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您还记得《无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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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的一个清晨，李扬几乎同时收到了两条短信。 一条来自张晓龙，一条来自余伟国，内容出奇地一致： "韩三坪，韩总要见你。" 看到这个名字，李扬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许多。 韩三坪，2007年时任中国电影集团公司董事长，被业内尊称为"三爷"，是中国电影产业名副其实的"守门人"和掌舵者。 他刚刚正式执掌中影集团，正大力推动中国电影的大片时代，手里握着的电影项目多到数不清，而他一个人则把握着它们的—— 生杀大权。 对于《南京照相馆》这样的敏感题材项目，他的态度将直接决定能否顺利拿到拍摄许可证，乃至后续的过审和资源支持。 李扬深吸一口气，立即开始准备。 他重新梳理了项目资料，反复推敲可能遇到的问题，特别是如何应对关于"学生团队挑战大导演"的质疑。 会面安排在中影集团的一间庄重典雅的会客室。 李扬提前十分钟到达，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静静等候。 门被推开，韩三坪大步走进来。 他身着深色西装，气场强大，眼神锐利，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 "李扬坐。"韩三坪直接在主位坐下，开门见山，"张晓龙和余伟国都向我推荐了你和你的项目。" "韩总好。"李扬不卑不亢地坐下，保持着应有的尊重。 韩三平拿起桌上的项目资料："我看过你的剧本和分镜，很有想法，专业性也超出你的年龄。但是，"他话锋一转，目光如炬，"我有几个问题。" "您请说。"李扬镇定应对。 "第一，你只是一个学生导演，没有长片经验，如何驾驭南京题材这样的厚重历史” “第二，你的团队没有一个大牌演员，全是学生和新面孔，市场号召力在哪里” “第三，映艺的投资相比路川的《南京！南京！》只能算杯水车薪，如何保证制作水准" 韩三平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最重要的是，现在正值南京七十周年这样的敏感时期，很多人都想借这个题材'做文章'，你如何证明你不是其中之一。” “面对路川这样有资历、有资源的大导演的同题材竞争，我为什么要选择你凭什么相信你能做得更好"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重锤，砸在安静的会议室里。 李扬沉默片刻，然后抬起头，目光直视韩三平， "韩总，您还记得《无极》吗" 这个问题出乎意料。 他没想到李扬非但不主动回答问题，反而质问起自己来。 《无极》啊！ 他一生的疼！ 小子，你怎么敢的 韩三平的眉毛微微挑起，但没有打断。 "您入主中影后，大力推动的大片计划，《无极》、《投名状》、《赤壁》、《梅兰芳》等，意图抗衡好莱坞，提振国产电影，其初衷和勇气令人敬佩。" 李扬先给予肯定，随即话锋一转。 "但是，除了较早的《英雄》，后续的很多大片，投入巨大，但口碑争议更大，甚至很多在票房上也未达预期。" 韩三平的表情变得深沉，但没有说话。 他知道，李扬的话已经说的很客气了。 是未达预期吗 不！是全扑街了！ 李扬继续道："这些影片似乎陷入了'大导演、大明星、大投资、大制作'的公式，却有时忽略了故事本身和观众最真实的情感共鸣。 网络上，网友们创造了很多'梗'来调侃这些影片..." 他适时停顿，观察着韩三平的反应。 见对方没有制止，才继续说："比如'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虽然是个别现象，但也反映了高投入并未完全换来高口碑和广泛的观众认同。” “甚至某种程度上，让国产大片在一些观众心中失了口碑，面对好莱坞等外国片的冲击，差点连国内市场都守不住了。" 会议室的空气几乎凝固。 李扬的这番话大胆而直接，几乎是在质疑韩三坪主导的大片战略。 "韩总，您刚才问我，凭什么和路川导演那样拥有'大导演、大明星、大投资'配置的项目竞争。" 李扬目光灼灼，语气坚定而自信，"我想反问的是：您所说的那种'大片'，就是像他们那样的吗" 他稍作停顿，让这个问题在空气中回荡，然后继续。 "如果所谓的'大片'模式已经被证明存在风险，甚至有时会脱离观众，那么《南京照相馆》这样故事扎实、情感真挚、尊重历史也尊重市场规律、具有新颖视角和类型化探索的项目，难道不正是市场和观众所需要的另一种可能吗" 李扬的声音越发有力。 "我相信，真正的'大'，不在于投资额和明星咖位，而在于格局之大、情怀之大、对历史和观众尊重之心之大。 这恰恰是《南京照相馆》所追求的，也是我们能在一片'大片'中脱颖而出的理由。" 说完这番话，李扬平静地看着韩三坪，等待回应。 会议室内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韩三坪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眼神深邃难测。 李扬的话显然触动了他，那些关于大片战略的反思可能早已在他心中酝酿。 终于，韩三坪缓缓开口："年轻人，很有想法。" 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但是电影产业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李扬。 "你说的大片模式的问题，有一定道理。” “但是颠覆一个模式，需要的不只是勇气和理念，还需要执行力和市场验证。" 韩三平转过身，目光重新变得锐利。 "即便如你所说，真正的‘大’，在于格局之大、情怀之大、对历史和观众尊重之心之大。” “凭什么，路川导演的《南京！南京！》就没有你说的这个‘大’呢” “凭什么，你就认为，你李扬的电影就有你所说的这些‘大’呢” 李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等的就是你这个问题！ 韩三坪，韩总，三爷，小子我也早已经为您备下了另一个问题，您可要好好回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