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兵临城下，虚实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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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隐鳞谷的路上，凌薇的思绪飞速旋转。 与“聆风使”的会面，勉强撕开了一道生存的缝隙，但代价是将所有的压力都导向了朔风城。 陈望，这个素未谋面的守将，成了她必须跨过的第一道，也可能是最凶险的一道坎。 谷内气氛依旧紧张，但秩序井然。 凌薇归来后，立刻召集核心议事。 “陈望加固城防，增派哨卡，无非两种可能。”凌薇开门见山，手指在粗糙的沙盘上划过朔风城的位置，“其一，他信了我们的警示，笃定我们会去攻打，严阵以待。其二，他另有所图，此举或是为应对其他威胁，或是……想引我们出去，毕其功于一役。”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赵铁柱瓮声问道，“强攻肯定不行，咱们这点人，不够朔风城塞牙缝的。” “自然不能强攻。”凌薇目光沉静，“陈望不是坐山彪，朔风城也不是黑风隘。我们要的，不是攻下它，而是……让它乱，让它疑，让它不敢轻易来犯，甚至，让它为我们所用！” 众人闻言，皆露疑惑。 让一座戒备森严的雄关为自己所用这谈何容易 凌薇没有过多解释，开始下达一连串命令，这些命令在众人听来，颇有些云山雾罩： “侯三，你带所有斥候，分成十队，昼夜不停，轮番出现在朔风城周边二十里内所有显眼和不显眼的地方。人数不必多，三五人一队即可。行动要诡秘，时隐时现，但务必让城上守军能偶尔瞥见你们的踪迹。记住，只窥探，不接敌，若遇巡骑，立刻远遁。” “吴昊，你从军中挑选一百名最机灵、口齿最伶俐的士兵，稍后我会教他们一些说辞。让他们化装成流民、行商，分批混入朔风城，或在城外流民聚集处散播消息。” “赵铁柱，谷内防务依旧由你负责，操练照旧，但要做出粮草频繁调动、工匠日夜赶工的迹象。” “季先生，你负责清点库房，将那些用不上的、较为显眼的旧式兵甲和旗幡，找机会堆放在谷口附近显眼处，但注意伪装，要让人远远看去，觉得我们兵甲充足，却又看不真切。” 一道道指令发出，众人虽不明所以，但基于对凌薇的信任，纷纷领命而去。 凌薇则将自己关在书房，亲自起草了数份内容不同的“流言”。 一份暗示隐鳞谷已与北地某强大势力结盟，不日将有大军借道；一份渲染朝廷已对陈望拥兵自重、放任境内匪患滋生不满，或将派人替换；还有一份，则模棱两可地提及朔风城内有幽冥阁的内应，图谋不轨…… 她要做的，是信息战，是心理战。 用真真假假的消息，不断刺激、迷惑陈望，放大他内心的疑虑和不安。 让他搞不清隐鳞谷的虚实，弄不明真正的威胁来自何方。 接下来的几日，朔风城周边果然“热闹”起来。 城头守军总能隐约看到远处山脊林间有身影闪动，派兵去追，却往往扑空，只留下些杂乱的脚印。 城内市井之间，各种流言悄然传播，说得有鼻子有眼，引得人心浮动。 甚至有巡逻队抓到几个形迹可疑的“奸细”，审问之下，口供却互相矛盾，更添迷雾。 陈望坐在守府之中，听着手下将领们互相矛盾的汇报，看着案头堆积的关于隐鳞谷动向和城内流言的文书，眉头紧锁。 他原本以为隐鳞谷新主上位，内部不稳，正是趁机剿灭或是施压招安的好时机，甚至可能借此钓出幽冥阁的大鱼。 可对方这虚实难辨的手段，却让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对方到底想干什么是真有倚仗，还是虚张声势那些流言，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朝廷……真的对他不满了还有幽冥阁的内应…… 疑心生暗鬼。 陈望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越是试图厘清，越是觉得处处可疑，步步惊心。 他不敢再轻易派出大队人马贸然进攻隐鳞谷，生怕是调虎离山，或者遭遇埋伏。 只能不断加强城防，严密排查内部，搞得麾下将士疲惫不堪，怨声载道。 而隐鳞谷内，凌薇听着侯三和吴昊的回报，知道计策已然奏效。 陈望被成功拖住了，他就像一只被无数丝线缠绕的猛虎，空有利爪，却难以发力。 但这还不够。 凌薇要的，是更主动的局面。 这一日，她做了一件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 她亲笔写了一封信，措辞恭敬，却暗藏机锋。 信中，她首先“感谢”陈将军严守边关，使得隐鳞谷这等“安分守己”的小势力得以苟全，暗讽其之前坐视石泉山庄被灭。 接着，她“坦诚”谷内确实收纳了一些抗击蛮族、不堪压迫的义士，并“忧虑”地指出，据可靠消息，北蛮今秋可能有大动作，而幽冥阁势力亦在边境蠢蠢欲动。 最后，她“恳请”陈将军以大局为重，若能提供些许粮草军械援助，隐鳞谷愿为朔风城屏障，共御外侮。 这封信，通篇没有一句威胁，却处处是软钉子。 既点明了隐鳞谷存在的“合理性”（抗蛮），又暗示了陈望可能面临的更大威胁（北蛮、幽冥阁），还将自己放在了“请求援助、共御外敌”的道德制高点上。 信由一名被俘后投降、家眷在朔风城的原秦队长亲信送去。 凌薇承诺，无论成败，保他家人无恙。 信使怀揣着这封烫手的信，战战兢兢地走向朔风城。 凌薇在谷内静候回音。 她知道，这封信无异于火上浇油，要么彻底激怒陈望，要么……能让他重新权衡利弊。 她在赌，赌陈望是个合格的边将，而非纯粹的莽夫，赌他更在乎实际的边关安危和个人权位，而非一时的意气。 数日后，信使回来了，带回了陈望的回信。 信很短，只有八个字： “固守待援，莫生事端。” 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更没有出兵讨伐。 凌薇看着这八个字，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 她赢了第一步。 陈望被她这一连串的组合拳打懵了，选择了最保守的策略——观望。 他既不敢轻易来攻，也不敢轻易答应合作，只能要求凌薇“固守”，别给他惹麻烦。 这为隐鳞谷争取到了最宝贵的、不受打扰的发展时间。 “传令下去，”凌薇收起信，对吴昊道，“按计划，继续操练，囤积粮草，加固工事。我们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