一名沉默寡言的谷民“陪同”前往，名为带路，实为监视。 柴房位于山谷中段，靠近工匠区域，是一处较大的木棚。 凌薇带着两名部下，跟着那名谷民，一路走去，目光却在不经意地扫视着周围。 她注意到，越靠近工匠区，空气中那股淡淡的金属和煤炭味道就越发明显。 在柴房搬取干柴时，凌薇故意放慢动作，留意着进出柴房的其他谷民。 大多是些负责杂役的老人或半大孩子，神情麻木，很少交流。 就在这时，一个年约五十、头发花白、跛着一条腿的老者，背着一捆沉重的柴火，踉跄着走进柴房，将柴火卸下后，累得坐在一旁的木墩上直喘气，低声咳嗽着。 带路的谷民皱了皱眉，似乎嫌他碍事，但也没说什么。 凌薇心中一动，走上前去，递过自己的水囊：“老伯，喝口水歇歇吧。” 那跛脚老者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凌薇，又看了看她身后穿着虽破旧却难掩彪悍之气的部下，以及那个带路的谷民，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和畏惧，连忙摆手：“不……不用了，姑娘，俺不渴。” 凌薇看出他的恐惧，将水囊放在他旁边的木墩上，语气温和：“老伯，我们也是刚来谷中不久，看您年纪大了，腿脚又不便，背这么重的柴火太辛苦了。” 或许是凌薇的语气真诚，或许是那囊清水确实诱人，老者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道了句谢，拿起水囊小心地喝了一口。 “唉，没办法啊，谷里不养闲人。”老者叹了口气，声音沙哑，“俺这条腿，当年在……在边军里伤了，干不了重活，就只能做些杂事。” 边军 凌薇心中一动，顺势问道：“老伯原来是边军出身那可是保家卫国的英雄，怎么落到这步田地” 老者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和愤懑：“英雄屁的英雄！当官的贪墨军饷，克扣粮草，俺们这些当兵的连饭都吃不饱，蛮子打过来，装备破烂，怎么打败了，就成了溃兵，没人管死活……好不容易逃到这里，有个安身之所，能混口饭吃，就算烧高香了……” 他话匣子打开，似乎积压了太多的委屈。 带路的谷民不耐烦地咳嗽了一声，瞪了老者一眼。 老者立刻噤声，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凌薇心中却已翻腾起来。 边军溃兵！这隐鳞谷里，果然收容了大量此类人员！他们是司徒先生积蓄的军事力量的基础！ 她不再多问，以免给老者惹麻烦，只是同情地点点头，示意部下搬好柴火，便跟着带路的谷民返回住处。 然而，就在他们离开柴房不远，经过一处堆放废弃物的角落时，凌薇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样东西——半截断裂的、带着明显制式编号的箭杆！与她之前在修缮屋顶时发现的箭簇边角料如出一辙！ 这绝非狩猎所用的箭矢！这是军中标配的弩箭箭杆！ 她的心猛地一沉。 隐鳞谷不仅在打造军械，甚至可能还在修复或改造缴获的军用弩箭！这意味着他们的武装程度，远超之前的想象！ 返回院落，凌薇表面平静，内心却已泛起波澜。 跛脚老者的只言片语，废弃的军用箭杆，还有那夜神秘的身影……线索逐渐串联起来。 隐鳞谷，是一个以收容溃兵、流民为掩护，暗中打造军械、训练军队的庞大组织！ 其首领司徒先生所图，绝非偏安一隅，而是有着极大的野心！ 司徒先生看重自己，绝不仅仅是惜才，更可能是看中了自己练兵和作战的经验，想要将自己吸纳进这个组织，为其所用！ 那么，季先生呢他一个文人，在此扮演什么角色谋士联络官 还有那个神秘的夜行者……他是否与外界有其他联系是否代表着另一股窥视隐鳞谷的势力 局势越来越复杂了。 当晚，凌薇将两名最信任的部下原石泉营的一名队正和一名身手最好的哨探悄悄叫到身边。 “我们可能卷入了一个更大的麻烦。”凌薇压低声音，将她的发现和推测简要告知二人，“隐鳞谷绝非善地，司徒先生野心勃勃。我们在此，既是客，也可能成为棋子，甚至……祭品。” 两名部下脸色凝重，他们早已将身家性命托付给凌薇，闻言并无惧色，只有决然：“总管，我们听您的！您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凌薇眼中寒光闪烁：“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需要尽快摸清谷内的兵力部署、物资储备，尤其是那条通往谷外的秘密通道。另外，想办法接触一下像今天那个跛脚老者那样的人，他们地位低，怨气大，或许能提供更多有用的信息。” 她顿了顿，补充道：“动作一定要隐秘，宁可慢，不可错。一旦被发现，我们绝无生路。” “明白！” 简单的密议后，两名部下悄然退去，开始按照凌薇的指示，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默默收集着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