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玲珑阁启·腐尸化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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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停在柴房门口。一道瘦长的阴影斜斜投下，如同冰冷的刀锋，切断了门口最后一线惨淡的光。空气里浓烈的血腥与腐臭似乎凝固了一瞬，随即被一股更加阴冷、带着某种刻意熏染过的、廉价香粉气息所覆盖。 景云岫瘫倒在浅坑边缘的泥污里，脸贴着冰冷湿黏的泥土，呼吸微弱得几乎断绝。脊椎断裂处的剧痛如同永恒的背景音浪，但此刻，她的全部感知都被强行凝聚在听觉上——那道阴柔的、如同毒蛇滑过枯草的声音，每一个音节都像冰锥扎入耳膜。 “啧啧……真是惨呐……”声音的主人似乎向前挪了半步，阴影的边缘晃动了一下。“景大小姐还活着吗”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种猫戏耗子般的戏谑和……毫不掩饰的恶意。 景云岫的神经绷紧到极致！心脏在残破的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断裂的骨茬，带来一阵阵窒息般的锐痛。她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强行压到最微弱。装死！这是唯一的伪装！ “我家小姐……让我来给您……送份‘大礼’呢……”阴柔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亲昵感。脚步声再次响起，极其轻微，却如同踩在紧绷的神经弦上，一步步朝着她瘫倒的位置逼近！ 阴影彻底笼罩下来。一股混合着劣质香粉和某种……淡淡苦杏仁味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景云岫的眼皮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了一下！苦杏仁味！氰化物！不！是更阴毒的东西！毒经残页的记忆碎片瞬间翻涌！一种强烈的、致命的危机感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 “哟眼皮动了”阴柔的声音几乎贴着她的后脑勺响起，带着一丝夸张的惊讶和更深的残忍笑意，“看来还没死透嘛……正好！省得我费事拖尸了！” 话音未落！ 嗤——！ 一道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破空声骤然响起！尖锐！迅捷！带着一股阴寒刺骨的杀意！直刺景云岫的后颈！ 毒针！ 景云岫的瞳孔在黑暗中骤然缩成针尖！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反应被剧痛死死压制！精神力枯竭！玉扣沉寂！墨尘消散！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完了！ 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巨口，瞬间吞噬了所有感知！ 就在那枚淬毒的针尖即将刺入她毫无防备的后颈皮肤的刹那—— 嗡！！！ 一声低沉到撼动灵魂的轰鸣！毫无征兆地从景云岫紧攥的右手掌心——那枚布满裂纹的玉扣深处猛烈爆发！ 玉扣表面，那道如同蛛网般蔓延的暗红裂纹，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血光！一股庞大到无法形容、冰冷到冻结时空的恐怖吸摄力，如同黑洞般瞬间降临！ 目标——不是毒针！而是……那道逼近的阴影！那个手持毒针的阴柔男子！ “呃啊——！！！” 一声短促到极点、充满了极致惊骇与难以置信的惨嚎，如同被掐断了脖子的鸡，在死寂的柴房中骤然炸响！又瞬间被掐灭！ 那道笼罩在景云岫身上的瘦长阴影，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猛地攥住！扭曲！变形！然后……在千分之一秒内，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像，瞬间……坍缩！消失！ 连同那枚即将刺出的毒针！连同那阴柔的声音！连同那股劣质香粉和苦杏仁味的气息！ 一切……都消失了！ 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极其微弱、如同幻觉般的空间涟漪波动，无声地扩散开来，随即湮灭于浓重的血腥气中。 柴房内，死寂重新降临。比之前更加深沉，更加……诡异。 景云岫僵在原地。后颈皮肤上，那一点被针尖杀意激起的、细微到几乎不存在的寒栗感，如同冰冷的烙印，提醒着她刚才那千钧一发的死亡擦肩。 发生了什么 那个阴柔男子……被玉扣……吞噬了！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混沌的意识中炸开！带来巨大的震撼和……一丝冰冷的狂喜！玉扣！它不仅能储物！还能……吞人！ 但下一秒，一股更加恐怖的反噬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 “噗——！！！” 景云岫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一大口滚烫粘稠、色泽暗紫发黑、如同凝固沥青般的淤血，混杂着破碎的内脏碎块，从她口中狂喷而出！血块砸在冰冷的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啪嗒”声！ 剧痛！比之前任何一次空间反噬都要凶猛百倍！仿佛整个灵魂被强行撕裂、碾碎、然后投入了沸腾的油锅！玉扣在掌心疯狂震颤！灼热滚烫！那道暗红的裂纹如同活物般搏动、扩张！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碎！ 嗡——！！！ 意识被这股狂暴的力量瞬间撕扯、拖拽！眼前景象疯狂旋转、破碎！再次被强行拉入那片混沌灰雾弥漫的虚无空间！ 依旧是那片悬浮于混沌之上的灰色镜面平台！依旧是那扇流淌着暗红血光的静思殿巨门！ 但这一次，景云岫的意识虚影甚至来不及凝聚成型！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源自玉扣本身的、更加狂暴混乱的力量洪流裹挟着，狠狠砸向镜面平台！ 砰！ 虚影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瞬间崩散！意识核心那点冰核光芒疯狂闪烁，几乎熄灭！ 而就在意识虚影崩散的瞬间—— 轰隆隆——！！！ 整个混沌空间猛地剧烈震荡起来！如同发生了恐怖的地震！灰色的镜面平台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无数道细密的裂纹在光滑的冰面上蔓延开来！平台下方，那原本永恒流动的灰白雾气如同被激怒的巨兽，疯狂地咆哮、翻涌！ 静思殿方向！那扇紧闭的巨门之上！那块沉凝万古的玉匾——“静思殿”三个古篆大字，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太阳般炽烈的光芒！光芒不再是冰冷的法则威压，而是充满了狂暴的、毁灭性的愤怒！仿佛被触犯了逆鳞的远古神魔！ 一道粗大如龙、纯粹由毁灭法则凝聚而成的暗红色光柱，如同神灵的审判之矛，带着碾碎星辰的恐怖威势，从玉匾之上轰然爆发！撕裂灰雾！无视空间距离！朝着景云岫意识崩散的核心位置——狠狠轰击而来！ 毁灭！绝对的毁灭！ 景云岫的意识在法则洪流面前渺小如尘埃！甚至连绝望的情绪都来不及升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那枚在现实世界疯狂震颤、裂纹遍布的玉扣，其内部空间深处，一点与静思殿截然不同的、微弱却异常坚韧的银色光华，骤然亮起！ 光华瞬间扩散！在玉扣内部勾勒出一个极其模糊、仅仅只有轮廓的……楼阁虚影！ 玲珑阁！ 银色光华穿透玉扣壁垒，在混沌空间中瞬间化作一道极其纤细、却异常稳固的银色光索！光索如同拥有灵性，精准地缠绕住景云岫那即将被法则洪流彻底湮灭的意识核心冰核！ 嗖！ 银色光索猛地回缩！带着景云岫残破的意识核心，如同瞬移般，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道毁灭光柱的正面轰击！ 轰——！！！ 暗红的光柱狠狠轰击在灰色镜面平台之上！惊天动地的巨响在意识层面炸开！整个平台剧烈震荡！被轰击处瞬间出现一个巨大的、边缘流淌着暗红熔岩般的恐怖深坑！无数镜面碎片如同冰晶般四散飞溅！ 狂暴的能量乱流席卷整个混沌空间！灰雾被撕裂！法则在哀鸣！ 银色光索裹挟着景云岫的意识核心，如同狂风中的落叶，在能量风暴中艰难穿梭！光索末端连接的，正是那刚刚显露出一丝轮廓的玲珑阁虚影！ 玲珑阁虚影在狂暴的能量冲击下剧烈摇曳，仿佛随时会溃散，却死死守护着核心的一点银光！ 景云岫的意识在剧烈的颠簸和冲击中几乎彻底涣散。她只“感觉”到，在那玲珑阁虚影的核心银光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激活了 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吸力，从玲珑阁虚影深处传来。目标……正是她意识核心中，那刚刚被强行淬炼、凝练无比的精神力本源！ 不！不是吸走！是……牵引引导 景云岫残存的意志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不顾一切地顺从着那股吸力！将全部的精神力本源，朝着玲珑阁虚影的核心银光……灌注而去！ 嗡——！！！ 玲珑阁虚影猛地一震！核心银光骤然暴涨！原本模糊的轮廓瞬间变得清晰了一分！一股更加庞大、更加稳固的吸摄力从中爆发出来！ 目标——混沌空间内肆虐的能量乱流！以及……那些被法则光柱轰碎的、蕴含着精纯空间能量的灰色镜面碎片！ 嗖！嗖！嗖！ 无数细小的空间能量流和镜面碎片，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疯狂地朝着玲珑阁虚影汇聚而去！被那暴涨的银光吞噬、炼化！ 玲珑阁虚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轮廓更加清晰！甚至隐隐显露出飞檐斗拱、雕梁画栋的雏形！一股古老、沉凝、仿佛能容纳万物的空间气息从中弥漫开来！ 而随着能量被吞噬炼化，一股更加精纯、更加磅礴的清凉能量流，如同开闸的洪峰，从玲珑阁虚影的核心银光中反哺而出！狠狠灌入景云岫的意识核心！ 轰——！ 冰核光芒瞬间暴涨！被法则反噬撕裂的创伤被迅速修复！意识核心前所未有的凝实、壮大！甚至隐隐散发出一种冰冷的银辉！ 力量！更强大的力量！ 景云岫的意识在狂喜中咆哮！她贪婪地吸收着这股反哺的能量，同时更加疯狂地驱动玲珑阁虚影，吞噬着混沌空间内一切可吞噬的能量碎片！ 静思殿巨门之上，玉匾的光芒更加炽烈！似乎被玲珑阁的掠夺行为彻底激怒！又一道更加粗大的毁灭光柱正在凝聚！ 但玲珑阁虚影似乎早有预料！在第二道光柱即将喷发的刹那，核心银光猛地一闪！ 嗖！ 裹挟着景云岫壮大了数倍的意识核心，银色光索瞬间收回！如同退潮般，彻底消失在混沌空间之中！ 轰——！！！ 第二道毁灭光柱狠狠轰击在空无一物的镜面平台上，留下更加恐怖的深坑！ 混沌空间在愤怒的法则咆哮中剧烈震荡，久久不息。 现实柴房。 景云岫猛地睁开眼！ 瞳孔深处，一点冰冷的银芒一闪而逝！意识前所未有的清明、凝练！虽然身体的剧痛依旧如同跗骨之蛆，脊椎断裂的酷刑没有丝毫减轻，但精神层面的撕裂感和空虚感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强大、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掌控感！ 她清晰地“看”到了——掌心的玉扣！那枚灰扑扑的玉扣，此刻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暗红裂纹，如同即将碎裂的瓷器，散发着一种极度危险的气息。但裂纹深处，却隐隐流淌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银色光晕！ 玲珑阁！它被激活了！虽然只是一丝虚影，但确确实实存在于玉扣空间深处！刚才在混沌空间吞噬能量、反哺精神力的过程，如同烙印般刻在她的意识里！ 更关键的是……那个阴柔男子……真的被玉扣吞噬了！连渣都没剩下！ 景云岫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一个念头闪过。 嗡！ 掌心的玉扣微微一颤！一股极其微弱的精神力丝线探入其中！ 玉扣内部，那片混沌的空间深处，玲珑阁的虚影静静悬浮。而在虚影前方不远处，一团模糊不清、如同被灰色雾气包裹的、散发着微弱生命气息的“东西”，正悬浮在那里！ 是那个阴柔男子！他被玉扣吞噬后，竟然没有立刻死亡！而是被某种力量禁锢在了玲珑阁外的混沌空间里！ 景云岫眼中寒芒一闪！意念微动！ 玲珑阁虚影的核心银光微微一闪！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降临在那团灰色雾气上！ “呃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如同从地狱深处传来，在景云岫的意识层面骤然响起！那团灰色雾气剧烈地扭曲、翻滚！仿佛承受着难以想象的酷刑！ 搜魂！ 景云岫的精神力如同冰冷的探针，粗暴地刺入那团灰雾的核心！读取着被禁锢的灵魂碎片！ 一幅幅画面如同破碎的镜片，在她意识中飞速闪过—— 景如雪那张涂着厚厚脂粉、却难掩刻薄怨毒的脸！她将一个小巧的瓷瓶和一个油纸包塞给一个面容阴柔、眼神闪烁的年轻男子（正是此人）！ “化尸粉……还有这‘蚀骨针’……给我那好姐姐送去……”景如雪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手脚干净点……别留下一点痕迹……我要她……尸骨无存！” “小姐放心……”阴柔男子谄媚地笑着，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小的办事，包您满意……” 画面破碎！ 景云岫的精神力触角猛地收回！眼中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 化尸粉！蚀骨针！景如雪！好！很好！ 她的意念再次锁定那团在玲珑阁外混沌空间中痛苦翻滚的灰雾！ 死！ 玲珑阁虚影银光再闪！一股更加庞大的、带着空间湮灭气息的力量瞬间降临！ 噗——！ 如同气泡破裂！那团灰雾连同其中禁锢的灵魂碎片，瞬间被彻底碾碎、湮灭！化为最原始的能量粒子，被玲珑阁虚影贪婪地吸收殆尽！ 反哺的能量流再次涌入景云岫的意识核心！虽然微弱，却让她精神一振！ 解决了隐患！获得了情报！还补充了精神力！ 景云岫的目光（精神感知）扫过柴房内那三具散发着恶臭的尸体。尤其是那具焦尸。 化尸粉……正好！ 她的精神力再次探出！这一次，凝练了数倍的精神力丝线如同灵巧的触手，瞬间锁定了阴柔男子消失后、掉落在地面上的那个小巧瓷瓶和一个油纸包！ 意念驱动！ 瓷瓶和油纸包被精神力丝线卷起，稳稳地悬浮在半空！ 她控制着精神力，小心翼翼地揭开油纸包！一股极其刺鼻、带着强烈腐蚀性气味的白色粉末暴露在空气中！正是化尸粉！ 景云岫眼中毫无波澜。精神力丝线卷起一小撮化尸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将其均匀地洒落在离她最近的那具焦尸之上！ 滋——！！！ 如同滚油泼雪！白色粉末接触焦黑皮肉的瞬间，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剧烈腐蚀声！一股浓烈的、带着恶臭的白烟猛地升腾而起！焦尸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塌陷！化作一滩粘稠腥臭的黄水！连骨头都在快速软化、溶解！ 效果惊人！ 景云岫毫不停歇！精神力操控着化尸粉，精准地洒向另外两具尸体！ 滋啦！滋啦！ 令人毛骨悚然的腐蚀声在死寂的柴房中此起彼伏！浓烈的白烟混合着更加刺鼻的恶臭弥漫开来！三具尸体在短短十几个呼吸内，便彻底化为三滩浑浊不堪、散发着浓烈恶臭的黄水！连衣物和毛发都未能幸免！ 处理干净！ 景云岫的精神力再次扫过那滩黄水。意念微动！精神力如同无形的扫帚，卷起地上的泥土和灰尘，覆盖在黄水之上！虽然粗糙，但足以掩盖痕迹！ 做完这一切，精神力再次消耗大半。但意识核心依旧稳固。 她艰难地转动头颅，冰冷的视线落在院门外那片泥泞地——那里散落着她之前用精神力抛出去的碎银和铜钱。 银子……必须带走！但此刻身体依旧无法动弹！官差随时可能再来！ 唯一的办法……玲珑阁！ 她再次凝聚精神力，探入掌心的玉扣！沟通那刚刚激活的玲珑阁虚影！ 嗡！ 一股微弱的吸力从玉扣传来！目标——院门外散落的银钱！ 但距离太远！吸力微弱！ 景云岫眼神一厉！意念集中！将全部精神力疯狂灌注到玲珑阁虚影之中！核心银光猛地一亮！吸力瞬间暴涨！ 嗖！嗖！嗖！ 散落在泥泞中的碎银、铜钱，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纷纷离地而起！划破空气，瞬间没入玉扣表面！消失不见！ 连同那瓶化尸粉和剩余的蚀骨针！ 三百两银子！尽数归位！ 景云岫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丝。最大的隐患暂时解除，资本在手。 但危机远未过去。此地不宜久留！官差被惊退只是暂时，刘胖子那个小人绝不会善罢甘休！景如雪一击不成，必有后手！而她这具残破的身体……必须尽快转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疗伤！恢复！ 她尝试着驱动身体。脊椎断裂处传来一阵更加剧烈的、如同钢锯切割的剧痛！下半身依旧毫无知觉。 不行……靠自己根本走不了…… 她的目光缓缓移向柴房角落——那里堆着一些破旧的麻袋和废弃的草席。 一个冷酷的计划瞬间成型。 精神力再次探出！如同无形的巧手，卷起一张相对厚实、还算干净的破草席！草席在她精神力的操控下，如同被无形的手铺展开来，平铺在她身侧的地面上。 然后，她凝聚起最后一丝力气，驱动着还能勉强控制的左臂和上半身，如同一条离水的鱼，在泥污中艰难地翻滚、挪动！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刺耳声响和撕心裂肺的剧痛！冷汗瞬间浸透了残破的衣衫！ 终于！她滚到了那张铺开的草席之上！ 精神力丝线再次卷起草席的边缘，如同裹尸布般，将她残破的身体一层层、紧紧地包裹起来！只留下头部暴露在外，用于呼吸。 做完这一切，她已是精疲力竭。意识在剧痛和虚脱中摇摇欲坠。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间如同地狱魔窟般的柴房。墙壁上那个墨迹淋漓的“滚”字，在昏暗光线下散发着冰冷的余威。 然后，她闭上眼。意念沉入玉扣深处，沟通玲珑阁虚影。 一股微弱却持续的吸力，从玉扣中散发出来，作用在包裹着她的草席之上。 草席包裹着她残破的身体，如同一个粗糙的茧，在玉扣吸力的作用下，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朝着柴房门口的方向……挪动！ 如同一条受伤的蛇，在泥泞中艰难地拖曳着沉重的身躯，朝着未知的黑暗深处……缓缓爬行。 身后，只留下满地狼藉的泥污和那三滩被泥土覆盖、散发着微弱恶臭的……黄水痕迹。 城西。废弃的土地庙。 残破的泥塑神像早已坍塌，只剩下半截身子歪倒在布满蛛网的供台上。屋顶破了大洞，惨淡的月光如同冰冷的银霜，斜斜地投射在布满灰尘和鸟粪的地面上。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尘土味和一种若有若无的……动物尸体的腐臭气息。 草席包裹的“茧”，在玉扣吸力的拖曳下，终于艰难地蹭过了破庙那半塌的门槛，滚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噗通。 一声沉闷的轻响。 草席散开一角。景云岫惨白如纸的脸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她艰难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肺腑撕裂的剧痛。精神力彻底枯竭，连维持玉扣吸力的最后一丝意念都消散了。 她瘫在冰冷的尘土里，如同被丢弃的破布娃娃。脊椎的剧痛如同永恒的背景音，无休无止地折磨着残存的意志。 安全了吗暂时吧。 她缓缓转动眼球，冰冷的视线扫过破庙的角落。几只被惊动的老鼠吱吱叫着，飞快地窜入黑暗的阴影里。供台后方，似乎有一小堆黑乎乎的东西，散发着更浓烈的腐臭味。 是野狗的尸体还是…… 景云岫的瞳孔猛地一缩！ 不是尸体！ 在那堆散发着腐臭的黑影旁边，半掩在尘土里的……是一小片枯黄、卷曲的……植物叶片！ 叶片早已干枯发黑，边缘残缺，但形状……却异常熟悉！ 乌头草！ 她的心脏猛地一跳！精神力枯竭无法感知，但视觉绝不会错！那叶片边缘特有的锯齿状轮廓，正是乌头草的叶子！ 这里……怎么会有乌头草 念头刚起，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空间波动感，毫无征兆地从她掌心的玉扣深处传来！ 嗡！ 玉扣表面，那道如同蛛网般的暗红裂纹深处，一点极其微弱的银光骤然亮起！紧接着，一道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空间涟漪，以玉扣为中心，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 涟漪扫过破庙角落那堆散发着腐臭的黑影和那片枯黄的乌头草叶…… 滋……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水滴落入滚油的声响！ 在景云岫冰冷而震惊的注视下，那片枯黄的乌头草叶，连同它扎根的那一小块散发着腐臭的黑色泥土……瞬间……消失了！ 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 而与此同时！ 玉扣内部，那片混沌空间深处，玲珑阁虚影旁边，一点极其微弱的、带着泥土和腐殖质气息的……绿意如同投入死水的种子，悄然浮现！ 百草园……雏形！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景云岫的脑海！带来巨大的震撼和……一丝冰冷的狂喜！ 玉扣……玲珑阁……它在吞噬现实物质构建……空间内的……百草园！ 就在这时—— “呱——！” 一声凄厉嘶哑的乌鸦啼叫，猛地从破庙残破的屋顶窟窿外传来！穿透死寂的夜空！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无数声！ 呱！呱呱！呱——！！！ 凄厉的鸦鸣如同死亡的丧钟，瞬间打破了破庙的寂静！无数拍打翅膀的扑棱声由远及近！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朝着破庙的方向汹涌而来！ 浓烈的……腐肉气息！从庙外弥漫开来！ 景云岫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猛地意识到——庙外那堆散发着腐臭的黑影……是诱饵！是吸引这些食腐乌鸦的……饵料！